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婆子纔將董無忌和方雪柔從麻袋裡拖出來,便唬得尖叫起來:“啊——”
其他人忙循聲望過去,就見二人已變成了兩個渾身是血的血人,身上的肉被貓的爪牙啃咬抓扯得已幾乎找不出一塊好地兒了,臉上更是嚇人,血肉模糊得讓人早徹底看不出二人本來的面目,氣息奄奄的躺在那裡,就跟死了一樣。
顧葭身後另幾個婆子看在眼裡,差點兒沒忍住也尖叫起來,還是忙忙捂住了嘴,纔將已到嘴邊的尖叫生生嚥了回去,身體卻都禁不住打起顫來,這、這還是人嗎?
顧葭倒是鎮定,站起身來隨手便是一盆冷水潑上去,潑得董無忌與方雪柔艱難的睜開眼睛後,才笑靨如花的問道:“怎麼樣,我說了不會死人的,你們這不仍活得好好兒的嗎?”
董無忌與方雪柔聞言,都是恨得眼裡能噴出火來,董無忌更是一邊咬牙切齒的罵着:“賤人,我殺了你,我殺了你……”一邊掙扎着要爬上前殺顧葭去。
奈何他才爬出一步,便被顧葭踩住了本已血肉模糊的手,立時痛得慘叫起來,顧葭待他慘叫完了,才冷冷道:“如今你知道這種恨得想殺人,卻力不從心,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囂張得意的感覺了罷?你也就體會了這麼一小會兒而已,我可足足體會了一年多,這你都受不了了,那過去一年多我是怎麼熬過來的?你如今可後悔當初那樣對我,不,你如今可後悔當初聽了這賤人的話,設計我嫁進了你們家?只可惜你便是悔青腸子,也已經遲了!”
說得董無忌本就瞪得老大的眼睛,就瞪得越發的大了,死死盯着顧葭,幾乎要沁出血來,果然這種恨得想殺人,卻力不從心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糟糕得他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怎麼承受了,心裡也的確如顧葭所說,越發前所未有的後悔起當初自己何以要聽方雪柔的話,娶了顧葭這個毒婦進門,不然他又怎麼會落到今日這般慘狀?
方雪柔則是一旁喘着粗氣,也是恨不能撲上前啃顧葭的肉喝她的血,她更想知道,自己的一雙兒子如今到底怎麼樣了,賤人心狠手毒到這個地步,如今她倒是希望賤人能直接殺了他們,讓他們一了百了,千萬別留他們活在這世上,以後慢慢的折磨他們了。
可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荷荷荷”的看着顧葭,流着淚無聲的懇求她。
所幸顧葭一眼就看懂了她的意思,——這也正應證了那句話“最瞭解你的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輕笑一聲,道:“你是想求我殺了你的兩個兒子,讓他們一了百了,別再活在這世上,受零碎的折磨罷?”
見方雪柔拼命點頭,顧葭卻搖了搖頭:“你想讓他們長痛不如短痛,可我卻想讓他們慢慢兒的受折磨,所以你這個要求,我是不能答應了,不好意思啊。”
方雪柔被她輕描淡寫的語氣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忽然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就衝向了顧葭,嘴裡還“荷荷”有聲,應當是在咒罵顧葭。
顧葭猝不及防,竟被她撞得一個趔趄,往後連退了好幾步,纔在兩側婆子的幫助下,穩住了身形,後背卻是因驚懼而瞬間溼透了。
再看方雪柔,因身體太過虛弱,除了將顧葭撞得後退幾步,沾點血跡在她身上,再弄得自己重重撲倒在地上,摔得五臟六腑都快要移位了似的以外,又能真正拿顧葭怎麼樣呢?
只能十指用力的摳着地面,絕望的痛哭起來。顧葭卻已然被嚇得沒了再繼續折磨方雪柔和董無忌的興致,看着他們痛苦與絕望,她固然解氣與痛快,可也就只是那麼一瞬間而已,把那一瞬間過了,她並沒有覺得心情有多好,有多鬆快,而且便是將他們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全部割下來了,又能挽回她孩子的命來,又能改變她如今這不人不鬼的處境嗎?
她忽然覺得說不出的疲憊與空虛,因意興闌珊的吩咐起婆子們來:“把他們拖下去,讓幾位好漢扔到城外罷,總歸他們遲早都要死的,早點辦完了也好早了事,省得夜長夢多。”
待婆子們應了,到底還是忍不住,迎上董無忌與方雪柔驚恐與怨毒的雙眼,冷冷扔下了一句:“你們不是說要將我碎屍萬段,扔去亂葬崗喂狗,讓我葬身狗腹嗎,我如今就成全了你們。”才轉身自去了。
餘下董無忌與方雪柔都是睚眥俱裂,董無忌更是想撲上前,將顧葭抓回來,掐死了她,再不濟也要讓她改變主意……可他早已沒剩下多少力氣了,哪敵得過本就身強體壯的婆子們,才往前爬出幾步,已被兩個婆子拉住腿,拉了回去,只在地上留下了幾道暗紅色的手印。
彼時顧葭已回到自己的房間了,看着滿室的冷清,她心裡方纔在後罩房裡忽然生出的疲憊與空虛就更甚了,她這輩子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難道就是爲了來吃苦受罪,也讓別人吃苦受罪的嗎?
她隨即又悲哀的發現,活了十六年,從有記憶起,她竟從沒有一日真正的開心與舒坦過,這樣的人生,她還有什麼必要繼續下去的?還是早早結束了,一了百了罷,下輩子她也再不要做人了,做人實在是太苦太累了,她寧願做豬做狗,就是不要再做人!
顧葭就這樣一直從天明呆坐到天黑,終於有婆子進來了,屈膝後小聲稟道:“夫人,幾位好漢回來了,說是、說是侯爺與方
,說是、說是侯爺與方氏那賤人,已被亂葬崗的野狗吃得只剩下骨頭了……”
還有幾句話婆子沒說,那幾個大漢縱打家劫舍慣了的,身上都不知道背了多少條人命,依然被當時的情形嚇得夠嗆,想想罷,人還沒死,野狗已撲上前在啃噬他們的肉了,那種因爲劇烈的疼痛和極度的恐懼交織在一起,發出來的聲音,想來地獄裡那些惡貫滿盈的人上刀山下油鍋時的慘叫,也不過如此了……實在讓人嚇得屎尿都要流出來。
最後,那幾個大漢到底還是怕將來會有報應降到他們頭上,自己出銀子買了兩口薄皮棺材,強忍着噁心與恐懼,爲董無忌和方雪柔收了屍,再就地挖個坑將二人埋了,並說了一番‘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也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們要找就找那真正害你們的人去,可千萬別找我們’之類的話,才逃也似的離開了亂葬崗,火燒火燎的回了城裡。
這樣的畫面,光想象就足夠讓人不寒而慄了,所以婆子說話時,聲音一直在打顫,身體也瑟瑟的發着抖,心裡對顧葭又添了幾分畏懼,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竟能狠到這個地步,往日到底是受了怎樣的欺凌與折磨啊,不然又怎能生出這樣滔天的恨意來?她難道就不怕餘生再睡不了一個安穩覺嗎,就不怕惡鬼纏身嗎?
顧葭卻半點不害怕,也半點不受觸動,就跟死得那麼慘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隻小貓兒兩隻小狗兒似的,只淡漠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岔開了話題:“你去把其他幾位媽媽都叫來罷,我有話說。”
那婆子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應聲退下,很快將如今顧葭的幾個心腹婆子都叫了來。
顧葭掃了一眼,見人都來齊了,才淡聲開口道:“幾位媽媽這些日子服侍我,爲我鞍前馬後的着實辛苦了,這裡有一些銀子,每包都是五十兩,連同你們的身契也在裡面,你們收拾一下,這就出府各自過各自的日子去罷,我身邊以後不用你們服侍了。”
她們攏共才服侍了夫人一個多月而已,就算再盡心盡力,夫人也不至於大方到又是賞銀子,又是賞她們自由身的罷?難道……其實是因爲她們看見了太多不該看見的,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所以夫人這是打算先賞她們一顆甜棗吃,待她們放鬆警惕後,再給她們一巴掌,將她們打落下十八層地獄去?
這幾個婆子可不比年少無知的丫頭們,俱是在高門大戶服侍了一輩子的,當日顧葭存了報復的心後,讓彭氏給自己尋的人,乃至後來特意喚人牙子來買的人,便俱是婆子,沒有丫頭,丫頭們一個個都年紀輕輕的,哪裡經過見過事,指不定一點風吹草動,就嚇得人盡皆知了,且因爲年輕,想出人頭地的慾望還十分強烈,稍稍威逼利誘就背主了,像青柳那樣的好丫頭再上哪兒找去?
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也的確證明了,這個決定是再明智不過的,不然她的計劃豈能實施得這般順利,顧葭爲此不知道在心裡暗暗慶幸過多少次。
壓根兒沒想過,任何事都是有其兩面性的,有好的一面,自然就有不好的一面,如今這不好的一面可不就體現出來了?婆子們因爲經過見過的事多,比丫頭們得用,卻也比丫頭們更狡猾想得更多,更愛惜自己的性命。
好在顧葭是真沒想過要將幾人怎麼樣,她恨的只是董無忌母子和方雪柔母子,送他們下地獄就夠了,犯不着再拉其他人墊背,所以見幾個婆子聽完她的話,臉上不見喜色不說,反而快哭出來了,“噗通”一聲都跪倒在了她面前,哀聲懇求她時:“夫人,奴婢們願意服侍您一輩子,也定會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該說的話,一個字都不往外說的,求夫人就留下奴婢們,讓奴婢們一直服侍您罷?”
顧葭方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爲的確太容易惹人誤會了,不由自嘲一笑,道:“你們以爲我是想放了你們出府後,再殺了你們滅口嗎?放心,我不會這樣做的,何況你們服侍我這段時間以來,我的事你們該知道的都知道,離了你們,我哪還有別的人手,又哪還有多餘的銀子買兇殺人什麼的?你們若還是不信,就把銀子和身契都收好,等待會兒我去了太夫人屋裡,一切都塵埃落定後,再走罷,屆時你們自然什麼都明白了。”
衆婆子見顧葭的神色不似作僞,方心下稍鬆,又面面相覷了一回,到底還是將各自的荷包都收下,然後給顧葭磕了頭,退了出去,心裡卻想着,既然夫人說她去了太夫人屋裡後,一切就塵埃落定了,那她們何不等到明兒天亮了再走呢,好歹青天白日的,真有人要殺她們滅口,也要收斂幾分不是?
顧葭知道衆婆子沒有全然相信她的話,她也懶得再多說,直接起身去了董太夫人的院子。就見那四個才結果了董無忌和方雪柔的大漢已換過建安侯府的家丁服飾,等在董太夫人的院子外面了,一瞧得顧葭過來,便迎上前道:“已經按夫人的吩咐,把整個院子四周都澆上火油了,至此夫人交代我們做的事,我們便算是全部做完了,夫人是不是也該兌現承諾了?”
顧葭點點頭:“自然不會少了幾位好漢的好處,只是一點,那兩個孩子呢,如今怎麼樣呢?”其中一個大漢道:“也按夫人的吩咐,裝在籃子裡經護城河漂出城外去了,如今黑燈瞎火的,護城河的水剛出城後的那一段又急,想來兩個孩子獲救的可能性
救的可能性不大,夫人儘管放心。”
說着,心下暗暗慶幸,幸好沒讓他們對那樣小的兩個孩子直接下手,不然他們死後只怕真要下十八層地獄了,幸好!顧葭就無意識的勾了勾脣角,她有什麼可放心可不放心的,總歸她還是不夠狠,對那兩個小崽子下不了狠手啊,那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去罷,能不能逃過這一劫,被好心人救起,將來又會落得什麼命運,那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念頭閃過,顧葭扔下一句:“待這個院子起火後,四位好漢便可以行動了,這府裡任何幾位瞧得上的東西,都只管拿去,就是事後要如何毫髮無損的脫身,並且不留後患,就全看幾位好漢自己的本事了,我就先進去了。”
衝四人點了點頭,便徑自進了董太夫人的院子。董太夫人屋裡如今服侍的都是顧葭安排的人,瞧得她進來,忙有一個丫頭迎了上前:“夫人,您可算來了,太夫人一直嚷嚷着要見您,還說自己好難受,要吃您那個靈丹妙藥呢,奴婢們哄了好久,才勉強哄住了她沒親自去找夫人,夫人快進去瞧瞧罷。”
顧葭點點頭:“知道了,你讓所有人都退下罷,今晚上也別睡自己的屋裡了,且去府裡其他要好的姐妹處,或是隨便找間空屋子歇息去,今晚上不叫,誰也不許再踏進太夫人的院子一步。”
那丫頭聞言,雖覺得顧葭這個命令着實怪異,但她既算是顧葭的人,自然惟顧葭之命是從,何況如今侯爺不在,方姨娘母子都被太夫人下令禁了足,在自己院裡房門都不能出一步,也就只夫人一個主子能主事而已,不聽她的,倒要聽誰的?
於是屈膝應了,把董太夫人院裡服侍的人都叫齊,便離了董太夫人的院子,各自找地兒歇息去了。顧葭這才擡腳上了臺階,進了董太夫人的屋子。
方一掀開簾子,就聽得裡面傳來董太夫人沒精打采的聲音:“綠蕊……紅花……死丫頭一個個都去了哪裡,不是讓你們去看看,夫人怎麼還不過來嗎,真是,一個個的懶成這樣,回頭我不讓葭兒把你們通通攆了纔怪。”
話音未落,忽然瞧得正朝自己走來的人不是顧葭,又是哪個,立時轉怒爲喜起來:“葭兒,你今兒怎麼這麼晚纔過來,是不是府裡事情太多了?不然就讓方氏替你分擔一些……說錯了說錯了,你不喜歡她,娘以後再不在你面前提她了,有事你讓下人們去做便是,你是夫人,就該享福受用纔是,不然府裡養那麼多下人做什麼?對了,你給我帶那個藥來了罷,我這會兒正難受得緊呢,快給我吃罷,吃了我們孃兒倆好自在說話兒。”
顧葭卻沒有像往日那樣甜嘴甜舌的一口一個“娘”,上前又是給董太夫人揉肩又是捶背的,而是徑自行至右下首第一張椅子上坐了,才淡淡道:“好叫太夫人知道,那藥一百兩一顆,我當初花盡了我手上所有的銀子三千兩,也不過纔買了三十顆而已,過去兩個月以來,你兩日吃一顆,吃到昨日,整好一顆不剩,所以你如今再想吃,也沒的吃了。”
“沒的吃了?”董太夫人立時變了臉色,“那就再去買啊,我如今也就吃了這藥覺得精神些,忽剌剌說不吃就不吃了,這不是要我的命麼?你還坐着做什麼,還不再給我買去?”
顧葭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行啊,那太夫人就先給我銀子罷,只要有銀子,這世上什麼東西買不來?就是你可得先考慮清楚了,一百兩一顆的藥,憑你們董家這點單薄的家底,怕是供你吃不了幾日啊,這樣你還要吃嗎?”
董太夫人滿腦子都是那句‘所以你如今再想吃,也沒的吃了’,根本沒去管顧葭前面說了什麼,如今聽了她的話,方知道那藥竟貴成這樣,立時心疼得直抽抽。想也不想便道:“府裡一年比一年虧空得厲害,這麼貴的藥,自然是不能再吃了……不是,我是說,自然不能動用公中的銀子來吃,葭兒你是個孝順孩子,娘是知道的,不然當初也不會買這麼貴的藥來給娘吃了,如今少不得只能讓你繼續破費了,反正你的銀子,原也該用來孝敬我這個娘不是嗎?你放心,你孝順我,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等此番無忌回來了,我定會讓他多去你屋裡,回頭也會請了太醫上門,好生替你調養身體,讓你早日替我生個白白胖胖孫子的。”
死老太婆竟還有臉提孫子,才這麼幾個月,難道就忘記她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了的嗎?
顧葭立時氣不打一處來,也懶得再與董太夫人兜圈子了,直接冷冷道:“你以爲我稀罕你那個渣滓兒子去我屋裡嗎,當初要不是爲了能生孩子,我怎麼可能讓他近我的身,方雪柔那賤人用過的爛東西,我怎麼可能要,更何況你兒子已經回不來了!”
“回不來了?”董太夫人的臉又瘦削又慘白,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如今的狀態極其不好,也就只有她自己,才覺得自己狀態一片大好了。但聽得顧葭這話,再瞧得顧葭待自己的態度忽然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的臉色終究還是變得無比難看起來,“你這話什麼意思?無忌不是出門訪友去了嗎,你怎麼能這樣空口白牙的咒自己的夫君!還有,這是你提起自己夫君時,這是你對自己婆婆說話時,應有的態度嗎,果真這些日子我縱壞了你,看來又得給你立立規矩了,否則,你豈非很快就要騎到我和無忌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
顧葭冷冷道:“你給我立規矩,哼,那也得看你還有沒有那個命給我立!實話告訴你,你兒子不是出門訪友去了,而是被我一根根砍斷了手指,再剝光衣服與一羣野貓一起裝到麻袋裡,讓野貓們把他抓得遍體鱗傷後,仍到城外的亂葬崗喂野狗去了,如今已被吃得只生下骨頭了,方雪柔那賤人也是一樣,不過在那之前,我讓她當着你兒子的面,與四個大男人好生大戰了一場,倒是讓她好生受用了一回,才葬身狗腹呢,也算對得起她了!”
見董太夫人滿臉的震驚與難以置信,又輕飄飄接道:“對了,還有方雪柔生的那兩個賤種,你那兩個寶貝孫子,也被我讓人扔進護城河裡去了,好在這幾日雪開始化了,護城河水面上的冰也消了,想來他們運氣好的話,也是有被人撿回去希望的,如此你們董家總算還有一絲不徹底斷子絕孫的希望,我夠對得起你了罷?”
董太夫人就捂着胸口,劇烈的喘息起來,好半晌方顫抖着手指,指着顧葭罵起來:“你、你、你這個賤人,你好狠毒的心,你一定是騙我的,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我的無忌一定還活着,我的柏兒和鬆兒也一定還活着,你一定是騙我的,我這就去找他們,我這就去找他們……”
掙扎着從榻上站起來,搖搖晃晃的便往外跑去,只是還沒跑到門口,便忽然倒到地上,劇烈的顫抖起來,眼淚與鼻涕也立時流了滿臉,顫抖着手向顧葭道:“快給我藥,我好難受,快給我藥……求求你給我藥……”
顧葭居高臨下欣賞了一會兒她的狼狽後,才輕笑道:“我方纔就說過了,那藥要一百兩銀子一顆,我就買了三十顆,已經全被你吃完,如今再沒有了,所以你求我也沒用,只能自己慢慢兒熬了。”
董太夫人聞言,就顫抖得更厲害,臉上的痛苦之色也更甚了,“那你就再去給我買啊,我有銀子,我真的有銀子……就在我內室大立櫃的頂層,裡面一個黑漆匣子裡,有一萬多兩銀票,你這就給我買去,你這就給我買去啊,我求求你了……娘求求您了,好葭兒……”
顧葭已走回椅子上坐了,冷冷道:“我幾時承認過你是我娘了,你算我哪門子的娘,你磋磨我,一心想謀奪我嫁妝,幫着你兒子和方雪柔那賤人作踐我,甚至在我的孩子被你兒子踹掉,你反而說我活該時,怎麼不說你是我娘呢?現在倒一口一個‘娘’的了,你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至於銀票,你確定你的銀票都還在?不然我這些日子又是買人,又是收買人心,又是買兇的,都哪裡來的銀子?”
頓了頓,又道:“對了,看在你就快要死了的份兒上,還有一件事不能不告訴你,那藥並不是你以爲的靈丹妙藥,而是能控制人心神的藥,不然這兩個月以來,你又怎麼可能對我言聽計從,我又怎麼可能找到可乘之機,將你們一家子老小一網打盡呢?”
董太夫人渾身猶如被千萬只螞蟻再啃咬一般,難受得只恨不能立時死去纔好,但神智仍殘存着幾分清明,聽得顧葭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來顧氏這賤人從自己的孩子掉了那一刻起,便一直在謀劃着復仇了,可笑她竟一直不曾發覺,反而成了她最大最有力的幫兇,害了自己的兒子和孫子,也害得董家至此徹底毀滅殆盡,斷子絕孫,她真是好悔,也好恨哪!
“賤人,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的無忌,都是娘害了你們,柏兒鬆兒,都是祖母害了你們啊……”董太夫人想撲上前殺顧葭,卻發現自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捶着地痛哭起來。
顧葭卻忽然笑道:“你想殺了我,也得你有那個本事,不過算你運氣好,整好我也不想活了,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罷!”
話音落下的同時,手已將牆角的戳燈往地下一推,曳地的幔帳便立時燃了起來,漸漸更是蔓延開來,將董太夫人的整個院子都燒着了,自然,裡面的一切也都被火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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