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和萱公主一聲痛叫,撲過去一腳踢開傷了溫陌玉的侍衛,急急地道,“表兄,你怎麼樣?”
溫陌玉揮開她的手,冷聲道,“你若想我死,就繼續強留我。”
“你、你——”和萱公主又氣又恨,眼淚都要流下來,“溫陌玉,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可以爲木紫槿做這到多,對我卻這麼狠心,你、你……”
知道她不會再向自己動手,溫陌玉絕然離去。身後,是一串點點滴滴的血珠,慢慢滲進土中。
和萱公主嘶聲大叫,“溫陌玉,你狠!算你狠!有本事的,你這輩子都別求到我!”
——
不管溫陌玉是如何跟秦汩解釋,總之黃昏時分,他到底還是將人帶到了淮王府。
元蒼擎眉心一擰,“你的傷?”
“已經敷過藥了,王爺不必擔心。”溫陌玉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前襟上一片暗紅的血跡,也是太過引人注目。
秦汩瞥一眼牀上昏迷的木紫槿,冷冷道,“師弟,你的本事是越來越回去了,連這點小傷,也要我出手?”
原來當日元蒼擎所說,“閻王愁”的師傅收過兩個徒弟,一個是秦汩,一個就是他自己。
只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變故,他並沒有完全學得師傅的醫術。所以真要說起來,元蒼擎並未出師,醫術比起一般人要高明,卻遠不及秦汩。
元蒼擎挑了挑眉,居然不動怒。
秦汩也早他的寡言,坐到牀邊,給木紫槿診脈。少頃,他擡頭瞥了元蒼擎一眼,神情古怪,“你到底要殺她,還是要救她?”
溫陌玉疑惑道,“秦兄,這是何意?”
秦汩一挑下巴,“問他!”
元蒼擎沉默一會,低垂下眼瞼,“本王之前以‘幽冥掌’傷了她。”
“哦?”溫陌玉一驚,“還有這等事?不過只要王爺以內力替紫槿姑娘救治三次,不就沒事了嗎?”
“本王只替她治了兩次。”元蒼擎此時也正惱怒莫名,難怪之前他一直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原來是這個!
秦汩哼一聲,“幽冥掌之毒未解,她又中了毒,雖然毒在肌理,可之後又受鞭打,毒性內滲,內外夾攻,她有幾條命也不夠交代的!”
本來還以爲木紫槿只是受傷中毒而已,沒想到還有“幽冥掌”的餘毒,難怪師弟自己應付不了了,拼着犯忌諱,也要找上他。
溫陌玉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好一會才道,“王爺,你怎麼如此大意。”
元蒼擎擰眉,“有‘大還丹’就夠了。”
“沒有,”秦汩拒絕的很爽快,絲毫不懼怕元蒼擎瞬間黑下來的臉,“你以爲‘大還丹’是炒黃豆嗎,一抓一大把?我身邊沒帶着,藥廬裡也只有兩顆而已。”
溫陌玉道,“景州的藥廬嗎?”那裡是秦汩師傅曾經的居所,也是他煉藥的地方,離京城有一百多裡地,來回最快也要一天時間。
“對,”秦汩起身,扔下一個小藥瓶,“每隔
一個時辰喂她吃一顆,能吊住她這口氣,我儘快回來。”
元蒼擎也不道謝,拔開瓶塞先餵給木紫槿一顆,以內力助她嚥下。“騎我的‘黑雲’去。”這馬跟了他三、四年了,日行千里不在話下。
秦汩沒好氣地道,“那馬性子比你還烈,除了你誰降服得了它?不用那麼趕,就算我早拿回‘大還丹’來,你家王妃也得先把毒血吐一吐再說,等着吧。”說罷甩袖出去。
安瑋在旁暗暗吐舌,王爺位高權重,性情又孤傲,除了秦公子之外,還有誰敢這樣對王爺說話。
元蒼擎卻並無半點不悅,既然師兄這樣說,他也絕不懷疑,安心等着就好。
——
夜色掩蓋下的皇宮,原來也可以如此靜謐,彷彿不曾有過任何的喧囂和不平,安靜得讓人無比愜意。
東西十六宮各處屋角上也都掛了紅燈籠,隨風輕飄,仿似一種召喚,只是不知道哪位妃子能得宣德帝格外歡心,可得一夜歡娛?
“啓稟皇上,夜已深,安歇了吧!”程公公眼見蠟燭即將燃盡,便輕步上前提醒。
宣德帝擡頭看了看,原來已經這般時候了,“去含章宮。”
“遵旨!”程公公答應一聲,隨即揚聲道,“皇上有旨,擺駕含章宮!”
不過片刻間,自承乾殿至含章宮,一路之上立時有宮娥太監提燈而行,將這一路照得亮如白晝。
位於東六宮正中的含章宮,是皇后寢宮,平日裡除了皇上,甚少有其他人來,司徒皇后又不愛熱鬧,所以這裡大半時候,都安靜的出奇。
司徒皇后閨名“嫣”,乃司徒家嫡出長女,從小過的就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尤其入主後宮之後,就更沒人敢忤逆她的意思,唯一讓她不順心的,就是源源不斷送進後宮來的美女,皇上經常會因此而冷落了她,她自不免心中有氣,卻也無奈。
“皇上駕到!”
程公公一聲通傳,隨後含章宮外一片大亮,宮娥太監兩旁站立,宣德帝大踏步走了過來。
司徒皇后自是欣喜莫名,趕緊跪倒接駕,“臣妾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皇上恕罪。”
宣德帝伸手相扶,“起來說話。”
看到他的眼神,程公公識趣地退出去,體貼地關了門,在外侍候着。
司徒皇后起身,笑道,“皇上今日怎的有空過來?”
宣德帝擺擺手,“朕想起許久不曾過來跟你閒聊,就過來看看。”
“多謝皇上,”司徒皇后小心地觀察着他的臉色,試探地道,“皇上是否還在生臣妾的氣?”
宣德帝微一愣,“什麼事?”
“臣妾讓玉琅到訓秀苑之事,”司徒稍稍安心,原來皇上根本沒往心上放,那就是沒打算怪罪她了?“臣妾和玉琅都沒想到,皇上會賜婚淮王,所以——”
“這件事就不用再提了,朕已經將木紫槿賜給四弟,在後讓玉琅自己注意些就是了。”想到木紫槿在承乾殿上時的表現,宣武帝就忍不住要笑,果然是個
白癡啊,配給四弟,無疑是對他最大的污辱,看他還能忍到幾時。
司徒皇后應一聲,暗暗奇怪,皇上的心情似乎很好,難道淮王沒有因爲玉琅刑求木紫槿而與皇上起衝突嗎?“皇上,那木紫槿是否同意這門婚事?”
宣德帝笑容有些冷,“她只是商戶之女,朕的聖旨一下,她敢不從嗎?”
“皇上所言甚是!”司徒皇后趕緊道,“皇上乃一國之君,號令天下,莫敢不從,江山是皇上的江山,何況區區一個木紫槿,她自然是不敢抗旨的。”
宣德帝大爲受用,滿意地點頭,“還是嫣兒明白朕的心意,不錯。”
“多謝皇上誇獎,”司徒皇后暗暗高興,瞧着他心情不錯,小心地道,“皇上,這選透之事,是否還要繼續?”
宣德帝臉容突然一冷,“嫣兒,你這話何意?三年一次的選秀是本朝慣例,難不成你爲希望秀女入宮?”如果不是看在她平時還算聽話,司徒氏也稱得上安分,就憑她這妒忌猜忌,容不下美貌妃嬪的性子,她這鳳冠也早落到旁人頭上了,她居然還想取消選秀,憑什麼?
司徒皇后賭氣般道,“皇上,後宮嬪妃越來越多,皇上只顧着寵幸她們,幾個月都不在臣妾這裡歇一晚,臣妾、臣妾心裡有多難過,皇上知道嗎?”
深宮歲月長,每一個漫漫長夜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她都不願意去相了。
“嫣兒,你這是在擔心什麼?擔心你的後位,還是擔心司徒家?”宣德帝冷笑,臉上露出厭惡之色來,“朕告訴你,選秀之事照舊三年一次,朕要寵幸哪個女人,全憑自己心意,你做得主嗎?”
“臣妾——”一瞬間,司徒皇后心頭的怒火翻騰而上,幾乎就要當場發作!然她爲後畢竟不是一天兩天,更從來不是衝動之人,硬生生掐緊了掌心,按捺着道,“臣妾不是要做皇上的主,臣妾是不想皇上沉迷於此,傷了龍體。”
“是嗎?”宣德帝眼神嘲諷,似是看透了司徒皇后心中所想,“是你怕被搶什麼吧?不過這一點你倒是可以放心,只要你安份,這皇后之位,朕也不會給了別人。若你這般還不滿足……”他停了停,突然詭異一笑,“朕能給你們司徒家的,還有個太子之位,皇后以爲如何?”
司徒皇后驟然臉色慘變,雙脣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誰人不知魏王朝皇室“立子殺母”之制,只要兒子被立爲太子,爲防生母干政,其必會被賜死,一直以來宮中都謹守此訓,自魏王朝建國以來,已有數位后妃死於這一冰冷、殘酷的規矩之下。
“怎麼,你不願意嗎,嫣兒?”宣德帝故意道,“你不是一直想讓玉琅當太子嗎,朕可以成全他,你覺得如何?”
司徒皇后條地後退一步,眼神驚駭欲死,“皇上別、別開玩笑了……”
她雖然很想兒子玉琅能夠成爲人上人,保司徒家在朝中不敗,但如果代價是她在這盛年之時就要被處死,她也是百般不甘。否則的話,她和司徒家早就上下活動,將元玉琅捧上太子寶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