乾元十九年,七月十六。君驚瀾失蹤半月後,秦皇昭告天下,替容郡王容狄與北越三公主君傾城賜婚。
旨意一出,都城盡數譁然,舉朝上下,皆議論紛紛。
“小姐,怎麼會這樣,皇上怎麼會替容郡王與傾城公主賜婚,這般置小姐於何地?”紅錦一臉憤憤的走了進來,看着洛無憂便是一通抱怨。
“你說,皇上下旨給容狄和傾城公主賜婚?”洛無憂執剪的手微微頓在空中,聲音驚詫,面上卻是並沒有半點驚異的表情,只眸中閃過一絲複雜。
“小姐皇榜都已張貼了出來,奴婢可是親眼看到的,上面蓋上陛下的大寶璽印,絕對作不得假。前兒個,我們守在行宮的人,不是來報,傾城公主進了皇宮麼,想來定是有貓膩……”
紅錦咬了咬脣道:“郡王口口聲聲說着小姐容王府的未來主母,可此刻竟要迎娶傾城公主。”#_#67356
“他此舉又將小姐置於何地。”
虧得她先前還覺得齊風說的對,容郡王一直很關心小姐,也數次幫了小姐,容王府也絕對可以庇護小姐,不失爲小姐的一個好歸宿。
可此刻,在小姐最危難的時刻,容郡王卻如此的背信棄義!
洛無憂靜默不語,似未緩過神來。
剪秋見狀,沉着臉喝斥了一聲:“紅錦,休得胡說,小姐與郡王本就沒什麼,你再這般嚷嚷下去,到是卻是全天下人皆知,你又讓小姐如何自處?”
紅錦咬了咬脣,,啞了聲兒,神情間卻依舊不忿。
“小姐,弄墨做的糕點已然做好,小姐可要親自給夫人送過去?”剪秋看着洛無憂,輕聲問道。
心中卻是幽幽嘆了口氣,小姐與容郡王的瓜葛,她並不清楚,只聽紅錦曾說過,容郡王曾數次幫過小姐,在百花盛宴之時,容郡王當衆擠走大臣之女,坐在小姐身邊。
本就惹人非議。
如今外面的流言更是對小姐諸多不利,若再傳出小姐與容郡王的菲言,那小姐真是跳進秦淮河也是洗不清了。
洛無憂擡首,看了一眼紅錦和剪秋擔憂的臉龐道:“給我,我自個兒送過去便好,你們各自忙各自的去吧。其它的閒事不必理會。”
洛無憂轉身離開,身後,剪秋與紅錦面面相覷。
閒事莫理,小姐這是暗指容郡王與傾城公主的婚事麼?
提食盒出了院落,洛無憂臉在容依舊淡然,清幽的眸底卻是氤氳着一絲複雜之色,宏帝替容狄與君傾城賜婚了!
君傾城從璃王妃變成容郡王妃,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絕對是個好消息,她應該高興纔是!
可不知爲何,她心中彷彿被什麼刺了一下。#6.7356
不過一瞬間洛無憂斂去了思緒,如今,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倚蘭院裡,顧若蘭正好給安兒喂完奶,如今小傢伙已經快五個朋了,長大了很多,也能吃了很多,小小的身子更是長高了一大截。
已經學會翻身,也越來越皮了,肥肥的小手總是不停的抓這抓那,此刻手中一手捏着一支木製的拔浪彭,一邊正玩着顧若蘭的一縷髮絲。
“娘,這是弄墨做的糕點,我給您送了些過來。”洛無憂把食盒放下,自然而然的從顧若蘭手中接過了安兒,伸手捏了捏安兒柔嫩的肌膚。
“咯咯,……這這……咯咯……”小傢伙鬆開顧若蘭的頭髮,骨碌碌的大眼睛緊盯着洛無憂,突的格格格一陣笑。
小嘴兒一張竟是吐出一個不甚至清晰音節。
“安兒,你在叫我……姐姐?”
洛無憂張大了眼眸有些不敢置信,迴應她的是小傢伙又一陣格格的笑聲。
“來來,安兒,跟姐姐念,姐……姐……快點,再叫一聲姐……姐,快點啊安兒,你要是叫的話,姐姐給你吃塊芙蓉糕,好不好,好不好?”
捻起一塊芙蓉糕,洛無憂在小安兒的嘴邊輕輕一點,又迅速的拿開,小傢伙伸出手,可勁兒的想要抓那芙蓉糕。
“唔唔,姐,姐……唔唔……”
小傢伙癟起了小嘴有些焦急的叫喚,姐姐兩個字再次脫口而出,比第一次咬字清晰很多。
那一聲姐姐簡直叫到了洛無憂的心坎兒上,抱着小傢伙就是一陣猛親,“安兒真乖,安兒居然會叫姐姐了,安兒居然會叫姐姐了,小安兒真是太厲害了,姐姐的小安兒真的好厲害……”
顧若蘭也是怔住了,沒想到安兒才五個月,居然就會喊人了,而他最先喊的人,竟然是無憂。
欣慰間,猛的想到一空的話,顧若蘭神色忽又黯然了下來。
小傢伙兒似也感受到了洛無憂的激動,眼神從芙蓉糕上移開,洛在洛無憂的臉上,胖乎乎的小手揪着洛無憂的衣襟。
小嘴兒輕輕的在洛無憂的面頰上點過。
柔軟的脣畔,懵懂無邪的眼神,看得人心都要被融化了。
洛無憂緊緊的抱着安兒,明眸溫柔如水,倒映着安兒小小的臉龐,心中更是越發堅定。
安兒,姐姐的小安兒,姐姐發誓,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的,絕對不會……
倚蘭院中,一派溫馨。
容王府,默園。
氣氛卻是有些沉悶而緊張。
“郡王,您就接旨吧!”
公鴨般的嗓音帶着點點的哭腔,李淳德領着小太監跪在默園外,手捧着聖旨,不停的哀求着:“郡王,皇上也是一番苦心,郡王要不,您先讓老奴進去再說好不好?”
“哎喲喂,我的郡王爺,老奴求您了……”
李淳德苦着一張臉。
天知道,他現在真的很想哭,這皇上下了命讓他前來容王府宣旨,可這郡王爺,從來都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不論他如何哀求,百般武藝齊上陣,就差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了(不是不想,是知道沒用,否則,他早用了。)
可偏偏,他說明來意,這郡王爺,居然一言不發,直接讓人將他給哄了出來。
他容易麼他?
就在這時,默園的大門同兩邊打開,齊衍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李淳德。
滿臉黑線的走了出來:“李公公,您別嚎了,我家主子素來身子骨不好,御醫說了必須好好的靜養,可您倒是好,扯着嗓子在我們主子院裡鬼嚎,你說你安的什麼心,你就那麼想讓我家主子的病情惡化麼?”
聲音越漸犀利。
李淳德聞言,臉色都變了,頓時閉上嘴不敢再喊,從地上站起來,小聲道:“齊侍衛,這是說的哪裡話,老奴怎麼敢有那般的歹心。”那皇上還不得將他剁成肉丸子了。
“那個,齊侍衛,老奴也是奉皇上旨意前來,不如,齊侍衛在郡王面前,替老奴美言幾句,放老奴進去可好?”李淳德顫顫微微的賠着笑。
齊衍瞟了他一眼,道:“公公,您這說的什麼話,齊衍一介護衛,哪敢左右主子的決定,不過,我勸您也別在這裡等了,還是走吧,我們主子是不會讓您進去的。”
李淳德苦着一張臉,道:“齊侍衛,老奴不是不想,可是,皇上說了……”
“得,公公不就是怕沒法向皇上交差嗎??”齊衍打斷李淳德道:“我們主子說了,讓公公如實回稟皇上,就說,我們主子絕對不會迎娶傾城公主的,我們主子說了……”
“回去告訴陛下,若是想給君傾城收屍的話,本郡王不介意成全!”
清越的聲音自廂房之中傳出,迴盪在默園的上空,宛如一個個炸雷一般,霹得李淳德外焦裡嫩。
“可是郡王,皇榜都已張出,聖上已昭告天下,此事再無更改,郡王如此做,又讓皇上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
“那關本郡王何事,齊衍,把人給本郡王扔出去,若再多說一個字,直接割了他的舌頭!”
李淳德嚇得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李公,得罪了。”
齊衍心知主子肯定是生氣了,當下也顧不得再磨譏,直接提伶起李淳德的衣領,照主子吩咐,直接將人給扔了出去。
那隨行的兩個小太監見狀,傻愣了下,連滾帶爬跑出去把李淳德扶了起來。
“公公,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奴才們去求求王爺,說不定,有王爺和王妃出面,郡王會改變主意呢?”
“說你傻你還真傻。”李淳德一掌拍在那小太監頭上:“你要敢驚動王爺和王妃,你看皇上不拔了你一層皮,你這是想害死我麼?”
如果真那麼簡單就可以解決問題,那皇上何不直接宣王爺王妃進宮便是了。還會勒令讓他來白跑一趟。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自是先回宮如實向皇上稟報了。”
牆頭合歡樹上,齊衍聽着幾人的對話,飛身轉回了默園。
“主子,已辦妥,他們不敢去驚擾王爺和王妃的。不過這件事兒還真是個麻煩,如今皇傍已出,城中都傳遍了,依屬下看,皇上還真是吃了稱坨鐵了心要主子娶傾城公主。”
先張榜,後下旨,不過是想逼迫主子,將此事做實,皇上真是太陰險了。
容狄卻似未聞一般,淡聲道:“洛無憂那裡有什麼動靜?”
“這個……”
話題跳轉太快,齊衍差點沒跟得上來,“主子,未來主母這段時間哪兒也未去,每天都呆在相府,定時的去給老人夫晨昏定醒,餘下的時間,大都陪着洛夫人和洛小少爺,做做女紅,剪剪花枝,什麼的,也沒什麼奇怪的。”
他也奇怪呢,這段時間外面流言傳得瘋天了,可正主倒好,壓根根本就不在意,自顧自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當真是悠閒的很。
齊衍猜測道:“屬下估摸着大約是外面傳的太厲害了,所以,未來主母纔沒敢出門。”
“她的日子過得倒是挺悠然自得的。可有其它的發現?”
容狄眼眸閃了閃,淡淡的輕哧了一句,不敢,有什麼事兒,會是她不敢做的,那個少女,膽子大的估摸着連天都敢捅個窟窿。
“屬下聽暗衛來報,是有一點反常!”
齊衍道:“未來主母身邊那個武功高強的丫頭,前幾日離開了相府,屬下傳訊追蹤,我們的人卻是人人給跟丟了,屬下已加派人手查探,另外,還有柳家公子柳隨風日前也喬裝出了都城。”
“而他所行的方向,也是北邊……”
“北邊?也就是說他們的目的,和飛流目的一致?”
容狄輕吟了一聲,柳隨風居然也去了靖洲。
是巧合,還是人爲?^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