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之人做下流之事,任你癡嗔顛怒也枉然。
晏亭踢得實成,似乎腳底也捱上了蒼雙鶴不復冰涼的身子,卻不想那廝非但沒有如晏亭所願的跌下榻去,反倒順勢前傾了身子,就那麼實打實的壓在了她光裸的身上。
愕然的瞪圓了杏眼,看着身上的蒼雙鶴,他壓也便壓了,可這壓的也委實的齷齪,厲聲喊道:“死妖孽,把你的嘴巴從我胸口拿下去。”
伏在晏亭身上的蒼雙鶴含糊不清的說了聲好,不知怎得晏亭總覺得他答應的有些太過順暢,反倒疑竇叢生,眯着眼睛看着蒼雙鶴緩慢的支撐起身子。
最開始的時候便因爲蒼雙鶴這一雙在白晝異常黑亮的雙眼而迷醉,總覺得這世上再也不可能找出第二雙那般好看的眼睛,此時紅燭搖曳,襯着那一雙舉世無雙的眸子愈發的精緻,淡淡的金色涌動着別樣的光彩,奪魂攝魄的勾人。
一縷墨發從蒼雙鶴的頸子邊滑落,柔柔的搭在了晏亭玉白的身上,成了一副別樣妖嬈的畫面,這些全神應對的晏亭並未留意,可蒼雙鶴僅是微微垂眸便將這副畫面盡收眼底,那髮尾正好遮住了他方纔含住了一點嫣紅,半遮半露之間愈發的令人熱血橫流。
蒼雙鶴想也不想便探出手去,輕輕拉開了那縷髮絲,帶着份好奇,修長瑩潤的指尖輕輕的撫觸了那抹嫣紅,勾的手下的身子明顯的一顫,再然後那毫不客氣的腳丫又一次招呼上了他的小腿,其實真的不會痛,反倒有一種別樣的舒服感一瞬間沿着他的小腿遍及全身,不過,晏亭的動作倒如方纔那樣給了他理所當然壓上她的理由。
蒼雙鶴的跌倒實在太過虛假,就在晏亭踢到他的一瞬,蒼雙鶴對晏亭露出一抹笑,那笑容讓晏亭恍惚間明白了什麼叫傾城傾國,失了神之後,才聽見蒼雙鶴好像吃痛的悶哼,然後再一次壓上了她的身子,方纔他的脣明明只到她的胸口,這次卻正好覆上她的脣,且那隻撩撥了她胸前那一點嫣紅的手這會兒也正好嚴嚴實實的將她胸前的渾圓罩了個滿當,如此倒也罷了,偏偏那手還十分的不安生,罩住的一瞬還要試探的捏捏揉揉,他的脣也沒閒着,含住了晏亭的下脣瓣,輕輕的舔舐。
晏亭被蒼雙鶴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再一次失神,待到感覺到他手指上的動作愈發的撩人,勾的她的身子火熱輕顫之後,拼了意志張口便重重的咬向蒼雙鶴不安分的探入她口中的舌。
那廝是狐狸,不管她藏了怎樣的心思,他總是先她一步做出反應,那舌她沒咬到,他已經撐起了身子居高臨下的對着她笑,從前他也笑淡漠疏離,如今他還是笑,卻顯出濃濃的情感來了。
蒼雙鶴非但要笑的那般的勾人,且語調也透着情慾的沙啞,柔和的調侃道:“原來只當夫人這身子單薄,想來也是同爲夫身子一般直上直下的乾癟不受看,方纔瞧過了,也摸過了,才發覺爲夫也有走眼的時候,夫人這身子非但不單薄,且手感異常的好.早知會是這般曼妙,先前或許便該犧牲了爲夫的色相,褪了衣衫與夫人好好親近一番,讓你我更加的瞭解彼此,爲將來那長長久久打下鋪墊,省得多了那麼多是是非非的,不過如今也不算遲,爲夫今夜便犧牲了小我以成全夫人的歡心。”
嘴上灌着似是而非的迷魂湯,那貼在晏亭胸前的手一刻也不閒,也不過須臾的功夫,已經由先前的試探轉爲嫺熟的捏弄——那手總也捏着物什兒把玩,自是非凡的靈巧,且加了刻意的挑逗之後,即便在這方面並沒有過經歷,可也令晏亭難以自持了。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滋味,晏亭微微的咬着脣承着身體上強烈的感官刺激,咬牙恨恨道:“呸!誰要和你這下流胚子長長久久,滾開—— 恩……“
謾罵對於臉皮厚的人實在沒什麼作用,晏亭如是想着,她已經讓他滾開了,他沒離開不說,且方纔還算安分的那隻撐着他身子的手也開始用了動作,散漫的掀開了她的裙襬,隨後順着她嫩白的大腿向上一路攀升,在她說完“滾開”的時候,那指尖正觸上了她最爲隱秘的地方,引得她聲音也跟着顫抖了,管不住自己的溢出了呻吟—— 造孽的裙子,怎麼下面什麼也沒給她穿,這是誰幹的,絕對是刻意的陷害她!
總也要掙扎的,蒼雙鶴便用自己身體的力道不重不輕的壓着晏亭,讓她動彈不得,可又不至於壓得她難受,力道掌握的恰到好處,嘴上得了便宜還要賣着乖,連連嘆息道:“夫人,爲夫天文地理皆有涉足,獨獨對這男女私情不甚瞭然,但觀夫人面容,想來與爲夫一般皆屬門外之流,莫不如你我好生切磋一番,倒是把這其中的曼妙研究個通透。”
眼簾半遮,緋紅了面容,間或清醒間或迷醉,總也是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即便嘴上口口聲聲的罵着他下流,可身體卻違背了意志去迎合了他那如起舞一般的手指,總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可又告訴自己,或許這只是她如過往一般的春夢罷了,她其實什麼也不必做,只要承了這美妙的一刻,待到清醒之後一起就和以前沒什麼區別,她還是穿着男裝的上大夫,而他也還是原來那個妖孽帝師,她與他之間,是對立的敵手,只有輸贏沒有共存。
先前半褪的衣衫在她並不是十分用心的掙扎間已經被蒼雙鶴全然除去,躺在豔紅的被褚間,玉白的肌膚瑩潤細緻,神情飄忽,魅惑異常。
她裝男人很成功,最初連他也要信她真的是一個身材單薄的少年,如今再看她這面容,倒是要笑當初自己也有眼拙的時候,她這樣的女子又怎麼會被錯認了去呢,先前行於宮中,或多或少聽說過盈姬的故事,他只是淡笑以對,說到底,終究有些無法芶同—— 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怎會讓央安王提前斷送了性命。
再然後晏痕說了,晏亭與盈姬有七八分神似,倒也慢慢覺得央安王的死不是那麼不可理解了,如今看着身下神情恍惚,光裸着身體對**晏亭,腦子裡轟然一炸,這一刻央安王的死突然清晰了起來,若然換做是他,大概也不可能活得長長久久了。
萱草雅說成就了夫妻便有了最親密的牽連,這話真真的不錯,一個男子與一名女子,脫去俗世贅物,如初生嬰孩一般的光裸,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心與心之間沒有了阻隔,或許只要他在微微用些力氣,他便是她的第一人,讓她記他一生,其實真的很容易的。
她如今已經是他的妻,在他的手指輕撫下,她已經準備爲他綻放,如此將自己送到她身體裡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且她這般的表現,明明也是等着他的,蒼雙鶴嘴角浮現了燦爛的痕跡。
那樣的笑總讓晏亭有些恍惚,感覺臉上愈發的熱辣,悄悄別開了視線,卻在看見榻前矮几上擺着的烏木簪子的時候,頓時清醒了起來,私密處隱隱有異物靠近,這次當真用了力道,在異物抵上她的身體時,狠狠的將壓在她身上的身體推開,且大喊出聲:“卿玦。”
不及防備,身子被晏亭推開,卻在聽見她的聲音後心猛然間揪緊,嘴角的笑盡數退去,眼底承着一絲迷茫順着晏亭的視線望去,素雅的烏木簪子靜靜的躺在案几上,同這根一般樣式的烏木簪子卿玦頭上也有一根。
卿玦頭上一直是一根翠玉簪子—— 從蒼雙鶴認識他那年他便一直戴着的,從沒見他換過,後來換了那根烏木簪子,看上去平淡無奇的,蒼雙鶴倒也不甚在意,如今才發覺這烏木簪子比任何利刃還傷人,它竟然提醒了全然迷醉的晏亭在這樣的時候想起了卿玦。
探手去取那簪子,卻見晏亭猛的做起了身子,伸手便掃開了蒼雙鶴探出的胳膊,冷聲道:“別動。”
蒼雙鶴輕緩的出聲:“卿玦那根與這根是一起的。”
晏亭吃吃的笑了起來,“對,這天下只有這一雙。”
她明明是笑着的,可說出這話之後,竟潸然淚下,連晏亭自己也感覺莫名,就是忍不住眼角涌出的淚。
蒼雙鶴輕嘆一聲,緩緩的伸出了手,輕拭去晏亭眼角的淚痕,似玩笑的輕喃道:“我是當真的敗給你了,想來初南的毒酒沒要了我的命,如今倒要被你這出爾反爾生生逼出了內傷了,哎!再來幾次,大概也就帶着滿腹的遺憾去了。”
臉上的手真的很溫柔,溫柔的令晏亭生出沉溺,並不如過往一般的伸手掃開他的親暱,心口好像被撕扯着的痛,見那烏木簪子竟然生出了滿腹的罪惡,不管是身與心,在上一刻,皆已經徹底背叛了她對卿玦的誓言,她怎麼可以這樣。
眼角的淚越落越兇,蒼雙鶴看着心中也跟着難受,輕輕的將木然的晏亭攬進自己的懷中,吻去她眼角的淚,靜靜的相依,經過了痛苦之後才瞭然,其實自己當真不過是個尋常的女子。
“他回來過對麼?”
晏亭柔順的靠在蒼雙鶴懷中許久,良久,還是喃喃的問出了口,朦朦朧朧間,似乎聽見了卿玦的輕喚,直覺便問出了聲來。
身與心都痛苦着,聽見了晏亭的問話,好像是在他滴血的傷口上撒了鹽巴,愈發的難捱,蒼雙鶴深深的吸了口氣,即便晏亭看不見,可是他還是要那樣平和的笑,笑得好像和曾經的自己沒任何的區別.語調也顯出了優雅,徐徐道着:“實在貪睡,倒也錯過了。 ”
聽了蒼雙鶴的話,晏亭又開始掙扎“誰說我們錯過了,放手,本大夫要去尋他回來。”
“如何能這樣出去?”
“不用你管,放開本大夫,不然休怪本大夫對你不客氣。”
看着晏亭臉上的堅決,蒼雙鶴飄忽的笑了,依舊不曾鬆手。
晏亭瞧着蒼雙鶴這樣的表現,心頭跟着一緊,蒼雙鶴只扣住了她一邊的手腕,晏亭感覺自己的腦子亂糟糟的,想也不想伸出另外一手用盡全力向蒼雙鶴身上擊去。
蒼雙鶴看着晏亭的動作,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竟就那麼生生的受下了晏亭這一掌,而扣着晏亭的那隻手並沒有因爲晏亭的動作而鬆開。
待到晏亭手掌擊上蒼雙鶴的胸口,吃驚的擡頭,驚慌道:“爲何不避開?”
蒼雙鶴臉上的笑不曾變化,目光中盛滿好像要將晏亭沉溺的濃情,緩緩的說道:“心裡很難受,或許身上受了傷,便可以分散一些心頭不舒服的感覺。”
晏亭眼中又浮現了點點晶瑩,看着蒼雙鶴的嘴角緩緩流出了一道血痕,心一瞬間便擰緊,無措的說道:“你鬆手,我不走,真的不走,我去找郎中,對,要找郎中……”
顛三倒四的說着話,晏亭慌亂的想起身,可蒼雙鶴還是抓着她的手腕,看着她爲他傷,感覺心口的痛楚慢慢的緩解,她終究還是在意他的,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緩緩的伸手貼上晏亭顯出驚慌的臉頰,虛弱的說道:“除去師父之外,沒有人比爲夫的醫術精湛,放心吧,爲夫既以娶了你,便不會讓你守寡,哎!這樣的身子怕這夫妻之事又要耽擱些時日了,委實可惜!”
聽着蒼雙鶴自稱爲夫,晏亭心頭總縈着一份說不出的動容,許是藏着一份私心,並不嚴厲的駁斥他,如今再一次聽他說得分明,也實在不能裝作沒聽見了,甕聲甕氣的說了起來:“你這廝臉皮忒厚,誰是你夫人?”
“你我是天註定的因緣,認了吧。”
聽着蒼雙鶴的呢喃,晏亭還想着要說些什麼,蒼雙鶴的身子突然軟塌塌的向她倒了過來,將她從新壓回榻上,不及晏亭掙扎,蒼雙鶴附在她耳畔小聲的說了起來:“讓我靠靠,一晚上就好,只要靠一晚上,明天就好了,你若是不讓我靠,想來明天早上也便要替我收屍了。”
先前是激情,此刻卻是溫存,想來蒼雙鶴還能說些玩笑話便是當真沒什麼的,儘管如此晏亭還是妥協了,在**中的蒼雙鶴一直是個詭計多端的傢伙,可他的血是真的**身子的虛弱她也是能感覺到的,終究還是不忍心,放棄了任何掙扎。
案几上的烏木簪子不知何時被蒼雙鶴挑起了衣衫遮了個嚴實,晏亭見它不到,情緒倒也穩定了許多。
蒼雙鶴嘴角揚起了好看的弧度,慢慢的轉了身子躺倒榻上,然後將晏亭如那個時候一般輕輕攬入自己的懷中,一隻胳膊讓晏亭枕着,伸手另外一隻手拉起了錦被蓋住兩人光裸的身子,額頭抵着額頭,相擁而眠。
淡淡的馨香環繞,彼此的體溫傳達給對方,並不一定多麼溫暖,卻令人安生,儘管睡了那麼多時日,晏亭還是在蒼雙鶴懷中很快的睡了過去。
蒼雙鶴身子極度的睏乏,卻沒有很快的入睡,軟玉溫香怎不勾人,先前說晏亭要將他逼成內傷,終究不是句玩笑話——他真的真的渴望着她。
指尖撫上晏亭的眉目,輕輕呢喃道:“早晚有一日,我會讓你主動遂我心願!”
在晏亭紛亂的夢中,似乎看見了卿玦垂淚的臉,可又好像很遙遠,看不真切,隨後全是蒼雙鶴的淺笑軟語,他竟然跟她說愛,那句話曾是她渴望着的,總覺得只是她的癡心妄想,那樣一個脫俗的讓她這個遠離塵囂十幾年的人都要生出嫉妒的謫仙;那個連天下間最尊貴的女子的愛情都不屑一顧的男子;那個算無遺漏的帝師怎麼可能會對她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少年”駐足,如今他要娶她,還說愛她,究竟是夢還是現實,其實晏亭在這一刻是分不清楚的。
朦朦朧朧之際,似乎聽見了細微的對話聲,“先生,你這身子怎能受這樣的傷,當真不想要這命了麼?”
飄忽不真切,可是晏亭知道那是屬於蒼雙鶴的聲音,“鶴若不受她這下,她是決計要離開去尋卿玦的,她這般的虛弱,又有睿王在晏府外派兵嚴守,一旦不經腦子的出去,非但見不到卿玦,怕連自己也要搭進去了……”
再然後,一切寂靜無聲,似假還真的想不清楚,索性就那麼理所當然的將這段不甚清晰的話當成了和先前那些一般無二的夢了。
天亮之前,密室外站着萱草雅和別夕還有曾勝乙,每一個人都帶着緊張的勸說着蒼雙鶴回巫山去,他如傘的身子已經過度透支,若然再強堅持下去,當真就是不要命了,而蒼雙鶴只是淺笑以待,淡淡的回了,“總要確保睿王當真不會動她,鶴方能心安而去。”
一句話便將所有的聲音堵了回去,待到別夕與曾勝乙離開,萱草雅才靠在蒼雙鶴身邊神秘兮兮的說着:“師兄的卑鄙讓師妹歎爲觀止.
佩服到五體投地。”
蒼雙鶴挑着眉笑,聲音也刻意的壓低,“怎的?”
萱草雅眨了眨眼,撇嘴道:“流雲睡了這麼多時日,定然淺眠,師兄說旁的話皆是低聲細語,唯獨爲了拖住流雲而甘願受傷說的那番話聲音較之其他高了幾分,師兄在卿玦之前得了流雲允婚,可晏亭卻與卿玦那般的親近了,揪根到底,也只是因爲流雲是個軟心腸,師兄如今便是掐住了她的軟肋,蠶食她的心,卑鄙啊卑鄙!”
看着萱草雅搖頭嘆息的摸樣,蒼雙鶴依舊淺淺的笑:“卑鄙又如何?總歸是事實,只是讓她知曉罷了。”
狐狸樣的笑看着蒼雙鶴,小聲說道:“師兄睿智。”
蒼雙鶴伸手如撫慰孩童一般的拍着萱草雅的頭,平緩問道:“說吧,究竟有什麼事?”
萱草雅癟癟嘴,“師兄何時能徹底的傻了呢,什麼都知道,還真讓我害怕是不是站在你眼前,你就能看見人家心裡想了什麼呢!”
“若再不說,我便進去了。”
萱草雅急切的伸出手抓住了蒼雙鶴的袖擺,略帶着些急切的說了起來:“師兄別走,我說便是。”
儘管如此的說了,可究竟要說什麼卻還是梗在了喉間,蒼雙鶴淡淡的掃過萱草雅臉上的落寞,隨即瞭然,輕聲道:“若然當真還有什麼需要解決的事情,待到流雲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可以暢快的進宮之後,便讓睿王將公子野送出王宮囚在秘密的地方,到時候還有什麼要處理的便一起處理了吧,若然想同勝乙開心的在一起,便與過去了斷個乾脆。”
萱草雅咬脣片刻,隨即點頭應道:“在這世上,果真還是師兄最懂我。”
蒼雙鶴搖頭淺笑:“看着你這表情便可猜到一二,我未必是最懂你那個,我只是知道人之心性罷了,一夜不曾閤眼,想來你也倦了,睡去吧。”
萱草雅笑着點頭,蒼雙鶴又拿她當成孩童般的摸了她的頭,隨後轉身走進了密室的石門。
萱草雅在蒼雙鶴轉身之後便垮下了笑容,卻不想回頭之後,竟發現原本該已經走了的曾勝乙就站在她的身後,懷中抱着玉首劍,看不分明他臉上的表情,也便分不清他究竟有沒有聽見蒼雙鶴先前那話。
沉吟片刻,還是出了聲:“你不是離開了麼?”
曾勝乙的臉依舊隱在暗影處,聽見萱草雅的問話,聲音有些疏離:“落了點東西,又折了回來。”
曾勝乙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因此萱草雅明白他這話具有十足的真實性,咬着嫣紅的脣瓣沉吟片刻之後小聲的說了起來:“師兄耳朵甚精銳,不好打擾他休息,一起走走好麼?”
聽了萱草雅的話,曾勝乙點了點頭,隨後轉身向外面走去。
萱草雅看着曾勝乙的背影,感覺自己的心顫巍巍的,可也沒有過多的猶豫,追着他的腳步離開了。
天將明,無風無月,間或有幾個早起的僕人躡手躡腳的忙碌着,手中的燈籠若鬼火一般的搖曳,萱草雅與曾勝乙並肩走在一起,誰也沒有開口。
直到繞開了早起的僕人之後,萱草雅才輕咳了咳,隨後孤注一挪的開了口:“我早已過了待嫁年紀,那個好年歲裡,我沒遇上好男人,竟託身於公子野,這些年走了好多地方,才知道那年我與公子野的事情早已是人盡皆知的磕牙話題,傳聞並非全皆是空穴來風,總以爲嫁定了公子野,即便申厲王那老東西覺得我與他兒子是門不當戶不對,可是我以爲只要公子野能堅持對我的感情,我們之間便沒有任何阻礙,所謂門戶,以他當時一個公子的身份,我若嫁他,也只能算得上下嫁,我曾偷偷的發過誓言,他待我那般的好,若他真的娶了我,他想要西申儲君之位,我便給他,他想要天下,我亦能尋了幫手幫着他打,他那個時候說不要儲君之位,只要我,多麼美好的情話,能將一個女人變成徹頭徹尾的傻瓜,我竟沉溺在那不切實際的溫柔中,放任自己懷上了他的骨肉,可是,不等我說嫁他,他的情便淡了,他那些海誓山盟,算算也才一年的光景而已,我坦白同你說,遇上你之前,我浪蕩了幾年,這樣的女人,你還敢要麼?”
曾勝乙沉默了片刻,萱草雅感覺心在這一瞬間碎裂開來,那年傷的極深,本以爲心已經死了,卻在這個時候瞭然,心還活得那麼歡實,竟無法應對了情傷,霍然轉身,想就這樣離開—— 罷了,大不了再用幾年的時間淡忘,經歷的多了,想來抽身也便不再那麼難了。
就在萱草雅打算邁步的時候,身後響起了玉首右掉落的清脆聲音,然後她的身子隨即被曾勝乙自後面緊緊的抱住,他的聲音略有些沙啞,慢慢的說道:“你說的我皆瞭然,你若不嫌我,我們就成親。”
聽了曾勝乙的話,萱草雅感覺自己的眼圈恁般的酸澀,可她還是繼續的說着:“我還會再見公子野,你可反對?“
“我知道你的心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那隱忍的淚終究落下,萱草雅在曾勝乙懷中轉身,展開雙臂緊緊的抱住了曾勝乙的腰身,幾年的傷感在這一瞬間徹底的釋放,間或在曾勝乙懷中呢喃着:“遇上你真好。”
此時密室內,蒼雙鶴回到了晏亭的身邊,伸手撩起錦被,錦被下的晏亭身上空無一物,她對他當真不設防,就這樣光裸的身子睡在他身邊,想來是真將他當成了君子了,她的臉色還有微微的暗啞,應該是藥物未淨的關係,饒是如此,現在晏亭的這張臉也讓蒼雙鶴覺得怎麼也看不夠了。
嘴角綻開了一抹笑,將身上的袍子脫了甩在那已經被幾層衣服遮住的擱着烏木簪子的几上,同先前一般的划着身子擠在了晏亭身側,伸手將晏亭攬進懷中,小聲的告訴自己,只這一次,下次若晏亭還這樣睡在他身邊,就算用強的,他也斷不會放過她。
天際泛白,蒼雙鶴擁着晏亭沉沉睡去,多久沒睡得這般舒服了,待到放鬆了之後,才發覺睡覺也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情了。
日上三竿,晏亭悠悠轉醒,緩緩的睜開眼之後便對上了蒼雙鶴近在咫尺的臉,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發覺蒼雙鶴並沒有消失,他的一條胳膊被她枕在腦後,另一條胳膊竟然搭在她的胸口處。
晏亭伸手掃開壓着她的胳膊,之後猛地坐起身,隨着她劇烈的起伏,蒼雙鶴身上的錦被也被帶離了,玉白的身子盡數落在了晏亭的眼底,尖叫一聲,再一次向蒼雙鶴擡起了腳。
不等招呼在蒼雙鶴的身上,他竟好像無意識的一個翻身,手腳並用將她從新摁倒,再然後也不知道怎的就壓在了她的身上,手臂纏着她的上身,腿勾着她的腿,偏着頭枕在她的胸前,恁般舒服的睡兼伸手推也推不掉,晏亭從卑鄙下流開始罵,什麼齷齪無恥的都往蒼雙鶴身上安,可他就那麼無動於衷的睡着,好像累極。
直到晏亭累得罵不動了,才發現枕在她胸口的蒼雙鶴微微動了一下,晏亭再次伸手去推蒼雙鶴,他竟張口含住了她胸前的嫣紅,引得晏亭倒抽一口涼氣,隨即揚起手照準蒼雙鶴的腦袋狠狠的拍了過去。
晏亭箕得自己下手不但快而且準,可是她的手並沒有拍到蒼雙鶴的腦袋,錯愕的低頭,看見蒼雙鶴紋絲未動的貼着她,厲聲道:“蒼雙鶴,我從不知你的臉皮竟恁般的厚,昨夜本大夫憐憫於你,你不要得寸進尺,下去。”
晏亭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而蒼雙鶴頭也不擡,慵懶的說道:“叫我夫君。“
聽見蒼雙鶴這話,晏亭愈發生氣,破口道:“呸!老子沒夫君,倒是有幾個夫人,你若當真這麼喜歡老子,離不開老子,勉爲其難收下你了,給你個如夫人的名號,你可樂意?”
晏亭說完這話,臉上浮現了沾沾自喜的表情,總覺得自己這一覺醒來腦子靈便了許多,開懷的垂下眉眼去看趴在自己身上的蒼雙鶴,正對上了他那雙令人心悸的眼,他並沒有生氣,反倒莞爾一笑,微微啓脣,平緩道:“若然你喜歡這樣的稱呼,鶴倒是並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