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北墨的話音一落,營帳的簾子就已經被掀開,便見程安程彬兩人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臉上還帶着一抹十分愧疚的神色。
看見兩人臉上的神色,藍北墨便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結果,看來,這個雨神醫果然是不好請出山來。
“屬下參見王爺。”程彬程安兩人跪拜道。
藍北墨擺了擺手道:“起來吧。”
“王爺,屬下有罪,沒能將雨神醫請出來,還請王爺責罰。”兩人卻並未起身,依舊拱着手說道。
自褚逸雲與他說明雨神醫的怪異之後他便早已經料到了如此的結果,只聽他淡淡說道:“你們起來吧,這件事情無法怪你們。”
聽聞這話,程安與程彬相視看了一眼,只得無奈的站了起來。
營帳之中一時寂靜,十幾名大夫已經跟着唐風去了安長溪所在的大營之中,藍北墨此時的臉色有些不好,他很想過去看看,卻又怕安長溪會因爲他而暴躁。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大營。
安長溪正在詫異於那相同的字跡,還沒有想明白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外面便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王妃,屬下唐風,奉王爺之命來爲王妃診脈,不知屬下可否帶着衆位大夫進去?”
渾厚而帶有磁性的聲音讓安長溪覺得異常的熟悉,可又不知道這人究竟是誰,對於他的詢問,她亦是驚訝,爲什麼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認爲她有病?難不成,藍北墨說的都是真的?她是他的妻子?
這樣的想法讓安長溪不由得被自己嚇了一跳,藍北墨明明是自己的殺父仇人,怎麼能夠亂想這些?
收回凌亂的思緒,安長溪略微調整了一下心情,淡然的對着帳外喊了一聲:“你們進來吧。”
得到了安長溪的允許,唐風帶着十幾名大夫魚貫而入,入眼便看見安長溪一身緋紅色的長裙,與以往一身白衣的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白衣的安長溪看起來帶着一種潛定的書卷氣質,淡淡的,就像是梅花一樣,雖然有些寒冷,卻是在暗夜之中傳來迷人的香氣。
而眼前這個紅衣的女子,看起來格外的凌厲,那潛定的氣質似乎被完全的隱藏了起來,周身散發的完全是一種生人勿進的氣場,幾乎讓唐風有些不敢去認。
“屬下參見王妃。”愣了一會兒,唐風躬身一拜道。
“草民等參見王妃。”隨着唐風的參拜,衆位大夫也都跟着跪拜了起來。
看着眼前烏泱泱跪倒的十幾人,安長溪只覺得一陣頭疼,看來無論她說多少次她不是什麼王妃也沒有人會在乎,既是如此,索性就隨他們去吧。
“起來起來吧,你們這麼多人難不成都要給我診脈嗎?”安長溪皺着眉頭,看起來十足的不耐煩。
“王妃……”
唐風原本還想解釋一番,卻毫不留情的被安長溪給打斷了:“好了,我說過我沒有病,藍北墨到底想幹什麼?難不成想要用這種
方法逼我就範嗎?讓我迫不得已承認我就是什麼墨王妃嗎?倒也是虧了他能夠想出來這樣的手段。”
看着眼前言辭犀利的人,唐風只覺得身上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這……這人真的是那個溫柔如水足智多謀的王妃嗎?爲何怎麼感覺都不像?
而此時,顫顫巍巍站在房中的十幾名大夫也是一頭霧水,這個王妃看起來,好像是很難惹的人啊,若是自己等人一個不小心,說不準就可能……
“這……王妃,屬下只是……”唐風第一次覺得自己無法面對安長溪,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讓他幾乎想要趕緊逃離這裡。
安長溪抱着雙臂看着一臉醬色的唐風,不知爲何,心裡隱隱生出一絲痛快,嘴角銀月揚起了一抹笑意,眼神在一羣大夫之中掃來掃去。
“我就不爲難你了,畢竟你是聽命於藍北墨,診脈吧。”安長溪將緋紅的裙襬一甩,十分瀟灑的坐在了椅子上。
得到了安長溪的同意,唐風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對着領頭的大夫李生使了一個眼色,李生點點頭拿着藥箱便來到了安長溪身前。
“王妃,還恕小民冒犯,請王妃伸出手腕來。”李生跪在安長溪身前,自藥箱之中拿出了一方白色的帕子,待安長溪伸手之後輕輕的放在了她的手腕之上。
粗糙的手指搭在纖細的手腕之上,李生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了起來,眼前的女子看起來雖然正常,但是這脈象……卻是異常的不對勁。
正常的脈象都是實中帶虛,十分平穩,而安長溪的脈象,不僅僅是虛弱異常,甚至來回的跳躍,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牽制着脈搏的走向一般,讓人無法感知到她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唯一能夠確定的,便就是她體內是真的有東西存在。
將手移開,李生收回帕子,起身恭敬的說道:“王妃,您的身體還算正常,只是有些內燥,平日多服用些性涼的食物會對您的身子有好處。”
“多謝你了,還有人要診脈嗎?有就快些,我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陪着你們。”安長溪漫不經心的瞥了衆人一眼,伸着手腕等待着。
很快,十幾名大夫一一的爲她診了脈,他們的回答也與李生的幾乎相近,這倒是讓一旁站立的唐風有些不明所以,若僅僅是內燥的話,爲何王妃就連性格都跟着改變了?抑或是說,這些大夫在刻意的隱藏着什麼。
收回手腕,安長溪的目光落在了唐風的身上,他健壯的身姿讓她不禁有些恍惚,這人分明似曾相識,卻又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究竟是什麼人,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她冷聲說道:“如今脈也診了,你回去告訴藍北墨,還有什麼招數一併使出來吧,我纔不會怕他。”
聞言,唐風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這樣的王妃還真的讓他有些招架不住,對着安長溪拱手一拜,道:“屬下領命,屬下告退。”
話音一落,唐風便帶領着十幾名大夫走出了營帳,才掀開簾子,就見藍北墨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那
裡。
“王爺……”
“你們先下去吧,一會兒本王會詢問他們。”藍北墨搖了搖頭不再多說,快步走進了營帳。
冷眼看着徑直走進來的藍北墨,安長溪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冰冷,這個男人,還真是鍥而不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她的忍耐度。
安長溪臉上的表情異常冰冷,落在藍北墨的眼中像是一道一道的利刃一般,在狠狠的戳着他的心口,一種難以言說的痛楚在周身不斷的蔓延着,讓他幾乎沒有開口的能力。
兩人就這般四目相對,一人眼中滿含深情,一人眼中帶着冰冷與不屑,期間卻還夾雜着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情緒,營帳之中安靜的很,卻沒有人先開口。
許是對視的久了,安長溪不耐煩的收回了視線,依舊抱着雙臂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冷冷道:“不知道王爺過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這樣冰冷的口吻讓藍北墨有些難以承受,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呼吸吐納之間略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柔聲道:“溪兒,你忘記了我也好,忘記了我們的過去也好,可是我們之間所有的感情難不成你也都忘了嗎?”
這樣熟悉的口吻,這般深情的眷戀,讓安長溪有些恍惚,好像這樣的場景在哪裡她曾經見到過,然而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她的眉頭越發的皺了起來,藍北墨這才發現,她眉間的那抹紅色漸漸的明豔了起來,就像那晚一樣,妖冶而豔麗。
“溪兒,你沒事吧?”突然出現的異常讓藍北墨有些慌亂,可他偏偏卻束手無策。
“我要殺了你!”
那紅豔的花朵像是閃着耀眼的光芒一般,將安長溪襯的臉襯托的異常蒼白,她緩緩向藍北墨走了過去,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手裡已經握住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溪兒,溪兒你要控制你自己,不要被蠱蟲所控制,溪兒,溪兒!”藍北墨看着安長溪越走越近,卻並沒有閃躲,只是在一旁不斷的喊着。
溪兒?
爲何這聲音如此的熟悉,安長溪的腳步不由得放緩了下來,臉上的表情異常的糾結,腦海裡似乎有兩種聲音在不斷的糾纏,吵得她煩躁不堪。
殺了他,他是你的殺父仇人。
不,你不能殺他,殺了他你會後悔一輩子。
殺了他!
不許動他!
“啊……”安長溪突然大喊了一聲,在她倒下之前,映入眼簾的是藍北墨那張帶着關切與心疼的面容。
藍北墨?藍北墨!
可她偏偏想不起來這人究竟與她是什麼關係,腦袋一沉,便躺在了一個溫熱的懷中。
將安長溪放在榻上,藍北墨的神情越發的嚴肅了起來,若是再不盡快將她體內的蠱蟲印出來,再這樣下去幾次,怕是她的身體根本就吃不消了。
深深的凝望着她熟睡的面容,輕輕的在她額頭上印下了一吻,起身快步的走出了營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