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皇后這是不願意嗎?”宣德帝故做吃驚樣,“朕還以爲這是你想要的,原來朕猜錯了你的心思嗎?”
而事實上,他許給司徒皇后的並不是一世榮華,而是一張催命符。再者儲君之事關係重大,自然早立早讓羣臣和天下子民安心,可就因爲這“立子殺母”之制,才讓他一直沒有下決斷。
人之本性原本不會如此冰冷殘酷,而宣德帝之所以如此,也是因爲他母妃在世時,因地位低下而受盡其他后妃刁難,更成爲“立子殺母”的犧牲品。
他永遠忘不了母妃被賜死時的痛苦樣子,那殘忍一幕成爲他日日夜夜難以擺脫的夢魘,時至今時今日,他還會不時想起,脾性就會越發地暴躁,猜忌之心也日漸重了起來。
“臣妾不、不敢,”司徒皇后驚駭莫名,強撐着勉強笑道,“臣妾只是、只是想提醒皇上,要多保重龍體,萬勿——”
“朕還得多謝嫣兒關切之情呢,”宣德帝冷笑一聲,站起身來,“既如此,朕還是回承乾殿處理朝事要緊。”
“臣妾恭送皇上。”司徒皇后哪裡還敢多言,立刻跪倒在地相送,大氣不敢出。
程公公愣了愣,暗道怎的這就要回去嗎,嘴上卻不敢多問,立刻讓到一邊去,待宣德帝過去,他再畢恭畢敬地跟了上去。
良久之後,司徒皇后才起身,表情驚恐而憤怒。要麼是她死,要麼是玉琅不能被立爲太子,這實在是個兩難的選擇,看來還得跟父親商議商議,如何在保住她性命的前提下,讓皇上立玉琅爲太子才行。
第二天黃昏時分,秦汩將“大還丹”拿了回來,先替木紫槿把了脈,她體內的毒血已經吐的差不多,即讓她服下藥去,就到一邊喝茶去了。
“怎麼沒反應?”元蒼擎皺眉,“大還丹”是師傅的不傳之秘,如今這世上也只師兄一人會煉製而已。
秦汩冷冷道,“等着。”
元蒼擎只能等着,等它發揮效用。
說話間,“大還丹”的不同尋常之處即顯現出來,並沒有見木紫槿有什麼用藥之後的反應,她的呼吸就已變得順暢而清晰,臉色也慢慢紅潤,睡的極爲安然。
元蒼擎暗道此藥果然神奇,伸手搭了搭木紫槿脈門,指下脈相已有力而均衡,這才放下心來。
過不多時,木紫槿微動了動,喉嚨發出低低的“嗚嗚”聲來,似乎想醒來而不能。
元蒼擎知道她已無性命之憂,輕推她肩膀,“醒醒。”
木紫槿皺着眉,頭在枕上左右動了動,這纔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眼神茫然,彷彿不知身處何地。“王爺?”
“醒了就好。”元蒼擎臉容不變,那眼神卻明顯鬆了下來。
身上好疼,腦子也暈乎乎的,木紫槿捶了一下腦門,先前的事慢慢回到腦海,她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殺機。
“醒了就起來動一動,別裝死。”秦汩出語尖銳,是把對元蒼擎的怒都發泄到木紫槿身上了。
木紫槿一愣,一個翻身坐起
來,結結巴巴道,“秦、秦公子?你怎麼來了?”
不會是來替她治傷的吧?她看向溫陌玉,這是怎麼回事?
溫陌玉微一笑,解釋道,“你傷的太重,所以我把秦兄請了來。”
木紫槿皺眉,她的傷有多重,自己是不知道,就只記得這身子好像一直在火上烤,又似乎被埋在了冰雪之中,忽兒冷,忽兒熱,好不痛苦。
這就是說,秦公子看溫公子的面子,又救了她?那她不是欠人情欠大了嗎?“多謝秦公子,多謝溫公子。”
“用不着謝我,你不欠我什麼。”秦汩的臉色比元蒼擎還要冷上兩分,挑簾出去。
溫陌玉安慰道,“紫槿姑娘,你不必在意,秦兄一向如此,我出去看看他。”
“哦,”木紫槿點頭,“有勞溫公子了。”
“無妨。”溫陌玉很識趣地退了出去,外間即響起兩人低低的語聲,應該是在勸慰秦汩吧。
木紫槿活動了一下身體,擡頭見元蒼擎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不禁有點尷尬,“王爺,你怎麼這麼看着我?”
“你跟師兄很熟?”元蒼擎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絕對不是第一次見面,依他對師兄的瞭解,師兄應該不會輕易出手救人才對。
“師……兄?”木紫槿愕然,想起上次元蒼擎的話,她恍然大司,“哦……原來你跟秦公子是師出同門?難怪你醫術也這麼好,贊!”
元蒼擎黑線,什麼亂七八糟,聽不懂!“我問你話,你還沒回答!”
“哦,因爲我母親的病,我沒能拿到血引珠,沒法子,只好請溫公子出面,請秦公子替我母親診脈。”木紫槿對未來夫君是各種羨慕妒忌恨,權勢地位人品樣貌,什麼都有,居然還能跟“閻王愁”是師兄弟,想會什麼就學什麼,真是牛叉閃閃。
或許現代社會的她沒什麼大追求吧,她始終覺得一個人只要是想學什麼就有機會去學,而且能學到極致,就是最大的滿足。
從小到大,她一直想學各種技能,成爲一名出色的僱傭兵——當然是拜她爸爸所賜,當這個也不一定是要殺人放火搶劫之類,比如可以去執行各種危險任務啊,可以當保鏢啊之類的,尤其女人做這個,肯定很威風。
可惜爸爸就是不讓她走他的路,平時也教她一些保護自己、絕境求生的技能,但就是不對她進行系統訓練,搞的她成了個半吊子,第一次跟人出任務就落了個魂穿魏王朝的下場,還能再悲催一點嗎?
元蒼擎略一頷首,這倒也是情理之中。“血引珠並非任何毒都能解,稍候我陪你回木府一趟。”
“做什麼?”木紫槿愣神,還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沒醒過味兒來。
“……看你母親。”也是他未來的岳母大人不是嗎,如果說之前他對木紫槿還有懷疑,現在兩人都要成親了,替岳母大人治病,天經地義。
“啊!”木紫槿驚喜莫名,“王爺肯拿出血引珠啦!多謝王爺!”
啵。
一記香吻,狠
狠落在元蒼擎左邊臉上,親的他身體都晃了晃,臉上迅速佈滿紅色。
“對不起對不起!”木紫槿趕緊鬆開摟着他脖子的手,連聲道歉,“我忘了我身上這樣,你是不是要吐?”
紅色迅速消退,元蒼擎面無表情地摸一下被親到的地方,“還好。”
其實剛剛這一吻很快,他只覺得臉上溫熱了一下,就結束了,沒其他感覺。
再說她只是身上還有些鞭痕,臉上早沒事了,有什麼好吐的。
木紫槿尷尬地想撞牆,在王爺眼裡,她一定是個舉止輕浮的女人吧,親男人親的這麼隨便。
“你再休息一會,稍候我陪你回木府。”
“我沒事了,現在就可以走,”木紫槿趕緊下牀,“事不宜遲,這就回去吧。”
出來一天一夜了,若是讓大姐二姐知道她在外面留宿,不定又有什麼難聽的話呢。
話說回來,依她如今的聲譽,倒也不在乎再多這一樁罪名了。
元蒼擎微一點頭,“也好,我到外面等你。”
他轉身出去,安瑋即進來幫着木紫槿穿衣梳妝。
“安瑋,你不用去訓秀苑嗎?”木紫槿整理着面紗,想着還要不要帶。
本來她就是故意讓自己毀容的,臉上又沒有被鞭打,所以解毒之後,臉早就恢復如初了。
罷了,還是戴上吧,這齣戲還沒完呢,萬一讓皇上知道她的臉已經好了,說不定又要讓她繼續做待選秀女,那不就前功盡棄了。
安瑋聳一下肩膀,“我去訓秀苑原本也是爲王妃。”王妃都已經成了現在的身份,她還去做什麼。
木紫槿臉上一熱,彆扭道,“別這麼叫我,我聽着刺得慌。”
安瑋笑道,“早晚還是要習慣的,九天後你跟王爺就要大婚了,不是王妃是什麼。”
木紫槿忽然就有種怪怪的感覺:她真的要嫁人了?跟一個男人同牀共帎?
想想就一陣惡寒。
其實,還是有些期待的,畢竟未來夫君那麼優秀……
穿戴整齊,戴好面紗出來,就見溫陌玉等人都坐在前廳上用茶,三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卻一點不尷尬,反而有種莫名的契合。
木紫槿不禁暗暗感嘆,優秀的男人就像是上天造物的恩寵,甚至比絕色女子還要讓人賞心悅目,不一定非得脣紅齒白,容顏俊逸,有些人只要往出一站,就有強大的氣場,讓人由衷地敬佩。
而這三個男人,無疑都是男人當中的佼佼者,卻讓她有幸全都結識,而且還要嫁給其中一個,是不是有點暴殄天物。
秦汩上下看她一眼,見她步子平穩,臉色紅潤,雙眸更是明亮如水,他的臉色反而更冷,“你體內的餘毒已經清了,不過吐了那麼多血,要多休養一陣,不然會落下病根。”
師弟的醫術雖然及他,不過調養木紫槿的身體還是不在話下的,他其實不用多這句嘴。
木紫槿感激地道,“多謝秦公子提醒,我會小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