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馬車,沈沅鈺才感覺自己的腦子完全清醒了過來。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在洗筆閣呆了足有兩個時辰。
在此之前,在與沐九的對話之中,兩人看似隨意閒聊,實際上沈沅鈺幾乎一直被沐九牽着鼻子走。直到現在她纔回過一點兒味來。
就連一向懵懵懂懂的金靈都忍不住對沈沅鈺說:“那位沐公子,實在是太太太……”她一時找不到一個詞,如果說他英俊吧,他確實英俊,比金靈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子都要英俊,可他身上的那股氣質又不單單只是英俊。
沈沅鈺給她找了一個詞,道:“是太有‘範兒’了!”
“範兒?”金靈自然聽不懂她的意思。
沈沅鈺也不好給她解釋,她搓着自己的衣帶,陷入了沉思之中。河東沐氏竟有沐九這樣出色的子弟,按說他在北燕不應該籍籍無名纔是,自己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剛纔在洗筆閣被他的風采所懾,居然沒有想到這些疑點。沈沅鈺總是覺得他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若有所指。
沐?慕?慕容?
沐九?慕容九?
旻文太子剛好排行第九,那不就是旻文太子嗎?
應該是沒錯的,這天下間除了旻文太子,誰還能有沐九那般的風采氣度?可是他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建康,三皇子和庾璟年這些地頭蛇還絲毫不知。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是化妝進城的,旻文太子到底想要幹什麼?
“停車!”沈沅鈺叫住了馬車。
“小姐,有什麼事嗎?”張宏連忙打馬上前問道。
沈沅鈺覺得自己應該把旻文太子已到了建康這件事告訴庾璟年和三皇子他們,可是事到臨頭,她又有些猶豫了。
她現在是大晉人,旻文太子若有什麼不利於大晉的舉動,她也得不着什麼好,可是……旻文太子畢竟是這個世界上,她所知道的,唯一的一個來自於前世的“老鄉”,一旦將他的行蹤告訴庾璟年他們,難保他們不會趁此機會安排刺客將他刺殺,因爲他並非是以官方的身份進入建康。就算出了事,就此死了,大晉也可以完全將這件事說成是意外,只要佈置成打劫就行了。
以她對庾璟年和三皇子的瞭解,他們完全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沈沅鈺到底有幾分不忍,糾結了半天,情感上終於戰勝了理智,如果旻文太子就這樣死了,她還上哪再去找這樣一個“老鄉”去?
她終於開言道:“沒事了,回吧!”
張宏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沈沅鈺行事一向果斷,很好見她這樣遊移不定的樣子。
另一邊,沐九已經帶人離開了洗筆閣。那個中年人一直跟着他貼身保護,宛若他的影子一般。
剛出了洗筆閣,外面已經有一輛外表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馬車在等着他,沐九上了馬車,早有一個三四十歲一身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等在馬車裡,“屬下參加太子殿下!”
那文士向沐九行禮。沈沅鈺沒有猜錯,這個沐九的確就是名震天下的旻文太子。
旻文太子隨意點了點頭,“不必多禮,起身吧。”
那人乃是旻文太子手下的心腹幕僚,他見旻文太子安全出了洗筆閣,心裡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勸道:“殿下您乃是千金之軀,身系北燕乃至整個天下的安危,你又何必爲了這樣一個女人,隻身潛入建康,犯這麼大的風險,真的值得嗎?”他們這樣潛入建康,勢必不能帶來太多護衛,旻文太子的生命安全就不能得到保全。
旻文太子笑道:“你放心吧,我自然有我的道理。這個沈沅鈺,和我有着莫大的淵源,我是必須要來見她一面的。這次能在洗筆閣見面,你安排的不錯。”
沈沅鈺要是聽到這句話,一定會驚出一身冷汗,她與旻文太子的偶遇,竟然是旻文太子派人刻意安排好的。
旻文太子要做到這一點,必須要清楚地瞭解沈沅鈺的行程,以及她的習慣愛好,等等許許多多的信息,他的根據地遠在長安,卻對建康瞭如指掌,可見他的厲害之處。
旻文太子緬懷道:“總算這個丫頭沒有讓我失望。”對沈沅鈺頗爲滿意的樣子,“至於南晉朝廷,以及四大門閥的動向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們想要殺我也沒有那麼容易。”這話說得極爲霸氣。
文士道:“殿下難道真的下定決心,要娶這位三小姐爲太子妃?”旻文太子三年之前死了太子妃,他竟爲髮妻守制三年,一直沒有再娶正妃,如今三年之期已經到了,長安無數高門顯貴之人消尖了腦袋想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旻文太子。
旻文太子最後想要娶的卻是這位遠在南朝的沈家三小姐。
旻文太子點了點頭:“就是她了,這個世上也只有她,纔是最懂本宮,真正能瞭解本宮的心思的人。”
文士聽得莫名其妙,他和沈沅鈺不過就見了一面,“最懂”“最瞭解”之類的詞到底是怎麼出來的,他真是完全搞不明白。不過這位太子思維有異於常人,每每有出人意料的舉動,但事後又總是證明他纔是對的。
文士對他崇敬如神,也不敢多勸。只是委婉道:“如今順聖皇后和廬陵王結盟,殿下在朝中的地位並不穩固,正當通過聯姻與朝中重臣結盟,引以爲奧援之時,若是娶回一個蘭陵沈氏的三小姐,對殿下的大業並無助益,你又是何必……”
旻文太子擺了擺手:“這種陳詞濫調已經說了好多次了,我想娶她回去做我的太子妃,自然有我充足的理由,這是這個理由……不方便與你等解釋。”
“另外朝中的局勢你們也不必擔心,我早有安排!廬陵王自認爲文武雙全,實際上不過是志大才疏。至於順聖皇后,若非有我一力相助,她早已被吳貴妃逼死,我一直以母后之禮敬重於她,沒想到她竟然聽信讒言,置我於如此進退兩難的境地……”他的語氣中有種真定人心的力量,文士自然知道他的手段,也就放下心來。
衆人來到一處不起眼的宅院,旻文太子下了馬車,進入宅院之中。
這宅子外表看起來普通,內裡裝修得卻極爲精緻奢華,旻文太子可是一個懂得享受之人。這宅子正是他在建康城中的秘府之一,而這樣的秘府在建康就有不下十個。
旻文太子在建康安置的秘密力量之強大,絕對不是旁人所能想象的,也難怪他敢隻身一人來到建康。
宅子裡養着不少忠心耿耿的侍從,引着旻文太子進了廳堂。旻文太子坐定了,有人獻上極品的大紅袍來,旻文太子啜了一口,讚歎道:“不愧是江南膏腴之地,這大紅袍都比長安的正宗多了。”
那文士道:“待殿下將來統一了天下,不管江南塞北,還不都是您的囊中之物。”
旻文太子微微一笑;“會有這麼一天的。”若是旁人這樣說,只會叫人笑掉大牙,而他說出這樣的豪言壯語,只叫人覺得理所當然。
旻文太子和那文士說了兩句,就有一個青衣小帽的男子走了進來。粗看不過是個極普通不過的人,可是那一雙眼睛卻是寒光閃閃,顯示出與衆不同的精明和睿智。他向旻文太子稟報:“沈三小姐出了洗筆閣,只在真定橋的橋頭上停了一停,似要吩咐下人做什麼事情,不知爲什麼卻又作罷了,然後就回了烏衣巷,再無旁的動靜。”
“那她有沒有去見沈弘?”
那人道:“安排在沈家的探子回報,說三小姐回了東府之後,就直接回了長樂堂,並沒有去見任何人。”
旻文太子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如此甚好,你繼續派人盯着那邊,一旦有任何動向都要及時向我報告。”
那人答應了一聲,就此退了出去。
中年文士忍不住道:“殿下您這是?”
旻文太子道:“沈家三小姐蘭心蕙質,本宮擔心她猜中了我的身份,所以盯着她的一舉一動,看她有沒有向官方報告……也好早作準備。”
中年文士這才恍然大悟,見旻文太子睿智如同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並不像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樣子,這才徹底地放下心裡。
心裡又不由有點微微發涼。旻文太子實在太冷靜了,冷靜得像是一個機器人一般,連自己鍾愛的女人也是該懷疑的時候懷疑,該監視的時候監視……
中年文士搖了搖頭。人無完人,是人總會有些毛病。自古雄才偉略之人難免都有些疑心病重。旻文太子這樣百年不遇的天才,將來天下一統的大業必將在他的手中完成,自己只要中心輔佐於他,總能等到建功立業,名垂青史的那一天。
沈沅鈺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旻文太子的監控之中。
她返回到烏衣巷之後一直心神不定的。理智告訴她應該將旻文太子潛入建康的消息告訴庾璟年他們。可是情感上,她又實在不願意背叛這個和自己來自於同一個時空的“老鄉”,沈沅鈺在牀上翻來覆去糾結了好久,到了快要天亮的時候才勉強睡去。
接下來的幾日裡,整個建康都在瘋傳旻文太子即將出使到達建康的消息。最激動的莫過於那些深閨中的小姐們了。要知道鮮卑慕容氏本來就是盛產美男子的家族,旻文太子慕容圭更是被人稱爲天下第一美男子。
姐兒愛俏,尤其是這些未出閣的小姑娘,更是對旻文太子崇拜到了極點。旻文太子在建康少女們心中的地位,大概就和前世的那些頂尖男星在小女孩心目中的地位差不多吧。
連一向穩重自持的沈沅依都來找沈沅鈺,“旻文太子明天就要進城了,三姐姐不去看看嗎?回來也好與我們講講旻文太子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般獨一無二!”
皇帝安排了太子親自到郊外六十里迎接旻文太子的儀仗。建康的女子們爭先恐後想要一睹旻文太子的風采,沈沅依已經和陶恪定親,她自然不方便再出去看男人,沈沅鈺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
沈沅鈺心想旻文太子我都見過了,再看一次還有什麼意義。便笑道:“我最不耐人多,旻文太子來了,宮裡總要設宴招待他的,必然會請了咱們這些人作陪,到時候自然也就看見了。”
沈沅依見三姐姐面對旻文太子這樣的女子大殺器也能淡定如斯,不由佩服,不好再強迫她,便與她說起別的事情來。
到了旻文太子進城的那一天,建康城南門人山人海,圍得水泄不通,旻文太子騎在高頭大馬上,風度翩翩,神采照人,將一大票建康的名士和美男子全都襯托成了背景。
剛剛進入城門就迎來一陣歡呼,夾雜着不少年輕女子的尖叫聲。三皇子和庾璟年都在迎接旻文太子的隊伍之中,見旻文太子在建康居然都這樣受歡迎愛戴,不由得臉色十分難看。
沈沅鈺自己沒有去看旻文太子,卻派了金靈過去。金靈回去告訴沈沅鈺,那旻文太子果然就是當天在洗筆閣所遇之人。
金靈還帶回來幾條道聽途說的消息,那旻文太子此次前來,除了要和大晉談判司州的歸屬事宜,爲了表示兩國睦鄰友好的意思,還帶了自己的妹妹,真定公主前來,要與大晉聯姻。同時還要在大晉的皇族或者士族之中尋得一女子,成爲北燕皇族齊王十一皇子慕容堅的正妃。
沈沅鈺才知道原來旻文太子這次還兼做紅娘的,不由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又想這件事情三皇子和庾璟年應該知道的啊,怎麼都沒有告訴她一聲。卻沒想到男人的腦回路和女人完全不在一個點兒上。
對三皇子和庾璟年來說,這些遠沒有兩國如何瓜分司州,乃至於結盟瓜分北魏來的重要。
當天晚上,皇帝在凌霄殿設宴,宴請來自北燕的旻文太子。這一次不但沈弘、沈重這等朝廷重臣要參加,就連沈家衆位兄弟姐妹都接到了旨意,要去參加宮中的宴會。
綵鳳一邊幫着沈沅鈺梳妝,一邊有些奇怪地問:“宮裡這次怎麼把所有的小姐全都叫上了,從前可沒有這樣的習慣。”
沈沅鈺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旻文太子要給齊王選妃,自然要叫他見一見各大家族的名門閨秀,至於沈家的那些男子們,不是還有個真定公主嗎?要爲公主選擇夫婿,也得公主和旻文太子過過目才行。
沈沅鈺收拾完,與沈沅舒匯合之後,姐妹倆帶着丫鬟來到二門,三太太、四太太和五太太帶着沈沅思和沈沅依已經在這裡等着了。
沈沅鈺上前和衆人見禮已畢,因沒有看見沈沅珍,便問:“時候不早了,怎麼不見四妹妹?”今次接到旨意進宮的都是嫡女。
自從上次顧氏被老太爺禁足之後,老太爺對湖陽郡主更增厭惡,只是顧氏將責任全都攬到了自己的頭上,並沒有把湖陽郡主供出來,老太爺也不好發落她,卻叫她在自己的院子裡好好養胎,並且派了兩個侍衛在小二房的門前看着,一點面子都不肯留給小二房了,連長沙王府的人想見她一面都不容易,這也相當於把湖陽郡主變相軟禁了。
老太爺對小二房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了。
湖陽郡主也不知是任命了還是怎地,絲毫沒有反抗,整天就是呆在家裡養胎教女。再沒起什麼幺蛾子。
這次進宮領宴宮裡因爲顧慮她的身孕,便也沒有叫上湖陽郡主。不過沈沅珍卻是在邀請之列的。
沈沅依道:“四姐姐剛纔派人來說自己身子不舒服,今次的宴會便不去了,叫咱們幫她向皇后稟一聲呢。”
沈沅鈺“嗯”了一聲,沈沅珍在長沙王府出了那樣的事兒之後,不知怎麼的被人傳了出來,沈家花費了不少心思和力氣纔將這件事給壓了下去。但是該知道的人已經全知道了。
這就包括了沈沅鈺在內。
爲了這件事,張太夫人又派了一個婆子到小二房鬧了一場,湖陽郡主那麼霸氣的一個人,硬是不敢當場把那個婆子給打出去,沈沅珍的名聲已經壞了,若是再沒了和郗傑的這份姻緣,以後就真的只有出家當姑子的一條路了。
沈沅珍從此之後就很少出現在姐妹面前了,而宮中大宴這樣的場合,她更是再沒臉去了,沒得叫人指指點點。
這一點沈沅鈺三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不過都沒有說出來罷了。
三太太便道:“時候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動身了。”
沈沅鈺拉着沈沅思和沈沅依的胳膊道:“二姐姐和五妹妹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坐我的馬車吧,我一個人也怪無聊的。”沈沅鈺作爲縣主,她的馬車是有規制的,而沈沅依就只能乘坐一般的普通馬車。
沈沅依笑道:“我正想着怎麼和三姐姐說呢?”
沈沅思自然也沒有不同意的。
三個人就上了沈沅鈺的馬車,沈沅思即將出嫁,沈沅依更是不久就要嫁去荊州。沈沅鈺道:“三姐姐和五妹妹很快就要出嫁了,五妹妹更是要遠嫁荊州,日後咱們再想像現在這樣無拘無束地在一起,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其實沈沅依和沈沅思的性子都很好,沈沅鈺還真有點兒捨不得她們,這句話倒也是發自肺腑。
自從老太爺做主把沈沅依定給了潯陽陶氏的陶恪,二少爺沈泌得了小謝氏的吩咐,特意請了陶恪到家中做客,乘機拜見了小謝氏,當然,這也是給小謝氏相看女婿的意思。
當時沈沅依就躲在屏風後面,見那陶恪年紀輕輕但是樣貌英俊,舉止沉穩,更兼之談吐儒雅,比起郗傑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沈沅珍放棄陶恪而選擇郗傑,真是瞎了眼了。
看過之後,小謝氏和沈沅依對陶恪都比較滿意。本來的一點兒怨懟和不甘心也就煙消雲散了,現在唯一不美的就在於,以後沈沅依要遠嫁荊州,回來一趟建康可就不容易了。
沈沅依聽沈沅鈺這樣打趣她,俏臉微紅,不過她也不是個只知道害羞的。害羞過後就笑着反擊道:“誰不知道今天的宴會就是一場相親宴,現在咱們姐妹三個現在只有三姐姐沒有定人家了,若是旻文太子看中了三姐姐,說不定姐姐還有機會嫁到北燕去當齊王妃呢!”
沈沅鈺笑笑,她如今在街頭巷尾是個什麼名聲,她自己很清楚。這種可能性……那真的是微乎其微。
一路無話到了凌霄殿,御座之上還是空的。
衆人在女席上剛剛坐好,沈沅鈺突然察覺有道火熱的目光在她身上一轉而逝,她微微擡起頭,卻見庾璟年坐在男席間,見她的目光看過來,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開了目光。
沈沅鈺暗暗稱奇,只是一個眼神的交匯,就讓她心情立刻好了很多。自從見過旻文太子一面之後,沈沅鈺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旻文太子那些話好像是意有所指似的,沈沅鈺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她心裡就無端地產生了一種危機感。
如今看到了庾璟年他的心不由地就真定了下來。
這個時候,坐下庾璟年不遠處的郗傑也在看沈沅鈺。長沙王府那件事發生了之後,雖然和沈沅珍訂了親,可他對沈沅珍的好感也蕩然無存。沈沅珍還沒有過門,張太夫人和陶氏就天天在他的耳邊說沈沅珍不守婦道,這樣的毛病,那樣的缺點。
枕頭風不容小覷,郗傑本來就對沈沅珍有了一些十分不好的感官,這樣一來,更是對沈沅珍生出了厭惡之情。如今看見沈沅鈺這個曾經的未婚妻,穿着縣主的朝服,那樣落落大方地坐在那裡,長袖善舞地周旋在一衆貴婦之間,那樣的舉重如輕,比起沈沅珍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他心裡忽然覺得後悔,若是當初自己堅持一下,不讓祖母和母親將這門婚事退了,豈不是要比沈沅珍好上很多。
謝純坐在郗傑的不遠處,一看郗傑的表情,就把他的所思所想猜到了個八、九不離十。暗哂道:“早知現在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