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意歡在雲淵澤來的前一步離開了房間,藏到了下面看錶演的人羣之中,聽着耳邊嘈雜的聲音,重意歡只覺得頭痛得厲害。
重意歡發現了雲淵澤,不知道雲淵緒是不是也發現了他,只在這裡逗留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便匆匆離開了。
重意歡看着他和季宇琪分道揚鑣,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了季宇琪的身後。
可這條路並不是通向季府的路,季宇琪之所以會往這邊走,等到重意歡看清楚之後才明白原來是金屋藏嬌。
出來應門的那個女人的臉分明是顧琴榕,看她一臉甜蜜的樣子,想來跟在季宇琪的身邊應該過得很不錯纔對,那麼她又爲何急着想要回重家?
重意歡暗暗記下了這裡的位置,不過不知是不是太過熟悉這股氣息的緣故,她分明察覺到了有暗部的人在這周圍,如此的話自己便更加不用擔心了。
可不擔心是一回事,厭惡是另外一回事,當重意歡親眼看到顧琴榕就這麼巧笑依然地站在自己面前,親切地稱呼自己爲‘表姐’的時候,她差點沒忍住想要乾嘔的衝動。
“琴榕看起來氣色不錯。”重意歡努力維持着臉上的笑容,天知道這需要花費她多少的氣力。
“表姐,姨媽,好久不見,我真得好想你們。”似乎之前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沒有對顧琴榕造成絲毫的影響,只是她從乖巧變得更加活潑了一些。
連芷蕪不是要死了嗎?那顧琴榕的活潑是做給誰看的?
連氏摸了摸顧琴榕的長髮,佯裝成一副很兇的樣子。“榕兒,你也該長大了,若是以後還給你表姐惹麻煩,姨媽可會先一步把你扔出去的。”
顧琴榕乖巧地點了點頭,“姨媽,你放心好了,我以後什麼時候都聽表姐的。”
若不是重意歡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顧琴榕眼中的算計,說不定她也會一下子被騙過去,不過如今像是連氏這樣天真的人已經不多了。
連氏的善良是重意歡最看重的品質,可若是用在不該用的地方,就只會成爲害死人的愚蠢,就像她曾經被她抹去了所有的戾氣,最後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那就好,讓你表姐帶你去你的院子看看。”連氏說完還故意看了眼重意歡,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任性的樣子。
重意歡是不知道在連氏的眼中她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她像是哪種隨隨便便就會爲難人的人嗎?就算真的是,也只會在暗地裡罷了。
“表姐,你可以帶我去嗎?”顧琴榕揚起小臉,露出一絲人畜無害的笑容。
“跟我走吧,母親爲了你的到來可是特意派人好好地將房間收拾了一番。”從重意歡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不願,不過不論是她還是顧琴榕都清楚得很,她們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樣子,更何況她們的以前不過是一個騙人、一個被騙罷了。
重意歡走在前面,很容易便能夠感覺得到有人在背後盯着她,而且這種目光並非是善意的目光。重意歡本來以爲顧琴榕終於有長進了,可實際上也不過如此。
顧琴榕的住宿問題是連氏安排的,就在離重意歡不遠的一個小院子裡,不過位置卻很好,相比之下,重意歡的院子甚至比顧琴榕住的地方還要偏一些。
“表姐,以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對,以後我一定會聽你的話,不會再做錯事了。”顧琴榕看着重意歡的眼睛,試圖在強調自己的真心。
“沒關係,即便你不是重家的人,也是我的表妹,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只不過怎樣‘照顧’,恐怕就
由不得顧琴榕這個人了。
錦宜一直跟在重意歡的身後,等到把顧琴榕安頓好,離了她的院子才緩緩地開口道,“小姐,讓顧琴榕住在這裡……是不是不太好?”
“你覺得如今我還有什麼拒絕的餘地嗎?”
錦宜也知道這是夫人的意思,可爲什麼夫人到現在還相信顧琴榕那個女人,甚至不惜傷了小姐的心?
“來者即是客,你叫府裡的人好吃好喝地供着顧琴榕,但若是有什麼心懷不軌的人,最不濟就把他扔出府去。”重意歡冷冷地說道。
顧琴榕會想要回到重府一定有她自己的目的,否則她怎麼甘心捨棄掉被季宇琪金屋藏嬌的機會,要知道這京城裡想要嫁給季宇琪的女子可不在少數。
等等,重意歡記得前世有個官家小姐追求季宇琪未果,在顧琴榕的有意攛掇下差點沒毀了她的清白,不知如今那位官家小姐還在不在了。
“小姐,顧琴榕這次回來,錦桃好像沒有和她一起回來。”錦宜不免有些擔心地開口道。
錦桃在選擇背叛她的那一天就該想到她總會一天會被顧琴榕所丟棄,像是她那樣疑心重的女人,怎麼會允許一個叛徒大搖大擺地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所以重意歡對此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甚至於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
“你若是擔心錦桃,就派人去查一下她的下落,不過你要是想幫她就只能以個人的名義去幫。”錦宜既然會這樣問,自然就是動了要出手的心思,重意歡沒有阻止她,只不過在表明自己的立場而已。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錦宜聞言,心中鬆了一口氣,錦桃於她而言,不僅僅是同服侍一個主子的奴婢,她更是從以前就把她當作是自己的妹妹,可誰知她一時糊塗,竟然做出背叛小姐的事情。
這時,從外院過來一個丫鬟,快步走到了重意歡所在的院落。
“奴婢見過小姐,有人送來了一封信和一張請柬,還請小姐過目。”
重意歡接過那張請柬,上面燙金的‘百花宴’三字醒目得很,隱隱還能夠聞到從中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
“小姐,什麼是百花宴?”錦宜也看到了那三個字,可是她不解自家小姐爲什麼露出那樣詭異的笑容。
“這百花宴……說成是場鴻門宴都不爲過。”重意歡別有深意地說道。
百花宴,說白了就是各家各戶的名媛千金聚集在一起,比比今日誰的妝容更好看,誰的未婚夫更有權有勢,不過每一年的百花宴都會讓一些人被捧上雲端,一些人狠狠地墜入深淵。
重家剛剛在京城落腳,按理來說還不夠資格參加百花宴,更別說這一次百花宴的承辦人還是當今武帝最寵愛的公主——靜秋公主,雲筧箐。
武帝重武輕文,想要所有的兒子都培養成武藝出衆的將領,可惜不是每個皇子都是他心中的可造之才,反倒是這位靜秋公主,從小就不喜琴棋書畫,反倒是騎馬射獵樣樣精通,武功更是一等一得好,順理成章地成爲了雲御風最寵愛的女兒。
重意歡前一世沒有見過雲筧箐,但對她的脾氣也有所耳聞,刁蠻任性,死傷在她鞭下的人不計其數,可想要求娶她的人也從來沒少過,畢竟她的身份尊貴,可偏偏雲筧箐誰都看不上,一心想要嫁給祁王世子……
祁王世子不就是祁蓮昭嗎?重意歡猛地想起來,前世的祁蓮昭分明是有婚約在身的,而他的未婚妻正是這位靜秋公主!
重意歡想到這裡,莫名地覺得心裡有點堵得慌,這
種感覺比顧琴榕出現在她面前還讓她覺得不舒服。
她這是怎麼了?她這一世活着就是爲了報仇,從來都沒有打算把其他人牽扯進來,可是怎麼好像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祁蓮昭的影子?
錦宜見自己小姐似乎在發呆,輕聲地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心中更是對小姐所說的百花宴愈發忌憚,因爲小姐是在收到請柬之後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小姐,您打算去赴宴嗎?”
“這一次宴會的主辦者是雲御風最寵愛的靜秋公主,僅是她的身份,我就沒有選擇拒絕的資本。”
“可是這百花宴不是很危險嗎?”
“因人而異,若是能夠得到靜秋公主的庇佑,自然不會有任何的危險。”可重意歡大抵已經知道了她受邀的原因,只是希望到時候雲筧箐會手下留情纔好。
顧琴榕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重意歡的房間門口,“表姐,我可以進來嗎?”
重意歡擡眼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道,“進來吧。”
顧琴榕像是感受不到重意歡的冷淡一般,她說來找重意歡說說話,就真得聊了將近兩個時辰。
大多數都是顧琴榕在說,而重意歡負責聽,只是從頭到尾,重意歡都沒有聽到顧琴榕提起季宇琪一個字,卻總是旁敲側擊地試探她和祁蓮昭的關係。
重意歡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顧琴榕的話,冷着臉道,“若是你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還有事要出府,想要找人繼續談心的話,你可以去找姐姐。”
“不知表姐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如今天色已晚,此時出府未免不太安全,不如我陪着姐姐一起去吧。”
“不必了。”重意歡想也沒想地拒絕了顧琴榕,她不過是覺得心煩,不想要再看到顧琴榕的這張臉罷了,可自從她回到重府之後,越發地黏人了。
“歡兒、榕兒,你們兩個人在吵什麼?”
重意歡往門外看了兩眼,發現連氏就站在門口,一臉不贊同地看着她。
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連氏眼中的不滿都讓重意歡無話可說,好像顧琴榕纔是她的親生女兒一樣。
“琴榕見過姨媽,我也想要和姐姐一同出府,可是姐姐……”顧琴榕說着說着便低下頭,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容易心生憐憫,尤其是‘善良’的連氏,更是在沒問清楚的情況下,帶着指責的話就脫口而出。
“歡兒,你怎麼能這個樣子?我不是交代過你要和榕兒好好相處的嗎?你把我的話都聽到哪裡去了?”
重意歡見連氏如此,心中更加煩躁,不吭一聲地看着自己的母親在維護自己的仇人,一時間心中的怒火無處發泄,結果從那兩人中間的空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錦宜見狀,急忙跟在重意歡的身後,怨恨地瞪了眼顧琴榕。
“歡兒,站住!”這麼多年連氏還是第一次被下了面子,臉色有些難看地呵斥了道。
重意歡頓了一下,卻沒有停下腳步,對自己這樣幼稚的行爲越發地覺得可笑起來,只是可笑之後,剩下的則是無盡的可悲。
“姨媽,表姐是不是不喜歡我回來?”顧琴榕站在連氏的身側,眼眶微紅道。
連氏見她這副模樣,自然心生不忍,結果對重意歡的不滿又多了些,那孩子越大越有自己的主意,連父母的話都不聽了。
“沒有這回事,你不用理她。”連氏的語氣中頗有怨懟,她一心只想着要怎麼樣讓重意歡乖乖聽話,沒有注意到顧琴榕眼中得逞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