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自己都歪在氈子上睡着了,只聽見一個聲音道:“今夜無月無星,這兒又無花可賞,你怎麼還在?”
一陣若有若無的草木清香,我淡淡的笑了:“等人啊。”
阿晗坐到我旁邊:“等到了嗎?”
我靜靜的看着他:“沒有。”
他也面無表情的看着遠方:“爲什麼沒有等到?”
“我等的是一個沒有隔閡的他,來的那個還在暗自生氣。”
“你得先沒有隔閡了,他才能沒有隔閡,裂縫不是一個人造成的。”
“我知道。”
“晞兒,你不知道。”
我看着他,愧疚的說:“對不起,阿晗,我不該懷疑你的心,還……還戳到了你的痛處。”
“晞兒,你不會明白我有多愛你的。”他說着轉過來看着我。
他用了“愛”這個字,他說的是愛,之前一段時間,我在心裡想了好久我和阿晗的感情,卻一直沒有用“愛”這個字,我覺得,我可能只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他而已,最起碼現在是。
我笑笑:“你也不會明白我的感情的。”
阿晗苦笑着:“是,我不會明白你的這種感情有多不確定。”說着站起來走了。
我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近在咫尺,可是,這次我卻不敢再辯駁什麼了,阿晗說的對,我的感情不確定,我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確定我愛上一個人,亦或是,我現在看不到自己的心。
直到清歌叫我,我纔回過神,勉強笑了:“好了,回去吧。”
清歌倒是手忙腳亂的拿着帕子在我臉上擦來擦去:“娘娘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
我摸了一下臉,滿臉淚水,我竟然失神至如此?
清歌替我擦過臉便扶着我回去了。
……
第二日,我便沒有多大的興趣了,只靠清歌裡裡外外的周旋了。
直到傍晚又是篝火晚宴,我有些厭惡道:“難不成圍獵之行每日都是篝火晚宴?”
清歌收拾着茶具:“大概是,不過今日是吃些平日的吃食,不再是野味,大肉大油的了。”
我點點頭也不再說話了。
清歌收拾了東西,試探着坐到我身邊:“娘娘。”
我擡起頭:“怎麼了?”
“您怎麼了?”
我搖搖頭,又不說話了。
清歌看了許久,彷彿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一樣,說道:“初晞,你是太子妃!”
我笑了:“你終於開竅了。”
她義正言辭:“我沒跟你開玩笑!你要知道,你是太子正妃!日後是要做皇后的,不是隨隨便便的側妃侍妾,你要捨棄你的心。”
我輕輕的問:“清歌,你都知道多少?”
“很多,昨夜和別院九爺抱娘娘進去的那一夜,還有你醉酒喊的阿晗。”
“可是我要怎麼辦呢?”
清歌一把抓住我的手:“初晞!你這樣會害死你自己的,甚至還會害死九爺,你要知道,趁着這份感情還未明確,快刀斬亂麻。”
我還是猶豫迷茫,說道:“可是我現在,沒辦法割捨。”
清歌有些氣道:“初晞!你不能把自己賠上,帝王家的感情有幾份是真的?”
我聽到這兒便笑了:“是啊,生於帝王家……”
清歌緊緊捏着我的手,我輕輕地拍了拍她:“我知道,我不再單獨見阿晗就是了,一切隨緣吧。”
清歌鬆了一口氣:“嗯,這纔是,要是太子爺知道就慘了。”說着端了茶具,又轉過來悄悄的對我說:“初晞,如果沒嫁給太子爺就好了。”
我笑了:“恨不相逢未嫁時。”
她模棱兩可的想了好久:“嗯,就這意思了。”說着出去換茶具了。
當夜,皇上興致似乎不高,大抵是也膩了,只是叫衆人吃酒便再也無話,皇后便叫了諸皇子裡最小的阿晗去爲衆人斟酒,因着十皇子齊情太小沒有隨行,阿晗便得去斟酒了。
酒過三巡,皇上纔有一兩絲笑意,又叫阿晗斟酒。
太子的位子本就是在皇上身邊,如今齊憫未到,便是我一直坐在皇上下面的位子,阿晗斟酒的時候面如薄冰,我也就沒有再多去說什麼。
衆人正興致正濃,卻見旁邊的御林軍伴隨着一陣驚呼便倒下去一排,刀光劍影之間,已經有幾十名黑衣蒙面人飛躍而來,篝火映着刀劍光亮的刃,幾名皇子忙隨手拿起手邊的武器抵抗,雖然攔下一部分,卻仍有幾名殺氣騰騰的衝着皇上而來。
皇上興許是多喝了幾杯,腳步有些沉,竟也走不遠,皇后早已嚇得暈厥過去,皇上週圍只是幾個太監宮女而已,兩名刺客飛臨至此,阿晗一見此情景,立刻過來,手中的酒壺擋住了一劍,將劍別掉,但另一劍已經刺出,直指皇帝胸口,眼見什麼都來不及,阿晗只能擋在了皇上前面,一臉絕決。
我一直嚇得在篝火後面,索性刺客的目的明顯是在皇上,我也就畏畏縮縮的一直不敢動,可是此時阿晗擋在皇上的身前,只是這樣一個瞬間,我橫跨過去,擋在了最前面,在我還未來得及做什麼其他的想法,這一劍便刺了進來。
冰冷的鐵器划進肌膚,先是刺入骨髓的冰涼,不過一瞬便有巨大的疼痛感襲來,一波一波,直至將我掩埋。
我死撐着,以前看電視的時候,人家不都說不能睡,不能暈嗎,暈過去就醒不過來了,我就死死的撐着。
阿晗已經慌忙把我抱起來,御林軍也已經增派了大批人手,將刺客剿滅,我虛弱的嘲笑着想,這御林軍還真是效率低呢。
阿晗滿身是我流的血,看我已經要昏迷,只是搖着我,喊:“晞兒!”
我能看到身後的皇上的眼睛眯了眯,下令:“傳朕的御醫!其他人都退下!只留御醫,快!”
雖說是隻留御醫,但是阿晗卻沒有走,我此時不僅是血,還有因爲疼的一陣一陣出冷汗,衣服全是溼的,要麼是血,要麼是汗。
阿晗抱着我,皇上幾次輕輕的拍了拍他,示意他將我放下,他卻一直不放手,御醫也無可奈何了,只能如此診治。
我已經有些意識模糊,可能是疼痛,也可能是缺血,我笑着輕輕的跟阿晗說:“好了……我現在看到了……我的心……”
阿晗滿眼幾乎血紅,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晞兒。”
我放下心,輕飄飄的說:“那就好,御醫……我能睡一會兒嗎?”
御醫爲難道:“娘娘儘量支撐着些。”
我輕輕拒絕道:“撐不住了……就……一會兒……”
阿晗驚慌失措:“晞兒!”
我安慰道:“沒事兒的,就……一小會兒……”
御醫已經有些慌了:“皇上,娘娘不能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