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緩緩掠過營帳之中的每一個角落,安長溪的目光突然被桌案上的醫書吸引了過去,快步走到桌案前,伸手拿起了一本書翻看了起來。
書頁之上密密麻麻的標註着註解,娟秀的簪花小楷看起來十分的整齊,看着那密集卻十分整齊的字體,安長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着自己,爲何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醫書旁是堆疊整齊的宣紙,看着醫書上的字跡,安長溪咬了咬牙拿起了手旁的狼毫,在宣紙上慢慢的寫了起來。
同樣的簪花小楷,同樣娟秀的字跡,當安長溪放下筆之後才發現,她的字竟然同醫書上的字一模一樣,這樣的發現讓她幾乎有些窒息,這個世界上幾乎找不到兩個相同的筆跡,即便是模仿,細小的地方也總是會有不同,可她的字與書上的,卻完全一樣。
此時安長溪的心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讓她有些難以接受眼前的一切,一種若有若無的熟悉與無力在周身蔓延,她不知該如何形容如今的心情,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卻是不知所措。
而與她同樣不知所措的藍北墨正站在寒風之中,回想着安長溪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之中帶着的那深深的疏離,這種感覺讓他油然而生出一種不安,他的溪兒彷彿不再是他的溪兒,那冰冷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報!”
就在藍北墨沉思的時候,一名侍衛突然快步的小跑了過來。
收回腦海之中凌亂的思緒,藍北墨轉身一臉嚴肅的看着眼前的侍衛,冷聲問道:“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回王爺的話,方纔宮中送來急報,屬下這才……”那侍衛說着,自袖中拿出了一封信件交到了藍北墨手中。
低頭看了那侍衛一眼,藍北墨接過信件擺了擺手,見他離開這才快速的拆開了信件,紙上的字跡有些凌亂,看得出來寫信之人應該十分的着急,沒有署名,沒有落款,但是藍北墨卻還是認出了這字是出自寧文閣之手。
信件十分簡短,卻是字字都透露出了事情的緊急,如今藍紀離與皇后一派已經徹底控制了整個皇宮,軒帝重病臥牀不起,何士儒雖然已經被他們找了回來,但是皇后整日在怡心殿陪同,導致何士儒根本沒有任何時間爲軒帝診脈。
就連寧貴妃,如今都已經被皇后隨便找了一個理由禁足在宮中,任何消息都無法傳遞出去,若不是有影在,寧貴妃也將是凶多吉少。
信中傳來的唯一的好消息便就是寧將軍在暗中訓練的十萬大軍已經整裝待發,只消她藍北墨一聲令下,便能夠瞬間出動。
看着手中的信件,藍北墨的眉頭越皺越緊,還真是一個多事之秋,如今前線這邊安長溪出了事情,京都宮中軒帝與寧貴妃也是陷入了一片危險的境地,若是不能夠儘快平息戰亂趕回京都,怕是藍紀離會做出更加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王爺。”
就在藍北墨沉思之際,褚逸雲的聲音在身後傳了過來,他略微
一轉身,便對上了褚逸雲那雙詢問的眼睛。
“褚先生來了。”藍北墨將手中的信件遞了出去,隨後說道:“褚先生,眼下藍紀離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父皇那裡亦是凶多吉少,而溪兒也……事情一件接一件的來,還真是有些讓人目不暇接啊。”
低頭仔細的閱讀着信件,良久褚逸雲才擡起頭來,臉上也是一副深思的表情,看了藍北墨一眼,搖搖頭說道:“看來藍紀離與皇后等人是真的想要逼宮了,王爺,若是真的到了這一步,您……您必須趕回京都。”
藍北墨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他自是知道褚逸雲的意思,可若那個時候安長溪還是這幅樣子,他又怎麼可能將她一人丟在這裡?
“褚先生,如今事情還沒有走到那個地步,更何況溪兒體內的蠱毒還沒有化解,若是我走了,她該如何?”眼神遙望着不遠處安長溪所在的營帳,藍北墨嘆了一口氣說道。
見藍北墨的神情如此的嚴肅,褚逸雲只是搖了搖頭,藍北墨對安長溪感情之深厚他不是不瞭解,只是國仇家恨當前,幾乎沒有任何藍北墨能夠選擇的機會,不過他也明白,若是安長溪不恢復正常,藍北墨也不會有心情去管這些事情。
“王爺,當下最重要的便是去神醫谷尋找雨神醫,王妃那裡,也實在是耽擱不得了。”褚逸雲道。
藍北墨點了點頭:“褚先生,我已經讓程彬程安兩個人前去神醫谷了,只希望雨神醫能夠出山,如若不然,前線的事情本王就暫且交給你,本王親自前去。”
“褚先生,還有一事。”停頓了一會兒,藍北墨突然說道:“若是現在動用在宮中早已經安排好的那些人,是不是有些爲之尚早?”
褚逸雲似乎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藍北墨會在這個時候問他這個問題,不由得思索了一會兒,良久才道:“那一批人是我等精心安插進宮的,如今雖然事態緊急,但是卻還不到動用他們的時候,若真的動了他們,藍紀離一派的人發現之後,恐怕……”
聽褚逸雲這樣說,藍北墨點了點頭,那一批人可是當初他們幾人精挑細選才安插進宮中待命的,一旦啓用了他們,就代表着他已經決定下狠手,然而此刻,卻並不是用他們的好時候,一旦被藍紀離等人知道這些人的存在,那麼後果可以說是不堪設想。
“如此就先按兵不動,宮中的事情暫且讓寧將軍處理,褚先生,你立刻修書一封告訴寧將軍,讓他們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將長溪體內的蠱毒排出來。”藍北墨很是同意褚逸雲的觀點,宮中的事情一時半會是無法解決的,有寧將軍在他倒是也無須擔憂什麼。
“是啊……”
“王爺,唐將軍與厲將軍回來了!”就在褚逸雲剛要說話之際,一名侍衛風風火火的小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藍北墨的臉色瞬間變了變,也顧不得再與褚逸雲多說什麼,對着那侍衛道:“快帶本王過去。”
跟在侍
衛身後,兩人快步走向了大營,還未進去,便已經聽到了嘈雜的交談聲,看起來唐風和厲子賢這一次倒是帶來了不少的人。
營帳的簾子被兩邊侍立的侍衛掀了開來,一股冷風灌進了營帳之中,原本有些嘈雜的人們在看見藍北墨之後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似乎被他身上的冷冽氣質所震懾。
環視着一營帳的十幾個人,藍北墨擡頭看了唐風與厲子賢一眼,這兩人的速度倒是很快,只是不知道這些大夫能不能將安長溪救治過來。
“你們,都是這附近的大夫?”藍北墨走至案後坐了下來,十分嚴肅的問道。
聽藍北墨問話,一行人烏泱泱的跪了下來,幾乎同時開口道:“回王爺,我等都是附近的大夫,給王爺請安。”
“無須多禮,你都起來吧,本王之所以讓兩位將軍找你們前來,目的便是爲了解掉王妃身上的蠱毒,不知你們之中有誰曾經接觸過這些?”藍北墨擡手淡淡說道。
人羣安靜了下來,十幾名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很糾結,良久終於有一人站了出來,緩緩的走到了前面。
“王爺,小民曾經倒是接觸過,只是小民確實沒有太大的把握,西涼這裡的蠱毒大部分都是從突厥那邊傳過來的,有很多都是小民等未曾見過的,所以……還望王爺做好心理準備,小民不敢保證能夠解除王妃體內的蠱毒。”那人跪在藍北墨面前,不卑不亢的說道。
藍北墨皺了皺眉頭開口道:“你叫什麼?”
“回王爺,小民李生。”
“好,那便有你先去爲王妃診治,無論能不能治好王妃,本王都會賞你,其餘的大夫,你們便也跟着李大夫前去,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藍北墨點點頭,看着跪在面前的十幾人,想了想後說道。
“小民遵命。”
藍北墨看了唐風一眼道:“唐風,讓人帶他們先下去吃些東西,午後去營中爲王妃診治,切記要仔細。”
看着一行人跟着唐風走出了營帳,藍北墨卻絲毫高興不起來,雖然大夫已經找來了,可他們之中幾乎沒有能夠對付這突厥蠱毒的人,即便是人再多也毫無用處。
見藍北墨一臉愁容,褚逸雲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他跟在藍北墨身邊已經很多年了,一點點看着他從一個稚嫩的孩子變成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戰神,又看着他娶妻看着他再次迴歸戰場,如今看他這樣,他的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王爺,王妃她吉人自有天相,您放心吧,王妃很快就會好的。”褚逸雲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勸解藍北墨,只能說些讓他安心的話。
“是啊,王爺,王妃不會有事的,您放心就是。”一旁的厲子賢也跟着說道。
藍北墨聞言淡淡一笑,心知兩人是在安慰他,不由得道:“你們說的不錯,長溪她會沒事的。”
“王爺!程統領回來了。”
“還不快讓他們進來!”藍北墨猛地一下站了起來,急急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