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了一夜的經書,安長溪只覺得手臂拉着整個脖子都跟着疼痛起來,走到御花園的時候,滿眼的鮮花異常的引人入勝,淡淡的幽香傳來,教人心醉神迷。
穿過蔥蔥簇簇的花朵,安長溪只覺得神清氣爽,一夜的勞累都被拋在了腦後,擡頭向不遠處的亭子看去,寧貴妃正坐在那裡賞花。
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前世的寧貴妃對她頗有微詞,甚至可以說是異常的厭惡她,可是這一世,她的態度好像有些轉變了呢。
寧貴妃出身名門,是當朝大將軍寧楚塵的親妹妹,也是兩朝閣老寧玉生的親生女兒,她生的貌美,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入宮二十餘年,皇上對她的寵愛從沒有減少過,更何況,她還有兩個兒子,藍北墨與藍靳念。
在宮中,無論怎樣貌美,第一件大事就是子嗣,憑藉着兩個兒子,寧貴妃穩穩的坐在貴妃的寶座之上,沒有人能夠輕易動搖她的地位。
亭子便站着十幾名的太監宮女,每個人都低着頭,一絲的響動都沒有發出,寧貴妃正喝着茶,凌雲髻高聳着,上面點綴些珠翠,雖然看起來簡單,但是配上她緋紅色的宮裝,將她顯得異常的高貴典雅。
似乎是察覺到了目光,寧貴妃微微低頭,就看見了站在花叢之中的安長溪,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招了招手,對着身邊的宮女耳語了幾句。
安長溪只見那宮女走下了亭子,卻沒有想到竟是朝着她來的,不由得站直了身體。
“郡主,我家娘娘有請。”
聽到小宮女的話,安長溪並不詫異,只是點了點頭,便隨着那宮女走上了亭子。
“臣女參見貴妃娘娘。”站在亭子邊上,安長溪行了一個十分標準的宮廷禮。
寧貴妃看她如此得體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柔聲說道:“快起來吧,聽說你昨晚給皇后抄了一晚的經書,可累嗎?”
宮中的消息從來都是傳的飛快,安長溪並不在意,只是搖了搖頭道:“能夠給皇后娘娘抄寫經書,是長溪的福分,一點也不累。”
“坐吧。想必你也沒有吃東西,這有些點心,你先吃點,莫要餓着了。”寧貴妃示意身邊的宮女爲安長溪倒了一杯茶。
再次拜謝了一番,安長溪便坐在了寧貴妃的對面,她微微擡頭,這才近距離的看到了她的臉,應該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可是她的面貌仍舊像是雙十年華的少女一般,怪不得能夠讓皇帝如此的寵愛。
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沒有無緣無故就能夠源遠流長的東西,沒有一件事情是不需要通過努力就能夠得到的,這一點,安長溪明白的很,這一點,也是當年藍紀離給她上的第一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還要感謝藍紀離交給她那麼多的東西,讓她能夠看透一些人,看透一些事情。
只不過到了最後,她才明白,藍紀離教給她這些,不過是爲了讓她去幫助他得到那個位置,她不過是藍紀離登上高位的一塊完美的墊腳石。
就在安長溪低頭喝茶的時候,寧貴妃也在悄聲的打量着她,皮膚白皙,相貌美麗,以往她總覺得安長溪有種妖豔的感覺,可是此時細細的一看,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
淡然,優雅,還有幾分疏離。
“你今年多大了?”寧貴妃見安長溪喝茶的樣子十分的得體,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好感,笑着問道。
聽到問話,安長溪穩穩的將茶杯放下,然後斂着眉低聲說道:“回娘娘,臣女今年十五了。”
“是啊,前幾日還聽念兒說去了你的及笄禮。”寧貴妃突然頗有深意的看了安長溪一眼,似乎是覺得自己有些奇怪,隨後又笑着說道:“怎麼穿的如此的淡雅?”
“回娘娘,臣女剛剛及笄,併爲嫁娶,家母說要注意穿着。”安長溪低着頭,如實的回答道。
“貴妃姐姐倒是極好的興致,一大早便來這邊賞花,還真真是悠閒呢。”一道聲音自遠處傳來。
寧貴妃聞聲一望,頓時笑了起來,稍微擡高了聲音道:“原來是婕妤妹妹啊。”
看着寧貴妃臉上的笑容,安長溪微微皺了皺眉頭,她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厭惡,順着她的眼神看去,秦婕妤穿了一身硃砂色的掐絲雲錦長裙,梳着斜斜的髮髻,發上還簪着幾朵與衣裙顏色相同的紅瑪瑙流蘇簪子,看起來異常的奪目。
心中微微一動,秦婕妤,秦如妍的姑姑,想必她肯定已經知道了安長吟與秦朝然的事情,如今見到自己,怕是要刁難幾分了。
就在安長溪這樣想着的時候,秦婕妤已經來到了亭子之中,見她前來,她急忙起身行禮道:“婕妤好。”
“喲,安和郡主啊,怎麼這麼一大早就進宮了?”秦婕妤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看着安長溪淡淡一笑問道。
聽了這話,安長溪心中冷笑,從她昨日被皇后召見進宮,怕是整個皇宮都已經傳遍了,這偌大的宮中從來不是一個能夠藏住秘密的地方。
“郡主倒是可愛的很,我這才讓她在這陪我說說話,倒是碰巧妹妹就過來了。”寧貴妃又何嘗不知道秦婕妤的意思,便直接接過了話。
面上仍舊帶着笑意,秦婕妤心中卻是十分的憤怒,前日秦如妍進宮,將秦朝然與安長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沒有想到,一向穩妥的秦朝然竟然會被面前的這個小丫頭給算計了進去,真是丟了她秦家的人。
寧貴妃看着秦婕妤臉上的神色變化莫測,也不再說話,低頭把玩着手腕上的金鑲玉的桌子,在清晨的陽光之中透着瑩瑩的光澤,看起來好不漂亮,她原本覺得安長溪不過是轉了性子,可是秦家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了,看來這個丫頭倒是有幾分厲害的。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急急的走了過來,端着一個異常華美的匣子,對着寧貴妃和秦婕妤問安之後,然後說道:“陛下賜給貴妃娘娘一根八寶攢金六尾鳳凰簪,婕妤一根金鑲白玉雕花玉簪。”
匣子一打開,果然,一隻金光閃閃的金簪旁邊靜靜的躺着一根白玉簪,看起來十分的貴重。
秦婕妤擡眼看了一下,將簪子拿了起來,隨後笑笑說道:“這簪子倒是不適合我了,這雕花挺適合小姑娘的,我看啊,配着郡主正合適。”說完,還起身在安長溪的頭上筆劃了一下。
見她這樣,安長溪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恭敬的說道:“婕妤錯愛了,這簪子正
適合婕妤。”
看安長溪躲開,秦婕妤笑了笑,將簪子放進了匣子之中,然後說道:“翠竹,送郡主出去吧,我與貴妃姐姐有話要說。”
很快,秦婕妤身後的宮女便走到了安長溪身邊,微笑着將她領出了亭子。
走到花叢之中,那翠竹倒像是與安長溪十分熟識,一會兒跟她說這花的別名,一會兒又問她喜歡什麼花,她的聲音十分的清脆,婉轉而動聽。
安長溪慢慢的跟在她身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心中卻是在盤算着,她明明在秦婕妤的眼裡看到了一種寒冷的殺意,她絕對不會看錯。
“郡主,這邊走。”見安長溪停駐不動,翠竹在前面提醒道。
看着翠竹姣好的面容,安長溪點了點頭,卻是緊緊的盯着她,難道秦婕妤想要讓她把自己引到偏僻的地方,然後一刀殺死嗎?不,不可能,若是在宮中動手,很快就會查到她的身上,秦婕妤是不會那麼笨的,那又會是什麼呢?
一路走着,已經到了宮門口,可是卻還是沒有異樣,安長溪雖然奇怪,但是還是上了馬車,就在她上馬車的時候,翠竹在她的身後輕輕的扶了一下,讓她的身體震動了一下。
馬車還沒有走過幾步,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喧譁的聲音,掀開馬車的簾子,安長溪猛然發現,自己的馬車已經被御林軍爲了起來。
早就聊到了她不會這麼輕易就被秦婕妤放過,安長溪面上冷然,看着面前的御林軍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一名侍衛上前兩步,面色嚴肅的說道:“秦婕妤讓卑職帶領郡主前去見她。”
果然不會這樣放過她啊,安長溪冷笑了一聲,隨後跳下了馬車,跟在那侍衛的身後走向了御花園。
見安長溪到了,秦婕妤那會一臉的笑容轉眼就變成怒意,大聲的對着旁邊的宮女說道:“來人,給我搜。”
此刻,安長溪終於明白翠竹爲什麼會推她一下了,想必是想將什麼東西放在她的身上吧,只可惜她早已經做了準備,翠竹根本就沒有辦法下手。
“婕妤,您這是什麼意思?”安長溪並沒有慌亂,一臉淡然的看着面前滿臉怒意的秦婕妤說道。
“陛下賞賜我的簪子丟了,方纔只有你接觸過,所以,我要搜你的身。”秦婕妤雙眼緊緊的看着安長溪,大聲的說道。
雖然是臣子之女,可是安長溪如今也是安和郡主,若是在這裡被秦婕妤搜身的話,不管結果如何,她的名聲傳出去也會毀掉,看起來,秦婕妤這是想要爲她的侄兒報仇了。
擡眼看去,寧貴妃卻不知道去了哪裡,安長溪冷冷的說道:“婕妤,雖然你是聖上的寵妃,但是我也是太后娘娘親自晉封的郡主,你沒有權力搜我的身。”
“我沒有權力?你偷了我的東西我憑什麼沒有權利?來人,快去搜身。”秦婕妤冷冷一笑,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安長溪的話。
“那簪子我自始至終從來都沒有碰過,你憑什麼說是我偷得?”安長溪看着一臉的一的秦婕妤道。
“偷還是沒偷,只要搜身之後便能夠明白了。”秦婕妤冷哼一聲,下定決心要搜安長溪的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