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予。”妹妹平靜無波的聲音,讓薛茗矜心下一顫,更是不忍。
“哥哥。”薛茗予打斷了兄長的插話。“如若我不是嫁去梧州,再過幾年,我也是要出嫁的。而且也是一樣不知道嫁過去日子好過不好過。你當父親母親和祖母不像你一般爲我掛懷憤恨嗎?可是既然是改變不了的局面,倒不如去做那最充分的準備。畢竟,當下是我們抓得住的,而將來,卻不是我們靠擔心害怕就能阻擋得了的。你說是嗎?”
薛茗矜聽着妹妹的問話,覺得妹妹比自己小那麼多,內心卻比自己通透堅強多了。一時竟是無話可答。
“哥哥,此番前去,有一家人爲我準備爲我祈福,茗予一定會竭盡全力讓自己過上好日子的。可是哥哥呢?茗予要走了,茗予希望哥哥能好好想想自己的道路在哪裡。我知道我的哥哥絕不是世人所說的仲永才盡。父親母親怎樣對待我們,那跟妹妹的婚事一樣,都是我們不能改變不了。但是切莫忘了,我們能去改變什麼。”
“茗予。”薛茗矜別過頭去,想掩飾一下溼潤的眼角。他這些年次次科考都不想好好做題,就是不想如了父親的念想。他最惱恨的就是父親在外一副官相,回家還是一副官相,半點情誼都感覺不到。就是華氏,都不知他科考爲什麼不如意,倒是妹妹,卻一下子戳中了他的軟肋。
“哥哥,你想,茗予反正是要嫁的。如若我因爲覺得前途一片渺茫,就破罐子破摔,渾渾噩噩嫁過去,那我這輩子就算有好日子也要讓我揮霍掉的。哥哥也是一樣。父親再怎樣,那是他的人生,對,他是個失敗的父親。可是來日哥哥你也要再做個失敗的父親嗎?”
見薛茗矜動容了,薛茗予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女子嫁人,孃家是最大的依靠。茗予日後,還希望哥哥能給我庇護呢。”
“茗予。”薛茗矜一把回握薛茗予的雙手。“哥哥太傻氣了。哥哥實在是慚愧啊。”
“哥哥,亡羊補牢猶未晚矣。”見兄長醒悟,薛茗予展顏一笑。
“茗予,日後,恐怕要不了多久,梧州定然還要和西涼兵戎相見的。你夾在中間,可如何是好。”薛茗矜臉上褪去了頹敗,卻還是很憂心。
“哥哥說的我明白。這些無妨。不管是誰坐朝堂,百姓一樣要安居樂業的。只要百姓過上了好日子,西涼定不會怨我嫁了仇國的。天下一家。”
到底是男子的愛國主義更強烈,所以薛茗矜就覺得日後西涼滅國,妹妹的處境就特別尷尬。她的夫君是梧州皇子,那西涼臣民會多麼恨她。她背靠的是西涼,以西涼皇室血脈的身份嫁過去,那西涼滅國了,那在梧州完全就無依無靠了。沒有孃家的依仗,夫家還能讓她安穩過日子嗎?
“哥哥,你且聽我說。”薛茗予還是很感動的,起碼家裡的每個親人,都沒有因爲她攀附富貴而欣喜,特別是哥哥,竟然爲她考慮如此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