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玉川與軒轅羽溪穿過一個樓道,徑直前往二樓。
此處位於高昌縣,雖然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可是這邊相對來說卻顯得格外的繁榮,不管如何這裡至少有着十萬鎮守邊疆的將士。同時邊疆處的貿易往來也是絡繹不絕的。
軒轅玉川父子兩人來到正是這裡一處茶樓,而在二樓的雅間,推開門窗,可以看到街對面一座客棧。
軒轅羽溪指着對面一間房間對他父親說道:“父王您看,就在那裡。”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軒轅玉川看了過去,只見透過對面虛掩的窗戶,一個人的身影匆匆而過,只一眼,他卻已經肯定了。“果真是他,慕述錦。”
“大月王朝女王的心腹,可是他來這裡做什麼?難道真是爲了……”
軒轅玉川給了兒子一個眼神,軒轅羽溪頓時住嘴了。
軒轅玉川想了片刻對身後兩名親衛說道:“你們兩個就在這裡守着,給本王仔細看好了,對面那人見過什麼人,或者用過什麼,都要一一詳盡的稟報。”
左亭衣與聶小樓點頭答應。
軒轅玉川與軒轅羽溪又說了幾句,然後離開。
看着他們父子二人上馬離去後,聶小樓看了對面一眼,“這可真是好。讓你來監視他。若是被他知道你在這裡,你說他會不會提一把刀直接殺過來?”他斜睨了左亭衣一眼,話語中帶着幾分揶揄,“所謂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嘛。”
感覺到後背冷颼颼的,聶小樓驀的扭頭正看到左亭衣一臉殺氣盯着自己。
他嘿嘿一笑向後跳開,騰出安全空間來。“好了,我住嘴,不說就是了嘛,怎麼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你……”左亭衣剛要說什麼,可就在這時,心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劇痛,他猛地一把捂住心口,衣襟處被他緊緊揪起,這痛得宛如撕心裂肺一般,竟然讓他差點站不住,一手撐在旁邊桌上。
聶小樓本還想打趣幾句,卻見到他左亭衣突然有異,收斂了玩鬧,過來詢問,“亭衣,你怎麼了?”
左亭衣撐着桌上,放慢呼吸,一瞬間後,他又揉了揉心口,他詫異的看向聶小樓,心口處又不痛了,可是剛纔明明……
“好奇怪。”他說道:“剛纔心口突然一疼,可是現在卻沒事了。”
“沒事?是不是真的沒事?要是沈依依在就好了。”他說着,還是放心不下,還在執著要替他把脈道:“我雖沒那醫術,但我還是不放心。”
搭脈之後,換做聶小樓蹙眉了,“還真沒事呢。”他知道左亭衣不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可是他的確看不出他身體究竟有什麼,“不行,等回去了,還是讓沈依依好好給你看看不要是以前的傷留下的後遺症什麼的……”
“你看!”左亭衣突然打斷他的話,手指了慕述錦那邊。
只見對面的客棧的房間裡,原本只是慕述錦一人的,可是現在卻多了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
“怎麼會是他?”
只見慕述錦對面站立着的那人身穿一襲月白錦緞的衣衫,外面罩着一襲青錦的外袍,長長的發高高束着,同色的青錦繞着髮髻後自然垂落在兩鬢,看上去風流俊雅。
“誰啊?”聶小樓所在的位置剛好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他換了個方向再看去,也是格外的震驚,“怎麼是他啊!不對,他怎麼會在這裡的?他不是應該在京都的嗎?還有,他怎麼會認識慕述錦的?”
那白衣青衫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應該身在帝都的洛城王君琰!
君琰打量着面前這人,一襲紫色的長袍,長髮以一根銀色簪子鬆鬆挽救,垂下大片的長髮,而他髮絲帶着自然曲捲的弧度,肌膚白皙,一雙狹長的眸子眼若桃花,鴉黑色的長眉飛入鬢角,整個人給人一種魅惑的妖冶感覺,偏生他的眼中卻帶着濃郁的煞氣。
不認識他的人,只是以爲他男生女相,比女人還要妖魅幾分。可是熟知他的人卻知道,他可是大月王朝鼎鼎有名的將軍,當年征戰時,曾經坑殺降兵三十萬,還靠着一把弓活活勒死了敵方十名將軍,因此人送稱號“殺神”!
此刻殺神就在面前,看到真正的殺神將軍,君琰感覺縱然距離數米,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氣。
慕述錦一撩開長袍,隨意落座,他的杯子裡只有一杯白水,可是君琰卻能的聞到濃濃的酒味。
殺神嗜酒如命,坊間早有所聞,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慕述錦淡淡掃了君琰一眼,“雍朝的蘇公子,人稱的白玉公子,卻不想還有一個身份竟然是商朝的洛城王,洛王殿下,您說在下說的對嗎?”
被揭穿了身份,君琰卻沒有半分的尷尬,他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哪裡,殺神將軍名不虛傳,卻不想也是以另一種身份去的大月王朝麼。”
擺明的威脅,你若說出我的身份,那麼你也別想再在大月王朝混下去。
慕述錦眼神只是一掃,目中已然有了怒色,他驟然拍桌起身,卻在站起身來的一瞬間笑了笑,“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在下索性直言,雍朝若是想要滅了商朝,對殿下您的好處,在下可是一點也看不出來。不過,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何不聯手……”
兩人談論的是什麼對面的人聽不到。
可是,在看到慕述錦猛烈起身時,聶小樓卻笑了起來,他招呼左亭衣道:“快看,你說,君琰和他說了什麼,竟然把他氣成這幅德行?”
左亭衣微微眯了眼。斟酌片刻後說道:“能夠威脅到慕述錦的事,應該與冷月蕪有關。”想到這裡,他忽然想到什麼,“不對!慕述錦在,冷月蕪一定也在。再說君琰爲什麼爲在這裡出現?你還記得軒轅羽溪說過的話嗎?”
他這一提醒,聶小樓也瞬間想到:“他說,雍朝的人到了。”
兩人同時把目光投向對面君琰身上,幾乎是在瞬間,兩人心裡想到了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
聶小樓道:“你現在這邊,我這就去收風!”說罷,他快步疾行而去。
君琰在慕述錦的房中並沒有多做停留,寥寥數語之後,他起身告辭,慕述錦依舊坐在那裡,只是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神色如常,看不出異樣,但是他這般枯坐,卻讓左亭衣很是吃驚,以他對慕述錦的瞭解,通常這個時候,他心裡就在盤算着什麼了。
兩個時辰過後,聶小樓回來了,看着他神色驚訝,“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你猜的沒錯,君琰真正的身份竟然還是雍朝的蘇玉衡蘇公子。”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他堂堂四殿下卻甘心成爲別國的人,而且還來對付自己的父王。
左亭衣聽他說完,在此之前他就猜到了,所以也不算太過震驚,但是他觀察入微,卻沒有忽略聶小樓眼中的震驚與一絲惋惜和擔憂。
“你是不是還有事?”
聶小樓一直在猶豫着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現在見他發現了,“這個亭衣,的確還有一件事,只不過……”
他說話向來乾脆利落,從來沒有這麼吞吞吐吐過,左亭衣感覺詫異,可是突然他心驟然一停,好像跳漏了一拍。這感覺和剛纔的心口驟痛太像了。
左亭衣驟然轉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聶小樓,截斷他的話,他目光帶着凝重,“是不是與沈依依有關?”
“啊!”聶小樓的反應瞬間出賣了他。他發現自己的目光都不敢與他直視了,沒有片刻的猶豫,他說道:“剛剛收到的消息,三個時辰前,玉川城發生雪崩,整個城都塌了,輕揚送出來的消息,依依沒能……沒能逃出來……亭衣,你去哪兒?”
左亭衣什麼也顧不得,在聽到沈依依有事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了,只是發直本能潛意識的驟然離去,翻身上馬……
聶小樓連忙跟了上去,他來的時候帶着幾個手下,此刻他連忙把臉上的人皮面具一扯順手丟給旁邊的一人,道:“繼續跟着!別耽誤大事,另一人的樣子你們見過的,知道怎麼做了吧。”
手下接過面具點頭道:“是,樓主,屬下明白!”
安排好一切,聶小樓連忙追向左亭衣。可是下了樓後,他卻發現哪裡還有左亭衣半點影子。
他也猜到左亭衣一定是去了玉川城找沈依依了。他本打算跟着追去的,卻在策馬疾行時與一輛馬車擦身而過,風倒捲起了馬車的窗簾,只一眼,聶小樓在狂奔了數十米的距離後驟然勒馬。
他猛烈回頭看着遠去的馬車。
而那輛馬車慢慢的停在剛纔的客棧樓外。
他看到從馬車上下來兩名女子。一名丫鬟裝扮攙扶着另一個身披連帽披風的女子往客棧裡走去。
聶小樓向着客棧方向看了看,又向着出城的方向望了望,一時之間他無比的糾結,恨不得把自己劈作兩半,一半守在這裡,另一半跟着左亭衣而去。
他一咬牙,擡頭望着天,心道:依依,你一定要撐住,雖然輕揚說你……可是,我看你分明就是九命貓妖,有九條命的,不會這麼輕易死,你一定要撐住,亭衣來找你了,我這邊實在是走不開,那可是亭衣的要事,我得替他看着,你可別怪我!
這一番自我安慰之後,他一收馬繮,向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