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晚膳下來,應該是賓主盡歡。
雲淵緒的學識也算是見多識廣,再加上這麼多年在京城的生活,他提的一些建議對重家這種外來人而言,確實是有幾分好處。
待雲淵緒離開之後,重顯便把重意歡叫去了書房。
今天雲淵緒來得突然,重意歡早就料到會有這種局面,虛虛實實地把她和雲淵緒相識的經過說了出來,自然沒有漏掉季宇琪這個大功臣。
“所以說,是季公子故意設計你,讓你和三皇子殿下結識的?”重顯皺着眉頭,不懂季宇琪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三皇子想要結識的人不是我,而是整個重家。”重意歡猶豫了半晌,還是把這話說了出來。
重家的家產雖然沒有到富可敵國的地步,但作爲江南三大家之一,若是雲淵緒有了重家的扶持,無異於是在爭儲的道路上漁翁得利。
重顯不笨,自然明白重意歡的話是什麼意思,也知道若是參與到這場戰爭之中,重家的處境會很危險。
“那你準備幫三皇子嗎?”
這樣直接的問話讓重意歡一愣,“父親,重家如今是您當家,要不要讓重家參與自然要您來做決定。”
雲淵緒剛到府上,便說了他和歡兒的關係,可這事歡兒從來都沒有提過,想來她是選擇不支持這位三皇子的,既然如此,重家和重家人自然是站在一條戰線上面的。
“那位三皇子看起來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若是你做好了選擇,可要想清楚接下來要怎麼做。”
“女兒明白,父親請放心吧。”
如今重家只剩下三房一脈,沒有了那些人從中搗鬼,他們做決定也能夠輕鬆一些。
雲淵緒回了他的三皇子府,一進房間便氣得把所有的東西都摔得粉碎,“該死的重意歡!”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府中的管家聽到聲音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就見雲淵緒的臉上滿是煞氣,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重意歡那個女人,明知道本殿下爲何會找她,卻擺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以爲這樣做就可以和本殿下撇清關係!”雲淵緒想起席間重意歡的一舉一動,他甚至開始懷疑以前是不是太擡舉她了,她竟然敢這樣對他!
“殿下息怒,既然重家那位五小姐不識擡舉,奴才這就派人去教訓教訓她。”王平一臉陰狠道。
王平是雲淵緒生母身邊的人,從小看着雲淵緒長大,一直都在他的身邊照顧他,雲淵緒十五歲從宮中搬出自立府邸,王平也是一路相隨,所以可以說王平幾乎是整個三皇子府的半個主人。
王平對雲淵緒忠心耿耿,爲了他能夠順利地榮登大統,在暗地裡做了不少的壞事,表面上看着爲人寬厚,可實際上卻是個心狠手辣且陰險狡詐之輩。
“不可,我還需要這個重意歡。”雲淵緒氣歸氣,沒在重意歡的面前表現出來,就更不會選擇在背後捅她一刀,更何況現在正值用人之際。
“那殿下可有主意怎麼讓這重家五小姐老老實實地聽咱們擺佈?”
“不急,總會有辦法的。”雲淵緒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若是她始終不能爲他所用,那麼他不介意毀了她。
正準備就
寢的重意歡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也不知道這一次又是誰在算計她。
翌日。
重家在京城也有不少的產業,重顯到了京城之後,便早早地帶着重意鳶一同去那些店鋪巡視,重意歡則留下來照顧連氏。
連氏的病情時好時壞,不過因爲重意歡的歸來,氣色漸漸變得好了起來。
“歡兒,來,陪爲娘說說話。”連氏把重意歡叫到牀邊,有些虛弱地開口道。
“娘,您的身子要緊,還是多多休息吧,大夫不也說您應該要靜養嗎?”
“歡兒大了,連爲孃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連氏佯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重意歡無奈地搖了搖頭,相比之下連氏更像是沒長大的孩子。
“歡兒,如今我們重家已經過得越來越好,是不是有些事有些人已經傷害不到我們了?”
重意歡聞言,有些奇怪地看着連氏,“孃親何出此言?有些事有些人就是因爲重家過得好,還更要加害於我們。”
連氏眼中的希冀黯淡了幾分,自言自語道,“是這樣嗎?”
“娘,若是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您大可以跟我說的。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問題。”換做平時,連氏絕對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而且她向來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去掩飾嚴重的情緒。
連氏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重意歡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待着她給他一個交代,結果終於等到連氏開了口,“是琴榕,她來找我了。”
“什麼時候的事?”重意歡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顧琴榕?還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就是在雲水縣的時候。”連氏開了頭,後來說得就很順利了。
原來顧琴榕趁着她失蹤的那段時間,順利地搭上了連氏,搭上連氏意味着顧琴榕又想要回到重家,而且看樣子,連氏是答應了吧?
重意歡在心底嘆了口氣,真是一點不看着顧琴榕,她就又蹦躂起來了。
“娘,關於這件事,您怎麼看?”重意歡十分誠懇地問道。
連氏也知道顧琴榕做的那些事很過分,可是自己的妹妹自從離開重家之後,身體就變得很不好,她特意來信把自己的女兒託付給她,說自己已經命不久矣,她這個做姐姐的怎麼可能不管自己的外甥女?
“歡兒,我知道琴榕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你看在她還小的份上,就原諒她吧。”
重意歡不得不承認她聽到連氏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很失望,若是她還是前世的自己,只會被顧琴榕一步步算計得體無完膚,難道說只有等她受到了傷害,連氏纔會意識到不能引狼入室嗎?
“娘,顧琴榕不過比我小了一歲。”
“可是你不是已經把她攆出府了嗎?”連氏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可說完她就後悔了。
重意歡楞了一下,隨即苦笑了一聲,是啊,顧琴榕落到如今的下場全是她一步一步算計的,她纔是連氏眼中十惡不赦的那個人吧?
“歡兒,我……”
“母親,若是你想要把她接回來就接回來吧。”重意歡沒再拒絕,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答應了連氏之後,便轉身出了房間。
連氏看着重意
歡離開的背影,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卻沒有再開口,心裡還抱着一絲僥倖,說不定這一次能夠讓歡兒和琴榕重修舊好,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一意孤行竟讓重意歡差點經受了滅頂之災。
重意歡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間,整個人的臉色才暗沉了下來,對着本沒有人的方向,輕喚了一聲,“暗一。”
只見一個黑衣男子突然出現,半跪在重意歡的面前。
“讓人去查查顧琴榕的下落,從現在開始,我要知道她全部的一舉一動。”
“是。”簡單的一個字,卻讓房間裡的溫度驟然下降,而在下一秒,男子的身影又消失不見了。
只是重意歡不喜歡這樣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夜幕降臨,重意歡搖身一變,成了個風度翩翩的俊美少年,而她這兩次扮男裝,似乎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上青樓!
重意歡作爲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完全沒有她的身份一旦被發現,就會有損名節的自覺性,反倒是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京城最大最火的青樓——鳳鸞閣。
重意歡之所以會來這裡,除了人多之外,更重要的是這裡是雲淵緒的其中一個據點,而且青樓也是收集情報的好地方。
“呦,這位小哥兒面生得很,第一次來呀?”花娘十分熱情地湊到重意歡的身邊,“瞧瞧這小臉兒,比我們這兒的姑娘還水嫩。”
“我哪能比得上姐姐的花容月貌?”重意歡笑着說道,笑意盈盈的眼睛似乎有種魔力能夠看得人心神盪漾。
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聽好聽的話,再說還是被這麼個只能說是少年的人誇獎,花娘眼中的笑意也多了幾分真摯。
重意歡要了間二樓的廂房,從這裡既可以看到樓下的表演,又可以看到三樓樓梯口那裡的位置。能夠出入鳳鸞閣的人,身份都非富即貴,而房間的選擇也間接地證明他們的身份,自然不會有人藏着掖着像是過街老鼠一樣,所以重意歡坐在這個位置,過了沒有多久,便能夠看到雲淵緒和季宇琪結伴上了樓。
重意歡要了壺美酒,但沒有要美人,招呼她的花娘形形色色的人見了個遍,自然沒去懷疑重意歡的意圖,甚至更沒懷疑她的性別。
重意歡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在臺上表演的那些女人,她曾經試過自己的酒量,比起一般的成年男子也不遑多讓,只是她忘記了青樓裡的酒水總會摻雜點其他的東西。
幾杯酒下肚,重意歡隱隱覺得身上有點熱,這種感覺對於一個前世成過親還生過孩子的女人而言再清楚不過,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埋怨自己怎麼能夠這樣大意!
重意歡只好放下手中的杯子,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身體裡的藥力散去,結果無意中看到了一張也算是相熟的臉,好像只要有雲淵緒出現的地方就有云淵澤的存在。
許是重意歡的目光太過明顯,藏在人羣中的雲淵澤下意識地擡頭向上看了一眼,不過看到的除了緊閉的房門之外,根本沒有剛剛那道目光的主人。
雲淵澤心裡那種奇怪的感覺始終沒有散去,他在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來到了那間讓他覺得奇怪的廂房面前。
推開門進去之後,卻發現裡面竟然空無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