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碧城春色漸濃,大街小巷可見綠葺紅花,灼灼其豔。
任蓮盈還是由顧稼樹護送回了碧城,這一路上,可沒少被嘮叨。
“盈盈,我媽說的沒錯,當兵的都是聚少離多,那得多麼強大獨立的女性才能勝任當軍嫂的職位啊!”
任蓮盈在心裡翻着白眼兒,說,“所以啊,我的目標就是像你媽媽大嬸嬸一樣,做個新時代的獨立女性,嫁自己愛的男人,做自己愛的事業!”
“呃?!”
“哥,我已經不是未成年少女了,你和嬸嬸的好意我時刻銘記哈,時刻銘記!我累了,你消停會兒,讓我休息一下養養神哦!”
顧稼樹只能磨磨牙,回頭打手機遊戲發泄去了。
任蓮盈一路在宮蓮空間裡,打坐冥想,接受宮蓮靈氣的滋養各種好心情。
沒想到,一下飛機竟然有人接機,早就到學校已經半個月左右的刑麗、李思倫和王曉燕,在接機處舉着大牌子,歡叫不停,可把任蓮盈驚喜了一把。
一見面兒,男孩子們靠邊兒,這女孩們就嘰喳開了,完全壓不住。
“哇哇塞,任蓮盈,你……你不是穿越時空,從大學開學典禮上穿回來了?!”刑麗叫得最誇張。
“蓮盈,你瘦了好多啊!氣色好了好多啊,比視頻上看起來還要漂亮。”王曉燕就實誠多了。
任蓮盈吐吐笑頭,問“真的嗎?”,但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將自己帶的土特產往姑娘們手裡塞,一起去吃了頓洗塵宴,還聽姑娘們說起任蓮盈不在時,實驗室發生的一些事情。
“我們來時,聽保安大哥說,那個周衝還滿拼的,臨近過年了纔回家的。”
“不過啊,那個劉立波就很挫了,貌似在顧寶荷離開時,就跟着走了。不過聽說他家是瀘城的,沒法繼續當跟班兒,哈!”
“對了對了,還有件大事兒。劉立波自己做主啊,把馬、蘇那兩小婊砸收了當見習生,沒通過學長的同意,說周衝已經同意了,但是學長給周衝打電話確認根本就沒有,結果你猜怎麼着,那劉立波真特麼不要臉,就死皮耐臉地說馬、蘇二人提前來學校幫忙他做實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拿咱們曉燕做比,真是馬不知臉長!”
任蓮盈無所謂的笑笑,“沒事兒!這年頭要找個聰明的隊員不容易,可是豬隊友卻是隨處一抓一大把不是。”
頓時,所有人都笑了,齊齊乾杯,笑道,“祝他們與豬共舞,開創新人生!哈哈哈——”
……
在療養院檢察時,李叔和一羣醫生們也被震驚了一把。
瘦了,氣色好了不只一星半點兒,之前那麼嚴重的骨傷,現在已經行走自如。不管是從西醫的儀器檢察,還是從中醫的經絡脈向來看,任蓮盈的恢復都是令人驚訝的。
而這一切“奇蹟”,任蓮盈都將之推到了帝國第一頂尖兒的醫療機構華協醫院的一流大夫們身上,以及他們任家祖傳秘技的藥方上。
反正,醫生之間天生都會有不少學術上的壁壘,不予人知。加上自己家族在醫藥界的泰斗地位。這一茬兒,姑娘在飛機上就已經想好了怎麼唬弄過去了。
“哎,早知道我今年就不該跟着你嬸嬸去她老家過年,也好跟華老他們好好討教一下。”李叔最爲感慨。
任蓮盈心下吐吐小舌頭,“李叔啦,回頭苓姨那邊也會把我的治療方案發過來,還有好多叔叔阿姨幫我治病,都要您親自操刀了,您和大家的機會多着呢!”
因爲她堅持一定要在錦西醫大完成學業,這接下來的治療,大家也都依着她,將治療觀察工作都移交給了李叔。先期重要的治療沒參與,不過現在能由自己操刀接下來的大部分治療,李叔也非常慶幸知足了。
之後,心思最細膩的李思倫,私下單獨找任蓮盈提出疑惑,“你的情況好轉得這麼快,真是華協醫院的醫術有那麼高明嗎?他們主要在哪幾個方面加強的治療,你能不能……”
任蓮盈繼續打着太極拳,半真半假地忽悠過去。
李思倫覺得很不可思議,卻沒有懷疑任蓮盈的說辭,眼中閃爍着一種狂熱的光芒,暗暗握拳,表示,“我一定要考上帝都醫學院的研究生學位,學習最好最先進的醫療技術。”
任蓮盈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有點小心虛了,遂很海派地拍拍好友的肩,表示,“學長,憑你的成績絕對沒問題的。那邊我熟悉,有人,回頭我給你介紹好導師,牽人脈,一切包我身上。”
李思倫看着任蓮盈的樣子,有些失神。
任蓮盈被他看得有些惴惴,忙又解釋,“當然,其實不用我牽線搭橋,憑你最近兩年發表的那些論文,我堅信憑實力,學長您也能征服好多非常不錯的導師的眼光!真的!”
任蓮盈一直都知道,這位平時話不多的學長其實很要面子的,從不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忙,說起來那種傲性兒,也是她當初例外地願意與之相交的最大原因之一。
李思倫突然道,“任蓮盈,我發現,你好像變了很多。”
“唔?我?”
他又一笑,“這樣子,也挺可愛。”
“哎?”
“我還有個好奇的事,不過你也可以不回答。”
“學長,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李思倫面上有些微紅,仍是隻敢將心底最問的埋了下去,問,“之前他們一直傳說你是帝都醫學院的保送生,考錦西醫大是爲了跟……周衝在一起,才報的這裡的志願?這……”
其實剛開始聽說時,李思倫心裡並不怎麼願意相信,甚至還有些說不明的氣憤。可氣憤之後,又還是慶幸。
任蓮盈沒想到話題突然又拐到這裡來了,一笑,“前面沒錯,我是保送生。後面決定考錦西,一方面是我不想待在帝都,被家人當寶兒似地哄着,永遠做溫室裡的花朵兒。再來嘛,我要無所顧忌地憤怒生長!另一個嘛,希望你聽了不要說出去啊,其實是……嘖,周衝的成績上帝國醫學院還是太勉強了些,正好他說錦西醫大的資歷情況,讓我想起這所學校跟家裡一位長輩有些關係,如果我申請這裡的話,他們就不會太過阻攔了。”
李思倫聽了,還是有些驚奇,“也就是說,你的主要目的是離開帝都,而周衝量力而行選錦西醫大,你跟着來,其實只是因爲順水推舟。並不是因爲你跟他分不開?呃,對不起,希望你別誤會生氣,我只是,只是……”
任蓮盈擺擺手,“你說的沒錯啊!其實就是那樣兒。只不過這種事情太私人主觀化了,說出去人家不一定相信啊!我也懶得解釋,我自己的決定,我自己的人生,關別人什麼事兒,幹嘛要在意別人的眼光,他們又不可能幫我去參加醫藥大會拿一等獎是不?!”
看着女子明媚爽朗的笑容,李思倫突然覺得好像又回到了當年新生剛入學那時,他遠遠在站在教室窗邊,在一羣同學的驚豔低呼裡,看到那個穿着藍色格子裙的女孩,幸步走在長長的梧桐走廊下,點點光斑落在她身上,襯得她膚白如瓷,大大的杏眸輕輕一睞,便是說不出的青春靚麗,美麗動人。
然而,他真正跟她產生更多接觸的時候,卻是她深陷沉痾,面目全非之時。他一直渴望,這種渴望比她所知道的還要深,渴望自己能盡一切努力幫助她,治好她的病。若是能讓她恢復如初,他覺得自己多年的夙願便似也盡一半了。
“不過,可能還真需要你幫個忙。”
“啊?學長,你又想到什麼了?”任蓮盈突然覺得,今天有點兒跟不上這位學長的思路了。
“帝都醫學院的學費應該不低,要是導師好的話補帖可能會有一些,但我想在那裡生活不要家裡一分錢,所以還得拜託地頭蛇的師妹給介紹些好點兒的實習打工機會。”
“啊?學長,你不是吧?”
“我非常肯定確定以及一定。”
想到兩人第一次介紹實習機會時,鬧出的那一串事兒,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任蓮盈想了想,“這實習機會啊,憑你的實力,我敢保證是你要多少就有多少,隨便你挑啦!”
李思倫點頭,“那就行謝謝師妹你了。不過,你不怕再鬧出周衝那事兒?惹人誤會?”
任蓮盈也不掬什麼形象問題,翻了個白眼,“怕啥?!當初我有男朋友都不怕,現在我名花無主。”笑容裡多了一分狡黠,“可是我之前聽小麗說,護院有朵雪絨花兒,一直很覬覦學長你哦?你不怕我這朵霸王花出場,嚇跑你的小雪花兒?!”
“不怕!”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莫名的,尷尬。
李思倫的臉一下紅得不得了,任蓮盈突然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有些過了,連心轉移話題卻找不着話。
正在這時,一個電話打過來,看來電人,任蓮盈真呼大救星啊!
“崢哥,檢察完了。哦,你等等……”
李思倫立即表示還有課,匆匆離開了。走出療養院大門時,他忍不住回頭朝那樓上窗口看去,暗暗深呼口氣,嘆息,無奈,期待,糾結都埋進了心底裡。
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再等他考上帝都醫學院的研究生之後。
……
“老實交待,這麼神神秘秘的,不會是揹着我在幹什麼壞事兒吧?”
電話裡,屠崢的聲音沉沉的,任蓮盈似乎都能看到那雙帶笑的深眸,忍不住裂嘴笑。
“哼!我幹壞事兒,啥時候揹着你了,不一直都是正大光明跟你對着幹的嘛!”
“小樣兒,這才一天沒打就上房揭瓦了。”
“去,瓦片兒都不知道在哪旮旯裡躲着呢,上哪兒揭去啊!”
“下樓來,大門口,接!”
“切,我纔不信。”
“不敢來。”
“來就來,誰怕你。”
任蓮盈掛了電話,小心肝就砰砰地亂跳,心說“不是真的吧”,就往電梯衝。
李叔剛拿到帝都快遞來的資料,見人要溜就叫,可惜姑娘扔來一句“首長下令門口集合”,就進了電梯,他只能搖頭嘆息“這些小青年兒啊!”,回去自己研究資料了。
沒到軍區大門,就在大廈樓下。
橄欖綠的越野車直接駛來,引擎的轟鳴聲比起尋常的汽車都要響,嘎吱一聲穩穩地剎在前面五米處,遠遠就看到裡面那個壯碩的身影。
車門關上,頎長的身姿在車前舒展拉伸,挺立於前,那個頭兒早就超過了車頂蓋兒,長長的腿穿着寬鬆的迷彩褲,也掩不住那那錚錚的鐵漢氣質。
任蓮盈再忍不住,笑着,就撲了上去。
屠崢張臂,一把將人穩穩摟住,輕輕一舉就抱離了地面,仰視着姑娘,眼底都是滿滿的笑意。
“喂,你不說出緊急任務嘛,居然還有時間跑來這裡怠崗啊?小心我回頭給大叔叔打小報告哦!”
“嗯,只要你捨得,我沒意見。爲夫的一切聽媳婦兒的話!”
“屠崢,你還真佔便宜!”她伸手就擰了擰他那高挺的鼻樑。
“沒辦法,便宜往自己懷裡鑽,咱得搞好軍民關係建設,做好軍民團結,對不?”
他手一鬆,在她驚呼聲裡,就咬住了那狡黠的小嘴兒,吃了一顆甜的。
“喂喂喂,你注意點……咳,影響好不好哇!”她喘着氣兒,弱弱無力地推攘他,四下望了望,就有大膽兒的護士醫生向他們問好,還叫他們繼續,可真臊死人了。
屠崢這方將人放開,一邊幫着整理衣襟,一邊正而八經地說,“剛纔是威懾敵人,現在到該是宣佈主權所有的時候了。我可不想被不相干的人帖上個暗渡陳倉、暗通款曲的名號兒,污了我老婆的名聲。”
“喂,誰是你老婆了?連婚都求得那麼,那麼……”
嘴上嚷着,可心裡這甜蜜的泡泡啊真是壓都壓不住呢!
“那正好。今天陽光明媚,春光燦爛,請問任蓮盈小姐是否願意嫁給我屠崢,”說着他就當前跪下了,迅速從兜裡掏出了那個黑色戒指盒,這都買了幾個月了,終於有了重見天日的時候,“盈盈,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如果你點頭,我現在就把準備好的結婚報告送到西南軍區總司令部那去。”
任蓮盈剛想大叫,怎麼這傢伙又搞突然襲擊,她真是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啊!可一聽最後這句,忙道,“西南軍區總司令部?政委那兒?不是吧?你傻啦?那是我大舅舅的勢力範圍,要是讓他知道你想娶我,他會比大舅媽還要強烈一百萬倍地反對。這次過年,要不是他下基層視察去了沒來參加團圓宴,你以爲除夕夜還有咱倆的戲?”
向可卿是嘴巴厲害,還不屑跟個小輩動手。但換了她老公,赫赫威名的西南總軍區的陸戰軍軍長顧州,那就不僅是一頓拳腳功夫的事兒了。
大舅舅可是顧家最最標準的重女輕男,把她當女兒一樣疼愛關照的。自從親生女兒顧芝蓉過逝之後,這情感轉移到了任蓮盈身上,那可謂是變本加厲啊!
“盈盈,原來你已經這麼愛我,這麼爲我擔心着想了。沒關係,今兒你答應了我,我就有辦法拿到合法合規的小紅本兒。到時候,他們想動啥手腳,那就是拆散軍婚,都要上軍事法庭的。”
“咳,屠崢,你……你都想好怎麼對付我外公你爺爺,你爸媽,我大舅嬸嬸稼樹哥,還有……你的那些爛桃花兒?”
屠崢怔了下,“這麼說起來,咱倆間的阻礙還不少!”
“是呀,你……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你不願意嫁給我?繼續享有免費的人工氧氣補給站?”
囧!這男人怎麼可以說得這麼直白啊!
屠崢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嚴肅,不容置喙。他一邊說着,已經取出戒指,託着姑娘的右手無名指,套了上去,調了下戒面,那是一顆非常簡單的圓白鑽,卻是用八星八劍切割工藝,正好對應了任蓮盈那朵十六瓣宮蓮,可謂別有用心了。
“盈盈,這戒指我買得有些匆忙了,不過我保證到我們正式結婚典禮的時候,我會送你一枚更正式更適合你的。你願意嗎?”
任蓮盈完全想不到,今天,這個突然的時刻,在一個小小的療養院裡,周圍還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兒,早春的風還有些冷,陽光晃得人眼有些花。
就在這裡,沒有多少浪漫,沒有任何特別的準備,就要決定自己的終生大事兒了。
真的就是他了嗎?
屠崢明亮有神的目光透露出的,是他一慣的自信和篤定。可是當他的小姑娘露出猶豫遲疑的眼神時,他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有些不自覺的……不自信了。
他接道,“盈盈,我知道大家的顧慮,覺得我年紀大了,可是正因爲我閱歷比你豐富,可以給你更多的人生建議,你可以在未來的時光裡依靠我、信賴我,什麼都不用擔心顧忌。我的工作的確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我不敢說馬上就能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但我可以保證,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不讓你擔心。我的一切財產都會寫在你的名下,雖然我知道你不需要,而且真要比較起來,其實你比我更富有。可是這是我可以給你的一切,我的所有信任,我的生命,我的財富,還有我所有的愛!”
“盈盈,你願意收留我嗎?”
他們認識二十多年了啊!
這二十年裡,除了芝蓉這一件事,他從來沒有讓她難過失望過。
她最信任的異性,除了大表哥顧博雅,就只有他了。而真正說起來陪伴她時間最長的,其實是他。
“我……願意。”
他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用他的陽息救了她的命,更在不知道的情況下乖乖任她採擷補氣,還有什麼理由呢!
“盈盈?”
“我說,我願意,我願意做你的妻子,屠崢!我願意。”
她加大了聲量,目光更加堅定,看着右手無名指上閃爍的光芒,她笑着撲進了他敞開的懷抱。
“我願意。”
“我愛你,盈盈。”
今日,陽光是否特別明媚,春風是否格外柔軟。
屠崢和任蓮盈共同迎來了他們人生中,新的篇章。
------題外話------
……
終於心意相通啦!
接下來,哈哈哈,結婚可是中國人的大事兒,比談戀愛更復雜,刺激,一萬倍哦!
大家準備好了接受現實的考驗了沒?!
多少對情侶都敗在這一幕啊,什麼車啊房啊票子啊!
接下來,咱們屠首長可是任重道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