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紅綢掩目,點喜燭搖曳,本不欲招惹紅塵,卻斷不開情絲萬丈,驀然回首,發覺心之所念已然經年,既是承認愛上了,又不忍放手,那便抓緊,拜過了上天下地,見過了高堂聖祖,紅線彼端的那人,此生便當真與自己脫不開關係了,哪怕怨他卑鄙,怨他無恥,又能如何呢!
規矩由人定,晏亭一直昏睡着,加之此時頂着男子的身份,這堂拜的本不中規中矩,因此從晏亭被帶到蒼雙鶴身邊的那時起,他便伸手牽上了她,緊緊的攥着,那紫玉再過溫潤,也沒有抓着她手的感覺暖心。
晏痕宣佈禮畢後,眼底轉着水澤,被燭光一照,竟也十分明顯,見衆人看他,顯出尷尬的神情,扯着袖子拭去,終究在外人面前露出了龍鍾老態,把個慈父的樣子端個明顯了。
蒼雙鶴的身子依舊虛着,卻在晏痕話音落後自萱草雅和曾勝乙身邊將晏亭攬進自己的懷中,萱草雅手中一空,對着蒼雙鶴的動作現出一絲緊張,倒也不顧得身邊還有人在,直接開口說了起來:“師兄,拜了堂就好了,你這身子還虛着,可不好有旁的做法啊!”
聽見萱草雅的話,晏痕伸手遮了脣,乾乾的咳着,對着曾勝乙小聲的說道:“勝乙啊,老夫前些日子瞧着府中有一個丫頭,頗識大體,恩……至少說話十分含蓄,雲兒的事過了之後,老夫便做主將她許給你了。“
萱草雅恨恨的轉過頭瞪着晏痕,大聲道:“老不修,你敢!”
晏痕眼角還盈着水澤,卻在聽見萱草雅的罵聲之後吃吃的笑了,調侃道:“閨中之事本不好端上臺面來講,你這丫頭究竟是個女娃不,雲兒把這男子扮的惟妙惟肖,老夫倒是懷疑,會不會也有男子能將女娃扮得入骨三分。”
萱草雅又欲上前,卻被身邊的曾勝乙無奈的拉住,湊在萱草雅身邊小聲說道:“罷了,若你是男子我也認了,這個時候你便不要再鬧了。”
說她鬧,萱草雅心中承着幾分不滿,癟了癟嘴,亮晶晶的眼角轉了幾圈,那悶氣來的快,去的也不慢,待到再舒展開眉頭之後,餘下的便全是因曾勝乙前一句而沾沾自喜,眯着眼笑,竟也出現了媚態橫生的嬌羞,“說得這麼露骨,奴家顏面薄,都不好意思了!“聽見萱草雅的話,曾勝乙僵了僵表情,隨即鬆開抓着萱草雅胳膊的手,好像很冷一般搓着雙臂,喃喃道:“你還是繼續鬧吧!”
常說的柳眉倒豎,怒目圓睜,大概也就是萱草雅這個時候的樣子了,她不但臉上的表情清清楚楚的表示着自己的怒氣,其說話也要咬牙切齒,“姓曾的,本姑奶奶跟你勢不兩立!“
一邊的晏痕和蒼雙鶴不再理會萱草雅和曾勝乙這對歡喜冤家.不管先前萱草雅那話說得是不是太過淺白,可畢竟是有幾分道理的.終究還是因爲真心的惦着蒼雙鶴纔會出聲。
別夕曾一次又一次的勸過讓他好生休息,可蒼雙鶴一直淺睡,再勸了,蒼雙鶴便淺笑回言,他若是實落的睡了,倒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過來,他那身子畢竟特別,餓上個七八日不成問題,可晏亭不成,他不會讓她餓壞了,所以他不能放心的睡下。
也不過三言兩語,別夕便不再像先前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同蒼雙鶴絮叨,他聽了蒼雙鶴那話之後,只是覺得心頭生生的痛,其實他不但敗在了時間上,還輸在真心幾何,與蒼雙鶴相較,他對晏亭的感情更像兒戲了一般。
到底有多愛,真的不知,看着蒼雙鶴牽着晏亭的手,別夕大口大口的吸氣還是感覺無法暢快的喘息,得了眼睛如願看見了她的風華,可也看見了她紅妝作嫁,終究還是錯過了。
腦子裡突然浮現當年白玉秋侍着綠樹紅花妖嬈笑着的畫面,她說她真的愛上了他,他這樣出色的男子總是心高氣傲的,若回不了她的愛戀也不足爲奇,愛可以讓人變得連自尊都放下了,她求不到他的迴應,那麼便求記得她一輩子也好—— 一輩子啊,等到他也愛上了別人才真真的體會到,她那個時候的笑,其實也只是淺表的假象,明明徹骨的痛卻不敢讓心愛之人得知的遮掩,比死了還要難受,又怎麼有心情去笑,一如現在他的心情,因果循環,終究也輪到他了!
方纔萱草雅那番話在別夕將將沉澱的心口又生生的補上了一刀,結髮便爲夫妻,行了禮之後便是入洞房了,當年,他散散漫漫的對待女子的貞潔,第一次佔了白玉秋的身子,看着榻上落下的紅痕點點,現出的卻是嗤之以鼻,如今經由萱草雅那話的指引,聯想起晏亭會在蒼雙鶴身下落了紅痕點點……幸好他身後就是樑柱,偷偷的將身子抵着樑柱,若然不是他站的位置好,想來現在大概便要徹底的失態了。
晏痕如今對蒼雙鶴也換了稱呼,那般的自然順口,好像已經這般**多年一樣,“賢婿,死丫頭說那話雖不入流,可你這**畢竟重要,還是……”
聽着晏痕的話,別夕擡起了頭一瞬不瞬的盯着蒼雙鶴,方纔腦子糊塗了,怎會忘記如今的蒼雙鶴的身子還虛着呢,即便迴天無力,卻在這個時候心頭存了小小的希望,明白癡心妄想,可就是忍不住心底存着那可稱爲齷齪的念頭——蒼雙鶴身體虛,晏亭是安全的!
別夕這樣想着,不想蒼雙鶴好像察覺了他的視線,偏過頭來對着他看似柔和的笑,那笑容中好像透着一份瞭然,看的別夕一陣緊張,不禁轉過頭去,然後耳畔便浮現了那引導了他幾年的優雅嗓音,低低柔柔,卻堅定的說着:“岳丈大人不必掛懷,鶴身子不足以抗重力,可今日畢竟不同,怎好這樣錯過了呢?”
愕然瞪大了眼睛,看見的便是恁般虛弱的蒼雙鶴竟打橫抱起了晏亭,然後向密室另一頭走去,那裡是他們的洞房!
別夕感覺自己的心一直往下沉,一邊的萱草雅還要在這個時間尖叫着:“呀!師兄好氣勢!”
再回頭,那兩個紅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石門裡 —— 他們真要成爲夫妻了!
突然想到千里迢迢跑出來只爲見一見晏亭的卿玦,若是他知道了晏亭已經與蒼雙鶴拜堂會是怎樣一番滋味呢,想到此處別夕無奈的笑了,怕若被卿玦知道了,還不如他現在來得能看。
蒼雙鶴抱着晏亭走進了懸着幔帳的房間內,將她小心翼翼的擱在榻上,隨後坐在一邊深深的吸氣以平復胸腹間涌動的痛楚,伸手自腰間掛着的錦囊中取出一個精巧的瓷瓶,隨後自裡面拿出一顆藥丸送入口中,閉目凝神了一陣,臉色的氣色好了許多,再然後看着只餘下幾顆藥丸的瓷瓶,若自語又似知會晏亭的說道:“沒剩下幾顆了,堅持不住幾日了,若你再不醒來,我便真的要用些強行的手段了!”
那廂晏亭依然沉睡,蒼雙鶴低頭看着,隨後無奈的淺笑,將瓷瓶收進錦囊中,隨後放在了一邊.這些時日他的精神全由着那瓶中的藥丸維持着,方纔那話也並不是要嚇唬晏亭,只是真的有一些不確定了,他以爲她不會同他拜堂,可堂拜了她卻沒醒來,愈發的令他有些拿捏不準,說到底,他也體會到所謂害怕的滋味了。
緩緩的站起身子,將身上大紅的喜服慢慢的褪下,旁的人喜服裡面多半是素淺的中衣了,這晏痕倒也誇張,非但外面紅得耀眼,這裡面竟也紅色炫目,沉思片刻,實在不適應這般豔麗的色,將中衣也褪下了,露出了光潤如玉的肌膚,肌理的走向柔美非常。
這一身猶勝女子細膩的肌膚從未現於人前,雖然晏亭睡着,不過蒼雙鶴竟也有些不適應的感覺,轉身就去尋他以前的絲袍,屋內竟沒有,想了想倒也笑了,索性就這般半裸着靠在了晏亭身側。
伸手捧上她的面容,落脣於晏亭的額頭,再然後沿着額頭一路向下,邊吻邊說着:“你若不起來說一聲不允,我便當你也是同我一樣歡喜着的,今夜即便賠上性命,也要把這夫妻做實了。”
說完這話的時候,蒼雙鶴的脣已經掠過晏亭的鼻端,頓了一下,並沒得了晏亭的迴應,難免悵然,遲疑了片刻之後,輕吻上晏亭的脣,先前即便硬生生的賴在晏亭身邊,卻好像也沒今夜這樣的理所當然,這一吻便有着別樣的滋味,或有沉溺,更多的卻是希望她能有個反應,哪怕是像從前一樣嗔怒的咒着他下作也好!
先前晏亭的身子總也柔柔暖暖的,可如今也像他這樣涼了,心心猶如撕扯着痛着——他該說的話也說了,該做的也開始行動了,可她爲何還不醒呢,當真要這樣睡下去,一生一世不起來麼?
這樣想了,又有些惱,猛地離開了晏亭的脣,撐起身子眯着晏亭看着晏亭,看着她那沉靜的表情,倒也實在怨不起來了,半晌,竟如先前一般淺笑淡定了,聲音並不很大,說得也夠溫柔,就那麼清清淡淡的言語道:“你若實在不願起來,我也不硬逼着你醒來,你這身子今夜便是我的了,我想怎樣便怎樣。”
依然未見晏亭迴應,蒼雙鶴遲疑了片刻,當真動手便去解晏亭的衣襟,外衣敞開了,露出胸口的肌膚,也是白皙瑩潤,待到看見晏亭內裡的兜衣之後,蒼雙鶴有些無奈的笑了,果不其然要配套,晏亭裡面的也是全紅的顏色,且胸口處的並蒂蓮恁般的顯眼,與外衣上繡着的是一般的樣式。
探出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觸那上面的並蒂蓮,手下的觸感令蒼雙鶴不由自主的輕顫了一下,待到意識到自己的手停留在什麼地方的時候,感覺到心口也砰砰的跳了起來,本想着由着直覺縮回手,可遲疑了一陣之後非凡沒將手縮回,反倒探向了一邊的帶子,輕輕一扯,那帶子便散開了。
晏亭雖然瘦,可也是貨真價實的女子,胸前的風光十成十的勾人,隨着漸漸呈現於眼前的肌膚,蒼雙鶴感覺有些渴水,喟嘆道:“已然如此,這一生我是真的不可能再鬆手了,不管你是怨我還是恨我。”
說道這裡倒也搖頭笑了.“我竟也有在意在別人心底看法的一日了,饒是不承認,師父還是輸給陰業師叔了,我敗了……”
皆是半裸着身子,輕輕的湊上了脣,這一次沿着晏亭的嘴角向下,直到胸口處,不及輾轉便察覺到了異樣,猛然擡頭正對上了那一雙盛滿了迷茫的大眼,蒼雙鶴心頭又是一震,隨即綻開了他最習慣性的笑容——終究還是醒來了,他便知道她是躲不開他這樣的逼迫的!
睡了這麼多天,晏亭的聲音有些沙啞,神智還不是十分清晰.緩慢的呢喃:“這次的夢比以往都要真實了,我竟又夢見了與你纏綿,只是不知道這次要多久便消失了呢?”
蒼雙鶴嘴角的笑容更加的燦爛,柔着聲音應道:“你若不想消失,那我們就一直繼續下去。”
出乎蒼雙鶴意料的是晏亭居然回了他一抹十分柔媚的笑,那樣的晏亭是他從未見過的,竟令蒼雙鶴有些迷茫,分不清楚這會不會只是自己的一個太過絢爛美好的夢。
他笑她也笑,蒼雙鶴從來都是涼涼的身子竟也慢慢有了熱度,緩慢伏在了晏亭身上,蓋住了半幅春光,也擋去了微微的涼氣,優雅的聲線竟透出了微微的沙啞,“你真美。”
晏亭還是柔媚的笑,得了蒼雙鶴這樣的誇讚之後又生出了幾分赧然,慢慢的別開了原來盯着蒼雙鶴面容的視線,眸光流轉間好像無聲的邀請,愈發的勾人心絃。
他們這般的近,髮絲交纏在一起,無聲的詮釋何謂結髮,輕伸出了手,指尖滑過晏亭細膩的面容,慨然而嘆:“若這當真是夢,那我情願同你沉睡百年。”
晏亭眼回過頭來,眼底還有着不解,顰眉片刻,竟做出了個十分大膽的舉動,她就那樣展開了光裸的手臂纏上了伏在她身上的蒼雙鶴的脖子,湊上了紅脣,笨拙的吻着他。
若說那是吻,莫不如說是機械的舔舐來得正確,可她這般的青澀,卻令蒼雙鶴腦子裡僅存的堅持轟然傾倒,放任了自己緊密的貼上了她的身。
本以爲就這樣水到渠成了,卻不想在蒼雙鶴打算去扯晏亭裙襬的時候她突然將他推開,好在晏亭的力道並不大,只是將蒼雙鶴推到了一邊,並沒有將他推下榻去。
“怎的?”
穩住身子之後”蒼雙鶴看着晏亭七手八腳的拉着散在一邊的錦被去遮自己的身子,待到問出口之後,眼底也浮出一抹笑意—— 這纔是他的流雲,看樣子昏睡了幾日,她也只是有些虛弱,腦子還算是清晰的。
晏亭見蒼雙鶴還在榻上,禁不住擡腳就向蒼雙鶴踹去,便踹便說道:“滾開,卑鄙的傢伙,竟做出這等下流事,你當本大夫是傻的麼,身子那麼重,還是熱的,怎麼會是夢!”
蒼雙鶴輕鬆的避開了晏亭踢過來的腳,看着她臉色因爲生氣或者是旁的原因而微微泛着紅,愈發的覺得賞心悅目,雖然這次夫妻沒有做實了,可他已經由她方纔的表現中知道在她心底最深處的那個還是他,若非如此,她也便不會以爲那是夢便主動吻他了。
“其實你只要把這個當成夢就好了,鶴好歹也算是個名冠天下的風流俊逸男子,如此巴心巴肺賠着性命伺候你,怎可用下流之詞詆譭了鶴的真情實意呢!”
曾經從過百個裸身男子羣中走過亦不覺的怎樣,如今蒼雙鶴也只是半露了身子靠在她身邊,卻令晏亭愈發的感覺面容滾燙,手足無措了,眼光四下飄着就是不敢去看蒼雙鶴,嘴上還不肯服軟,生生的唸叨着:“呸,誰稀罕你這乾癟的傢伙伺候,本大夫喜歡強壯的,呸呸本大夫生活嚴謹,從不搞三搞四,你給本大夫滾出去!”
聽了這話,蒼雙鶴非但沒移身,反倒伸手便去拉晏亭身前的錦被,嚇得晏亭大驚失色,惶恐道:“你這廝要幹什麼?”
“鶴這身子委實不中看,如今被夫人這樣說了,愈發的自慚形愧,想瞧瞧什麼是不幹癟的,好照着長!”
晏亭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身子軟塌塌的沒什麼力氣,小心再小心的防備着,卻在聽見蒼雙鶴的話之後些微的失了神,好像隱隱覺得哪裡不同了,又似乎尋不出什麼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也便是她這樣一個閃神,蒼雙鶴輕輕鬆鬆的便將晏亭好不容易拉過去的錦被拽了開來,然後春光滿目,再然後晏亭尖叫一聲,伸手遮住胸前,伸出腳狠狠的向抓着錦被的蒼雙鶴踢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