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蓮盈以爲自己聽錯了,仍大步往前走。
誰料又傳來周衝的一聲叫,伴着一陣狗吠。
呃……
不得不回頭把忠心槓槓的小牛牛送回屋,兩人在樹下對立。
“慢着,就保持這個距離。我怕回頭萬一被人看到了,又八卦說我倆有不清不夢!”
任蓮盈挺堅持的,兩人中間隔了一根長條木椅。
周衝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因爲,在他們的相處裡,他是很少見這個女孩有如此普通少女一般,俏皮的一面。可是自打分手之後,他越來越發現,她不太像自己認識了幾年時間裡的那個人。
是因爲那個男人的出現嗎?他暗暗握拳,掃去心頭突升起的這股子不爽。
目光直視着女子,又問了一次。
任蓮盈奇怪,“不說你不想知道嗎?怎麼突然又問這個?”後面變成了嘀咕,“還真是近墨者黑,染上一衆女人的回馬槍壞習慣了!”
“任蓮盈!”周衝吼道。
任蓮盈嘆口氣,“這還用問嗎?你該心知肚明啊!”
周衝愕然,隨即僵住,臉色漲紅後又在那雙看來的明澈目光中,迅速變白,發青,怔怔然有些無顏相對。
“愛人眼裡是揉不得一少子的,你也知道我們這一行的人天性敏感。雖然那時候你並沒有表現出和顧寶荷的親暱,可是在頒獎大典上的公信羣裡帖出的照片,我在路上看到了。後來生死垂危,我覺得我也許跨不過那道坎了,我想就不用拖累你了。沒想到,崢哥救活了我,後來看到顧寶荷三番兩次在我面前惺惺作態,實在讓我受不了她這種兩面三刀的女人。”
“兩面三刀?!難道你自己就從一而終了?”周衝還是擠出一句。
任蓮盈一笑,“周衝,我不相信你們處了這麼久,前後咱們PK了那麼多次,你沒發現她的問題。好吧,就算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你就是看我不順眼了,不相信我說的話也隨便你。總之!”
兩人四目相對,時光似乎突然靜止,淡淡的晨光落下時,在兩人臉上都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
“周衝,我知道你並不壞,只是……你真的太幼稚了!”
說着,女子轉身大步離開,晨光將她的淹沒在一片柔和的光影裡。
周衝覺得心跳得就像當年那麼快,生怕那人兒消失了,就想要追上去喚她的名字,希望能看到她回頭時的笑臉,否則那一晚他都會爲之失眠。
可是腳如灌鉛,再也擡不動了。
今昔,何昔?
往昔,已矣!
……
任蓮盈的房門前。
“媽,你帶這女人來這想幹嘛?偷察盈盈姐的房間嗎?”
顧水華母女兩想借着家裡沒人在,四伯四嬸剛好在忙,上來瞧瞧,萬一能發現個啥也說不定。沒想到,就在門口遇到了剛好出來的陸連城。
陸連城手裡還捧着本厚厚的藥書,擡頭一看到母女兩人模樣,就猜了個八玖不離十。
顧水華母女臉色可謂千變萬幻一瞬間,最終,被陸連城一雙冷冷的目光瞪了回去。
顧寶荷還有些不甘心,回頭就跟母親打小報告,“媽,小城是你肚子裡生出來的吧?”
“嘖,說什麼話呢!他可是你親弟弟。”
“他也是任蓮盈的直系親弟弟!”
“嘖,這……小城年紀太小,以後我會慢慢教他的。你們纔是血連着血的親姐弟,相信媽媽,這只是暫時的。”
“哼!這小兔崽子回回都跟我做對,你讓我怎麼做?!難不成還要我向他下跪求認姐姐嗎?!”顧寶荷心裡早就將陸連城毀了十七八萬次不止了。
顧水華不想再糾結在這問題上,轉移了話題,拉着顧寶荷去找房間裡找顧水芝,報告實驗室撈到的好消息。
“我已經知道了!”
任水芝坐在老檀木雕花圈椅裡,依然一派端莊嫺雅,身邊伺候的還是那位容姿端嚴的管家劉安元。
顧水華尷尬了一秒鐘,就立即坐到母親身邊,幫着敲腿,討論起花圃的事兒,琢磨着回頭離開時也還是要把那些彩菁草都帶走。
任水芝聽罷,將手中的茶盞一頓,道,“出去那麼多年了,眼皮子還那麼淺,就只會盯着眼前這點兒蠅頭小利,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開出那麼多成功的美容院的。不會,都是靠那個野男人幫你在後面周應打點吧?”
顧水華被掃了面子,只是無語。
顧寶荷想要開口幫母親,卻被母親一個眼神擋了回去,只得垂下頭任老太太訓話。
任水芝訓完之後,才道,“剛纔還有個消息,就是你小太爺爺那裡來信兒說,用任蓮盈的那些彩菁草的種子種出來的就全是彩菁草了。這事兒,咱們就算了了,以後不要再提,也別再說什麼鏟走人家這片花圃的蠢話!”
“是(是)!”
顧水華又問,“那彩青草的提取液……”
任水芝說,“這還不簡單。既然任蓮盈已經把彩青草治療紫癲的特效藥弄出來了,那麼也跟她討要一番,回頭我們自己拿去申請專利,必須趕在她之前。”
顧水華的些擔憂,“媽,任蓮盈都給我們花種子了,恐怕這個提取液沒那麼容易給我們吧!大爺和顧博雅他們那關,恐怕不但過不去,還會打草驚蛇?!”
任水芝冷哼一聲,“怕什麼!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種出彩菁草又如何,還不得看我們的面子給我們嗎?提取液能要就要,不要也要讓他們膈應死。總之,回頭讓你大哥的實驗室加緊功夫把特效藥做出來,只要趕在顧博雅他們之前就成。只要有這藥上市,集團的股票一定大漲,你大哥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可以在集團那些長老叔伯們面前長長臉了,回頭再讓他多拿些實權也不難!”
顧寶荷聽着有些不是滋味兒,怎麼好像說來說去,都是大伯家的好事兒,她們母女兩呢?
任水芝眼中迸出陳年的憎惡和不甘。
顧水華深知母親心頭忌憚,只連聲地陪叫好。
顧寶荷受不了了,叫了出來,“外婆,那我和媽媽呢?我們在這兒好歹陪了您一週多時間,之前我還,還流了孩子,現在腿腳都不靈遍。那我們呢?”
話說,由於除夕夜那一鬧,她連個新年紅包都沒收到,好好的一個節日都躺醫院聞消毒藥水味兒,別提有多鬱悶了。
……
然而,任蓮盈到了華協實驗室後,卻發生了新的異變。
之前還活蹦亂跳的小白鼠,似乎變得有些蔫蔫的,和隔壁籠子裡的小夥伴很不一樣,行動變得緩慢怠懶。
任蓮盈立即做了血液檢察,並照了個片。暫時沒有異常,但是血液裡的幾個數據比之前有明顯變化,但也在正常線範圍中。
隨後她接到陸連城打來的電話,報告說顧水華和顧寶荷想要偷溜她的房間。她很篤定,就算讓他們溜進去了,也不可能發現什麼。因爲,蓮露的精華液瓶子現在變成了她包包裡的防曬霜,隨時在身邊帶着,而且量也不多,偶時使用在美容護膚上,效果倒是挺好,還有鎮靜抗炎的效果,可以緩解她身體上的皮膚問題,偶時拿出來擦一擦也絕對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哦,她們已經收拾東西要離開了。正在跟奶奶商量那片花圃的事兒,說想帶走那些已經開花的彩菁草。小任奶奶有些爲難,因爲顧爺爺不答應,小牛牛和四叔正擋在暖房門口跟他們理論。姐,你放心,這回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得懲的。”
說着,也不管任蓮盈喚,就放下電話衝下樓去當小鬥士了。
任蓮盈覺得很心暖,也不在乎那幾根花草,便由着家人高興了。
“哎呀,不好了,蓮盈,你快來看!”
實習員一叫,任蓮盈忙跑到小白鼠觀察區裡,就見那紫癲好了的小白鼠在自己的籠子裡左突右撞,發出嘶嘶的尖厲嘶叫聲,渾身毛髮下都開始浮現出紫色網膜,同時隨着它的掙扎渾身的小白毛都迅速脫落了,很快渾身只有表皮,表皮下再次浮出現有些可怕的紫色網脈。
大約過去兩個小時,小白鼠終於脫光了毛,氣息奄奄地躺在那裡,只有很輕微的生命體徵了。
衆人都驚訝極了,議論紛紛,不斷尋找原因,已經試了很多方法,也只能勉強維持其生命到現在,眼看着小傢伙漸漸閉上了滲滿了紅血絲的眼睛,終於靜止不動,徹底死去了。
張叔叔搔着頭,“怎麼會突然大規模免疫系統崩盤的?!”
剛纔的一切情況,他們以前當然是見過的,可是發生得如此突然,也的確教人疑惑擔憂啊!
“呀,你們看!”
實習員一叫,衆人的目光又集中回小白鼠。
只見小白鼠的身體迅速枯癟下去,從五孔裡流出血水污物,身體整個像是個水囊似的最後只剩下一片皮包骨頭。看起來十分糝人!
最後,任蓮盈將小白鼠的身體保存起來,做爲標本之一,以待以後研究。
並對張叔叔一人說,“如此看來,彩菁草提取液的使用,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問題。雖然療效很好,但後期破壞動物免疫系統及大量反噬的情況,非常嚴重,要適用於臨牀的話,我看還有很長段路要走,我回學校會接着繼續研究的。張叔叔你若有什麼發現,我們微信上聯繫吧!”
張叔叔對於任蓮盈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成熟慎重的處事態度,非常欣賞佩服,遂表示一定會幫忙配合。
……
然而,這個消息並沒有傳到大任家。
曹英從婆婆那裡聽到了好消息後,就開始大力勸說顧山負責彩菁草的研發項目,趕緊將提取液弄出來,走個流程,就去申請專利。
“哎,你聽到沒,依我看,只要專利一申請,管他啥時候通過,咱們就趕緊地開個新聞發佈會。到時候,找華協的幾個領導出席一下,表示一下重視和鼓勵啥的。總之啊……”
顧山對此卻沒有那麼積極的態度,“你別那麼急。這成藥的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上線的。還有幾年的臨牀,就算再怎麼特效藥,也不可能馬上就在華協上使用的。別到時候出了什麼問題,得不償失,那責任可不是你我可以負得起的。”
一個藥品出了醫療事故,其研發集團都會受到整體檢查,牽連可大得很。
然而,顧山的穩重和嚴謹並沒引起女人們的重視,後來任水芝見半天沒動靜兒,就直接給兒子打電話教訓了一頓。並且同時還通知了集團內部一些相關的心腹,幫忙敲打顧山趕緊開始行動。
曹英就最受不了丈夫這種溫吞吞溫悠悠的態度,還拿話激,“你在集團這麼多年了,就沒做出個靚眼的事情來,難道想一直被顧州和顧博雅他們父子兩壓着,舒服嗎?”
顧山只覺得女人就是沒腦子,喜歡胡攪蠻纏,索性走人。
曹英不依不饒叫道,“我說顧山,難道你就不想在集團長個臉,年終酒會的時候,向可卿爲了丈夫可也會助陣顧任氏集團的,到時候你不想她給你敬個酒什麼原?!”
一提到這茬兒,顧山立馬翻了臉,“你這個愚女,胡說八道什麼。也不看看……萬一被女兒聽到誤會怎麼辦!行了行了,別鬧了,公司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就管好女兒,別讓她跑去屠家丟人現眼,趕緊給她找個合適的對象!”
……
很快,顧州和顧博雅父子,就此彩菁草的項目,與顧山及大任奶奶的一派發生了明顯的衝突。
因爲西藥制濟非常賺錢,但通過國家審覈非常嚴格,非三五十年而不可得。但在中藥這一邊,卻有非常門路可鑽。尤其是一些早就耳熟能詳的藥方,製出之後頂多就是給些專利費,要上貨架就看自家渠道便行。只不過缺少一個國家審覈的程序,就少一些銷售渠道。
剛好彩菁草在顧任氏的製藥老秘方,是有相關記裁,以及臨牀記錄的。
事無萬全,總有利弊。
爲了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顧山在母親和叔伯們的催促下,也只能將彩菁草先定爲中藥製劑,提起研發,待產品成形後利用自家藥鋪網點的便利,進行臨牀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