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依依手突然動了動,這一動就帶出一身的劇痛,這樣的疼痛卻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她驟然睜開雙眼,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第一時間她還以自己又死了。
沈依依在黑暗中摸索着坐起身來,可是就在她剛剛一擡頭的時候,腦袋上卻驟然一痛,好像撞到什麼東西了。
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她想掏出身上的火石,卻發現身邊掛着的口袋早就不知道掉在那裡去了。
身上的疼痛還在,她小心翼翼的坐好,這一切全都靠着一雙手來摸索。
喉嚨裡好像被有什麼東西,她劇烈的嗆咳起來,喉間頓時佈滿血腥味。直到氣稍微順一些。
她側耳傾聽,剛纔咳嗽的時候,她感覺到周圍有回聲傳來,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她用手細細檢查自己身體的傷勢,這一摸之下,她摸到腰間好像插着什麼,一碰到頓時就疼得她一陣哆嗦。
身體傷的不輕,既然還活着,那麼求生的本能讓她必須離開這裡。
沈依依深吸一口氣,調整着呼吸,既然這裡空間狹小,那麼空氣必然有限,她身體受傷,估計現在傷口處的出血因爲這裡寒冷而凝固,她也越發的感覺到疲憊,很想就這麼睡過去。
忽然腦海裡閃過一幕畫面,在清月山莊,她在水裡也是這麼想睡過,後來,救她的人是左亭衣,只是現在這裡,左亭衣應該來不到這裡救自己了吧。
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左亭衣,她的心裡頓時一暖。
沈依依又歇息片刻後,摸索着向前而行。
由於這裡地勢狹小,她只能弓着身體爬行。可是沒爬幾步,她忽然摸到什麼,她細細感知,卻發覺那好像是一個人的腿。
她向上又摸了摸,赫然發現那是一個男人。只不過,這人早已死去多時了。既然確定是個死人,沈依依最不怕的就是死人了,相比較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
她毫不猶豫的就在那人身上摸去,運氣倒還不錯,這人身上竟然還有火摺子。
她取出來點亮後,當微弱的亮光出現在眼前時,她第一眼看清的卻是面前的那個死人。
雖然缺失了一隻眼,可是,他臉頰的那道殘留下來的疤痕,卻還是沒能掩蓋他的身份。
“林清遠!”
或許是直到見到了林清遠,之前沈依依腦海裡缺失的那一部分記憶才徹底的回來,她這才清晰的想起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
這裡就是玉川城!
之前驟然發生雪崩,她的馬已經受傷了根本就跑不了,她把樂康託付給了宣輕揚,她的馬徹底的費了。什麼東西一絆,她就狠狠的摔在地上。
就在她剛剛爬起來的瞬間,從旁邊斜刺裡的衝過來一個人,那人一言不發對着她就是一刀刺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得沈依依連退避也沒辦法。
她只感覺到腹中一痛,驟然之間一片白鋪天蓋地的席捲而至。她知道雪崩掀起的積雪過來了。
而這時,腳下劇烈的抖動,整個地面開始塌陷。
那感覺好像山崩地裂,而她碰巧站立的地方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像是魔鬼張開的大嘴一口將她和她面前的林清遠吞噬入腹。
兩人同時掉下,沈依依現在還記得當時的一幕,她雖然被林清遠手裡的刀刺中,可是那一刀因爲地動的緣故,並沒有刺中要害,而兩人同時掉下來的時候,林清遠的頭瞬間被落下的巨石砸中,或許正因此丟了性命。
但是兩人卻同時深處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沈依依用火摺子微弱的光看了看,原來腹部的傷就是林清遠那把刀造成的,在掉下這裡時,刀柄不知道折斷到什麼地方去來,此刻她的腹部只留下一截斷刀。
她又在林清遠身上摸了摸,除了一些食物之外,還有幾個小瓷瓶,她打開細細辨別,有毒藥,迷藥,還有金創藥。
“真不知道,這事要是讓左亭衣知道了會怎麼想。你要殺我,卻自己送了性命,但是因爲你,我在這裡還能有吃的東西。”
想來還真是極大的諷刺,可以說林清遠不但沒有殺了她,還意外的救了她。
腹部的斷刀雖然不致命,但是這樣傷在這種環境之下也是有性命之憂的。
她一咬牙撕下幾條布條,點穴止血後,強忍着劇痛把斷刀拔了出來,本來凝固的鮮血瞬間又涌了出來,沈依依臉色血色瞬間褪盡,她感覺裹上金創藥,又用布條包紮好傷口。帶着林清遠身上的東西,同時連他身上的衣服也沒有放過,全扒下來披在自己身上。
沈依依坐着緩過勁來後,這才仔細打量她身處的地方,本來還以爲是身處在舊城的廢墟的夾縫裡,卻不想,當她看到周圍牆壁上完整的浮雕壁畫後,她才驚訝的發現這裡竟然是一條地道。
頭頂上的確被亂石封住,周圍也零星的散落無數的石塊。
原來在整個玉川城的下面還藏有這麼一條不知通向何處的地道,她運氣倒是極好的,碰巧遇到的雪崩產生的強大的震動,以及滾落的巨石把這地道上方砸開了一個洞,她與林清遠摔在地道後,上面又被大石封住,所以,她才能在雪崩加上玉川城毀的情況下至今還活着。
沈依依眼角不住的抽搐,如果自己落下的地方再偏上那麼一寸,估計就會落得身首異處的地步了。
可是,對於這個地下城中的地道,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看着地道浮雕,估計這地道已經有了上百多來的歷史了。
這裡空氣略微有些渾濁,但是火摺子卻能燃燒,可見應該是有通氣口的,有通氣口的地方,應該會有出路。
沈依依如是想着,現在有了火摺子,她透過火苗查看着哪裡有空氣。
剛開始的幾步她只能爬行,可是越往前走,道路似乎也越順暢了一些,她慢慢扶着浮雕起身,這些浮雕雕刻的東西,她完全毫無頭緒,記憶深處可完全沒有這些。
也不管這麼多,她依舊前行而去。
這地道很長,彎彎曲曲的延伸而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這裡時間就好像並不存在一般,沈依依手裡的火摺子支撐不了多久的,她都只能先用火摺子探路,走一段再點燃,可是縱然這樣,火摺子最後也所剩不多了。
沒有辦法,她只有把林清遠的衣服撕成一條一條的,用斷刀纏住,以此照明堅持着,當他的衣服全部化爲灰燼時,黑暗重新來臨,可是她親眼看到前面似乎還有漫長的道路。
沈依依沒辦法只能靠着摸索在黑暗中前進,索性這裡還真的只是一條地道,若是有機關的話,她估計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身上有傷,她又這樣漫無目的的走着,她卻不知道靠着意志,她竟然這麼沿着地道走了足足兩天兩夜。
林清遠身上的乾糧並不是太多,早就吃完,沈依依又渴又累,實在是走不動了,她靠着地道牆壁,身體嚴重透支,她感到無盡的眩暈,頓時就暈了過去。
身體暈眩,她身體的每一塊肌肉卻還在本能的保持着平衡,手在地道牆壁上劃過時,卻無意中觸碰到什麼,牆壁後面果真有機關。
她無意中一碰,牆壁瞬間向後開去,沈依依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就往後面栽去。
頓時,嘩啦一聲,她整個人跌入到了水中,微涼的水驟然一激,沈依依猝然一驚,本能睜眼,她張了嘴,無數的水頓時就從四面八方的涌了過來。
水一入腹,飢渴的感覺得到了緩解。
她雙腳蹬着水,讓身體保持平衡,這才浮出水面。
她定睛一看,這裡竟然真的好像就是一個世外桃源,她從上面摔下來的,身體右邊是光滑如鏡的石壁,上面還隱約有一道石門,裡面應該就是剛纔的通道。
而這裡就好像是重新開闢出來的地方,遠處的水流緩緩流經這裡又向着遠處。
這裡應該是一條地下暗河,不過應該是開鑿那條暗道的人有心特意改造了這條地下暗河,否則以上面四五米的距離摔下來,要是砸在地面上,不死也殘廢。
沈依依向着旁邊游過去,當她到了水邊爬上岸時,這才發覺不對勁的地方。剛纔密道里是一片黑暗,可是這裡,卻能清晰視物,頭頂上方是石塊,位置應該還是地底深處。她四周看去,藉着這裡杏黃色的光芒,她發現了這裡光線的來源。
在右邊不遠處,那裡有一個寬約一丈的高臺。高臺的上面聳立着一具雕塑,塑像雕刻的乃是一個女子,五官雕刻的極爲清晰,眉眼分明,連睫毛都是根根直立清晰可辨的。
她一頭濃密的長髮在腦後盤做一個飛天髮髻,髮髻上的束着漂亮的流蘇髮帶,髮帶垂落下來,襯托着這位女子溫婉秀麗。
那女子容貌清秀,端莊,約摸三十多接近四十歲左右,眉宇間有着濃濃的憂愁。她正看向南方,雙手放在心口處,捧着一個東西,而整個地方的光線來源正是來自她手上捧着的東西。
沈依依細細一看,之間她手裡的是一顆好似鵝蛋般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散發着淡淡柔潤之極的杏黃色光澤,讓人一見格外的溫暖。
而在高臺的附近,沈依依還是發現還有無數的這樣的夜明珠,只是個頭稍小一些,均勻的鑲嵌在這具塑像身後的牆壁上。
沈依依慢慢的走過去,爬上高臺,靠近那具塑像,直到走進了,她才發現這塑像的容貌看上去很是眼熟。
再定睛一看,她感覺格外的驚悚,這塑像的模樣可不就是和自己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