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北墨擡眸看了安長溪一眼,眼底的光華淡淡,卻無端籠上了一抹難以抹開的愁緒,讓安長溪有些無法適應這樣的目光。
她之所以這般迅速的就讓他作出決定,就是害怕他這個樣子,他幾乎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麼,所以才提早說出了這樣的話,這樣幾乎不給兩個人任何退路的話。
她又何嘗想與他分開,只是,若是眼下他不親自帶兵出征逼迫珉昌侯就範的話,那麼他們的獲勝的機會就太渺茫了,況且,西涼城的情形在場的人也都是清楚不過,只有確定了城外五十里範圍之內的安全,才能夠保證西涼城不受入侵。
本來她也沒有想要走這一步,但是如今的情況讓她不得不這樣說,他們身上揹負的不僅僅是三十萬大軍的安危,更有云國的安危。
安長溪的目光堅定而明亮,幾乎透出了瑩潤的光芒,看着她堅定的眼神,再看如今形勢的嚴峻,藍北墨終於是咬了咬牙道:“好,傳令下去,休整的十萬大軍一刻鐘之後城門集合,突擊珉昌侯大營。”
在場的人幾乎就在藍北墨說完的時候皆是長出了一口氣,果然,他們的主子永遠都會做出那個最正確的選擇。
“長溪,好好的在城中等我們回來,等我回來。”藍北墨轉頭看着安長溪,眼中帶着深深的不捨和眷戀。
“好,我等你回來,等你們凱旋。”安長溪點點頭道。
其實,她本可以選擇和他一併前去前線,再讓褚逸雲一人守在這裡,可是她沒有。
雖然褚逸雲是流光府之中的人,也是他們完全能夠信任的人,但是誰也不確定,這偌大的西涼城中,會不會還有其他的讓人在。
更何況,前一次她隨着上前線造成了那麼惡劣那麼不可挽回的後果,甚至斷送了藍靳唸的性命,甚至還差一點讓她自己變成另外的一個人,這樣的事情,她不想也不會再讓它有第二次發生的可能。
所以,她留在這裡是最好的,也是最穩妥的選擇。
藍北墨復又深深的凝視了安長溪一眼,伸手將懸掛在榻前的銀灰色戰甲拿了起來,果斷的說道:“程彬程安,金月銀月,你們四人與王妃一同留守在這裡,記得,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保證王妃的安全,厲子賢聽令,速速前去城門前集合,帶領一萬大軍自西路包抄,蘇楚軒,帶領一萬大軍自東路突進,唐風與我直接殺過去,其餘人員營中待命,做好隨時出征的準備,若有什麼事情,王妃的話便就等同於我的話,見王妃如見我!”
“屬下領命!”
衆人皆領了命令,紛紛的離開了大營。
見人已經散去,藍北墨這才脫下了平日裡穿的常服,準備穿上出征的戰甲。
“墨,我來爲你穿。”安長溪走了過去,伸手在他手中拿過了那銀灰色的戰甲,沉甸甸的,就像她的心情一樣。
此時此刻,他們的心裡都是緊張的,這樣突然的分離實在是過於驚心動魄,誰也不知道接下去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
營中一片安靜,沒了往日溫情的打趣,也少了往日的輕聲細語,只有兩人的氣息在不斷
的起伏着,安長溪認認真真的幫着藍北墨穿戴鎧甲,而他則一臉嚴肅的任由她在身上隨意動作。
穿戴整齊之後,藍北墨緊緊的將安長溪抱在了懷中十分嚴肅的用一種不雍置喙的口氣說道:“溪兒,好好照顧自己,如果真的有什麼突發事情出現,記得保護自己,什麼都能夠輸,但是你不能有事。”
什麼都能夠輸,但是唯有安長溪是他藍北墨不能夠輸的,也輸不起,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但是她沒了,那就真的什麼意義都沒有了。
“你放心,我哪裡都不去,我就在城中守着你回來。”安長溪靠在他的胸口,鎧甲冰涼,卻讓她感覺異常的安心。
一刻鐘很快就到了,帳外已經響起了出兵的號角,藍北墨又捧起了安長溪的臉,在她的脣上印下了一吻,隨後快步走出了大營。
跟在他身後也跑出了營帳,安長溪張了張口,似乎想要再對他說些什麼,可是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能夠說出口。
翻身上馬,藍北墨緊緊的攥着手中的繮繩,在出城門前的最後刻,他忽然扭過頭去,對安長溪露出了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
看着那笑容,安長溪不由得笑了笑,曾經的他,也曾這樣笑過,讓她的世界一下子就變得明亮了起來。
那個時候,他說要幫助她,他做到了,那麼此時此刻,他一定也能夠做到,她就這般堅信着。
視線在空中短暫的交流着,他最後鄭重的點了點頭,轉身駕馬離去,沒有再回頭。
雖然可能會有幾日無法相見,但是兩個人的心卻是暖的,有一個人在這裡守着他回來,所以他一定能夠回來。
安長溪很快便回到了營帳之中,沒有親眼看着藍北墨的離去,能夠看到他的笑容就已經夠了。
號角再次響起,這一次,他們要出發了,馬蹄聲陣陣響起,漸漸的遠去,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王妃。”褚逸雲看着一直髮呆的安長溪,不由得輕輕喚了一聲。
聞聲,安長溪擡頭,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道:“褚先生,可有什麼事情嗎?”
褚逸雲皺了皺眉頭,看起來頗爲嚴肅,“王妃,我總覺得突厥與契丹之間有什麼事情我們無法猜到,可能……可能他們會對西涼城下手。”
“楚先生這是什麼意思?”安長溪擰眉,有些沒有聽明白褚逸雲話中的含義。
“屬下只是覺得契丹這幾日實在過於安靜了,怕是他們日後會有什麼大動作。”褚逸雲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只是隱約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褚先生無須擔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安長溪淡淡一笑,隨手拿起了書案之上的軍報翻看了起來。
見安長溪一臉淡定,褚逸雲只是點頭笑了笑,也不想再多打擾她,輕聲走出了大營。
看了一會兒軍報,安長溪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對伺候在一旁的雲意道:“雲意,去將金月銀月程彬程安叫過來,我有事情要說。”
“是。”雲意點頭,快步的走了出去。
很快,四人便走了進
來,異口同聲的說道:“參見王妃。”
“你們來了啊,叫你們過來是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們討論一下。”安長溪聽見聲音,放下了手中的動作擡頭說道:“如今王王爺親自領兵出征,雖然我身邊有你們四個人保護,但是你們也不能夠隨時隨地的看着我,所以我想,製造一種防身的兵器。”
看着安長溪臉上幾乎從未出現過的神色,四人知道,這一次,安長溪是真的太拼了。
程彬程安往日雖然在王府之中管事,卻也很少近距離接觸安長溪,然而這一刻,她臉上的表情卻真真切切的讓他們兩人想要臣服。
“你們四人都是習武之人,所以我想問問你們,什麼兵器能夠短攻長攻都可以?”安長溪一臉嚴肅的問道。
“飛刀。”
“纏身軟劍。”
“短鞭。”
“短槍。”
聽着四人一人說了一樣,安長溪不由得咂了咂嘴,這四樣,分別是他們四人最爲擅長的武器,在他們看來肯定是最好的,只是她並非習武之人,這些兵器又太過於難以上手,短時間內是無法掌握熟練的。
“我要的是能夠速成的那種,而不是還需要時間訓練的。”安長溪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聽安長溪這樣說,四人的臉色不由得一變,皆是露出了一副爲難的神情,在他們看來,自己手中使用的便就是最好用的,若是讓他們一時半會的想一個其他的,好像真的有些爲難了。
“王妃,雲意有一個,只是不知道合適不合適。”就在這時,一旁安靜聽着的雲意突然開了口。
安長溪詫異的轉頭,看着雲意有些膽怯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道:“說來聽聽。”
“雲意覺得,箭矢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兵器了,只需要把箭放上去一拉,這麼簡單,都可以不用學呢,況且以往王妃也是會騎馬射箭的,雖然只是射花令,但是若多加練習一番,就不在話下了。”雲意一邊說一邊指着營中置放着的銀弓說道。
安長溪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了藍靳唸的影子,這把弓,自他離世之後,還未曾有人動過。
“雲意說的倒是不錯,我看比你們這些習武之人還要強上很多。”安長溪勾脣笑了笑,心中卻無端的涌上了一陣酸澀:“只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這弓箭過於沉重,我們需要把它改良一番才行。”
“改良?”金月不由得驚呼一聲,難不成她家王妃還想要親手鍛造兵器了不成?
挑了挑眉,安長溪笑笑道:“我要讓這把弓箭變成一個暗器,能夠防身的暗器。”
營中的五人被安長溪的話驚得一愣,良久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見她們這樣,安長溪卻只是笑笑。
她沒有武功,雖然以往騎馬射箭都不在話下,可經歷了小產的事情之後,她的身子越發的虛弱,射箭跑馬也無法去學,便就只有尋找一樣能夠防身且能夠置人於死地的武器呆在身上,她不能夠再成爲藍北墨的軟肋和弱點了,她要變得強大起來,她要能夠與藍北墨並肩作戰,這纔不辜負她墨王妃的稱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