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娘?”安長吟看見門口站着的不由得有些驚訝。
“郡主呢?你爹爹來了,你們都快些整理好。”五姨娘向房間裡看了一眼,見安長溪已經收拾好,這才說道。
聽了五姨娘的話,安長溪自然也不耽誤,略微的整理了一下便就走了出去,剛出房門,就看見安國公風塵僕僕的走進了院子,安長幽和其他的幾位姨娘也都是剛剛出門,見到安國公到了,一時之間都是驚訝的說不出話。
“爹爹,您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安長溪不由得問道。
安國公將目光看向東邊的院子,隨後又收了回來道:“昨天夜裡你五姨娘派人回來稟告說是寺中走水了,聽說你受傷了?讓爹爹看看,嚴重嗎?”
說着,他便將安長溪拉到了身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一下就注意到了她的手臂。
眉頭一皺,安國公將她的袖子拉了上去,就看到她手臂上包紮起來的地方,不由得問道:“疼嗎?若是讓你孃親知道了,她一定會萬分心疼。”
“爹爹,我沒事,您放心吧,只是如今出了這種事情,還是先回去吧。”安長溪將手臂收了回來,搖了搖頭道。
“恩,既然都沒什麼大事,現在就回去吧,另外,元華寺的損失,全部由府中出了,那個明惠也被處置了,你放心就好。”安國公點了點頭,對着衆人說道。
本想着上香祈福的衆人,在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也都沒了興致,便就收拾好了東西,一行人又烏泱泱的趕回了國公府。
回到府中已經過了晌午了,喻蘭正站在門口望着,見到馬車在轉角處出現,她一直提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不多時,安長溪便扶着安國公下了馬車,擡頭就看見喻蘭一臉關切的看着她,心中一暖,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柔聲說說道:“讓孃親擔心了,我們都沒事。”
“那就好,只是長溪,那會兒皇后娘娘身邊的王公公過來,說是皇后娘娘要見你,讓你回來收拾一下就儘快入宮。”喻蘭上下的看了安長溪一番,見她的確沒有什麼事情,這才說道。
聽了喻蘭的話,安長溪不由得心驚了一下,皇后要召見她?心中雖然疑惑,但是卻也不能夠耽誤了進宮的時辰,安長溪跟安國公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匆匆的回到長溪院換了一身得體的宮裝,這才又上了馬車。
馬車在宮門口停下,安長溪緩緩的下了車,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便快步向着未央宮走去。
小宮女將簾子掀開,安長溪穩步前進,進入宮中,一股清淡的檀香味傳來,直讓人覺得精神了幾分。
皇后娘娘此時正襟危坐在宮中的正座之上,身着明黃色的織錦雲霞宮裝,上面繡有栩栩如生的鳳凰,十二根金釵將青絲一絲不苟高高的挽在了腦後,流蘇的耳墜子隨
着她擡頭來回的晃動,鎏金的護甲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走到殿中,安長溪穩穩的立住,隨後雙膝慢慢的跪下,行了一個標準的大禮沉聲道:“臣女安長溪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見安長溪的聲音,皇后只是看了她一眼,卻並沒有要讓她起身的意思,安長溪低着頭,目不轉睛的盯着地上的漢白玉地磚,只等待着皇后這個下馬威儘快過去。
“起來吧。”半晌,皇后終於懶懶的開口說道,看着安長溪起身,她的目光便開始細細的打量了起來。
安長溪的目光一動不動,神情十分的平淡,足足一刻鐘,她站立的姿勢都絲毫沒有變化,從始至終都帶着大家閨秀的優美儀態。
這份氣度和膽量,倒是讓皇后十分的欣賞,不過,只要一想到面前的女子曾經用那樣的手段逼迫藍紀離退了婚事,原本有的一點喜愛一下子又被淹沒了起來。
“聽說昨日你去了元華寺。”皇后撫摸着手上的鎏金護甲,也不擡頭看她,低着頭定聲問道。
因爲並未賜坐,安長溪只能夠保持着一貫的站姿,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回皇后娘娘,是的。”
點了點頭,皇后的語氣裡突然多了幾分嚴肅之意:“你昨日在元華寺遇着了王爺們帶着顏厲太子是嗎?”
“是。”安長溪如實說道,她有些不太明白皇后的心思。
“雖然如今你被晉封了安和郡主,可是你要記着你的身份,莫要與王爺們往來甚密,若是讓別有用心的人見了該怎麼說你?”皇后倒是沒有想到安長溪會這麼誠實,本來還想借着這件事情教訓她一番,如此一來,若是再說些重話,倒是顯得她這個一國之母小氣了些。
“長溪謹記皇后娘娘教誨,定會銘記在心。”安長溪福了福身,像是很受教的樣子,十分溫和的說道。
見安長溪如此,皇后臉上的嚴肅逐漸消散,隨後換上了一副笑容,淡淡說道:“昨日離兒回來還跟本宮說,你比從前沉靜了很多,更是招人喜歡了,今日本宮親眼所見,離兒倒是沒有騙我。”
“王爺謬讚,長溪實在不敢當。”安長溪心中有些忐忑,皇后這話讓她又聽不明白了,這一驚一乍的還真是驚險。
“這倒沒什麼,只是你我終究是沒有婆媳的緣分啊。”皇后見她的樣子如此的沉穩,不由得說道,上一次派人去殺了她,不想被人從中作梗給救了去,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不快,淡淡道:“既然你來了,便就替本宮抄一份佛經吧。”
安長溪低頭答應了一聲:“是,娘娘。”
未央宮的佛堂就在正殿的後面,皇后被一旁的小宮女攙扶着起了身,安長溪急忙跟上,到了佛堂,皇后便不再去看她,將屋中的幕簾放下,自顧自的看起了經書來。
站在皇后身邊的宮女向安長溪示意了一下,她便輕聲的走到了一旁的紅色佛案前,案上已經擺上了五本佛經和筆
墨紙硯。
“這五本經書還請郡主抄完後再回去。”宮女輕聲的將皇后的旨意傳達給了安長溪。
隔着幕簾,安長溪擡眼看了皇后,隨後笑笑說道:“臣女遵旨。”
進宮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了,又說了那麼久的話,此時太陽已經西下,安長溪卻是並不在意,對着經書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寫着,佛經上的字體一直都是很小的,看的時間久了不僅會眼花還會頭暈,若是換個人,恐怕早已經累的直不起腰來了,可是安長溪卻一直靜靜的站着抄寫,一個字也沒有說過。
足足三個時辰,五本經書纔不過抄完了三本,隔着簾子,皇后靜靜的看着她,這麼久,她就那樣站着,甚至連一個累字都沒有說出口,也沒有要求賜坐,倒是果真有幾分剛烈的性子,確實甚是讓人喜歡,不過這樣的女子若是不能夠爲己所用,那以後若是站在了敵對方,怕會是一個極強的對手啊。
三個時辰之間,皇后已經用過了晚膳,還吃了些點心,可是安長溪確實滴水未進,一旁的宮女看着她,心裡也是暗暗的佩服,抄了這麼久,她的手都沒有抖一下,還真是讓人吃驚。
可是這些人又怎麼會知道,當初安長溪在冷宮之中的那三年,每日便是以寫字度日,不過區區五本經書,對她來說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此時天色已經大黑,皇后這才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見安長溪將抄完的經書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一旁,不由得點了點頭。
“娘娘,時候不早了,您該休息了。”宮女輕聲在皇后身邊提醒道。
皇后看了安長溪一眼,卻發現她竟然是連頭都沒有擡一下,仍舊在認真的寫着,似乎也沒有注意到她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見她如此,皇后也不再逗留,擡腳便走了出去。
又過了兩個時辰,安長溪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擡頭看了看窗外,天已經矇矇亮了,五本經書已經全部抄寫完畢。
“佛經抄好了,不知道皇后娘娘還有什麼吩咐嗎?”安長溪對着身邊的小宮女問道。
“郡主,皇后娘娘說,您把抄好的經書放在這裡,就可回去了。”小宮女看着她仍舊是一副淡然的樣子,不由得說道。
將抄好的經書一一擺放整齊之後,安長溪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這才轉身離開。
看着安長溪的背影,一旁的幾個小宮女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想不到安和郡主這麼厲害,還記得上次凝月公主因爲頂撞了皇后被罰抄寫經書的時候,只一個時辰就受不了了。”
“是啊,我看安和郡主可是一下都沒有停呢,你看這字,從頭到尾也是一樣的工整,真是讓人佩服呢。”
一旁年歲較長的老宮女點點頭說道:“這便就是郡主的修養和風度了,皇后娘娘這樣做啊,實際上是在提醒郡主,她是不能夠違背娘娘的命令的。”
看着安長溪遠去的背影,小宮女們只是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