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米雷斯王國,亞基克王室直轄領。
寬闊的鋪石大道上,正行進着一支沉默的軍隊,這支軍隊的人數在一千出頭,屁股後面也跟着不少揹着大包小包或是驅趕馬車的平民,他們之間都沒有交流,只有無盡的沉默。
這支軍隊便是拉米雷斯國王克羅夫特和他的王國主力,從阿巴德蘭撤退回來之後,軍中的士氣跌至谷底,每個人都垂頭喪氣的,他們知道,王國多半是要亡了,而自己卻還在這艘即將沉沒的大船上,無法退出。
而在鋪石大道一側的小樹林內,幾十雙眼睛正盯着這支行軍中的隊伍,他們的眼中流露出危險的蠢蠢欲動的光芒,可是沒有長官的命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要是被發現了,他們這四十人逃都逃不掉。
等了差不多快半小時,隨着最後一輛富人馬車駛離這段大道,樹林裡才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一道聲音響了起來:“大人,看樣子拉米雷斯人戰敗了,阿巴德蘭領內應該有數量不少的我們的軍隊。”
“嗯,快點離開這,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友軍,將沙丹堡的情況告訴他們。”被叫做大人的軍官說道,他一邊撥開身前的雜草,從叢中走了出來,暴露在陽光底下,隨着他的動作,他的面容也被人看清,原來是沙丹堡總指揮塞普林。
聽着他的話語,那些躲藏在樹叢中的士兵們也都紛紛從藏身處走出來,接着塞普林清點了一下數量,確認全都在之後,一行人便沿着大道繼續向西南方向前進。
他們卻是不知道,在克羅夫特返回亞基克之後,得知沙丹堡被包圍兩個月之久還沒攻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帶着軍隊與圍城軍匯合,他的軍中一下多出五百餘生力軍,原本低落的士氣也跟着恢復了不少。但是,軍中的貴族並不認同他繼續圍攻沙丹堡,在他們看來,將軍隊的有生力量浪費在攻堅上實在是愚蠢至極,但克羅夫特也有自己的理由,他認爲若是不盡早將沙丹堡內的敵軍消滅,當敵人主力到來,城堡裡的敵人就會與主力匯合,一同進攻亞基克——這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沙丹堡內的敵人在這裡生活了五年的時間,對這裡已經非常熟悉,他們可以充當嚮導的作用。
儘管克羅夫特想要堅持自己的決定,但是貴族們強烈反對,他也就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帶着軍隊撤回亞基克,看着敵軍有序的撤走,沙丹堡城牆上的士兵們都同時鬆了口氣,但他們隨後又擔心起突圍出去的塞普林和那些北歐劍士,如果敵人的援軍是從阿巴德蘭領撤回來的,那在半路會不會和塞普林連隊相遇……想到這裡,他們便不敢再想下去。
擔心歸擔心,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雖然目前城堡倉庫儲存的糧食還夠他們這些人支持一段時間,但誰也保不準敵人會不會再捲土重來,所以在弗蘭斯瓦與諾埃爾的共同商議下,他們派出了一個包括三十名劍矛民兵的徵糧隊離開城堡,向附近的村莊購買糧草,但是他們的計劃卻落了空,徵糧隊派出去後,一連兩天都沒有回來,終於在第三天,大隊敵軍再次捲土重來,他們不僅帶來了人和馬,還帶來了十幾名被俘的徵糧隊士兵。
“弗蘭斯瓦,快看城外!”
諾埃爾指着城外捲土重來的敵人,失聲喊道,隨着他的喊聲,弗蘭斯瓦看向了敵軍陣前,這一看,他的瞳孔猛地收縮,而後劇烈震動,因爲從他的視線看到,十二名雙手被縛的劍矛民兵被迫跪在地上,低垂着頭,他們的身後,分別站着幾名手持利刃的士兵。
城牆上的其他士兵也看見了這一切,他們指着被俘的戰友,議論紛紛,每個人的瞳孔裡都帶着不安,而就在這時,敵軍陣中走出一騎,他好像是知道守軍沒有裝備弓弩似的,大搖大擺的走到標槍射程外,用瓦達西亞通用語大聲喊道:“沙丹堡的守軍們,你們的戰友皆被我軍俘虜,快點開門投降吧,你們是無法戰勝我軍的!”
“不可能!我們永遠不會投降!”一名士兵怒聲吼道。
聞言,騎兵也不多言,好似預料到了這番回答一般直接調轉馬頭回到軍中,緊接着,只聽一個貴族模樣的人的命令,戰俘中的一人被直接拖了出來,由兩名士兵摁倒在地,這名戰俘身體劇烈掙扎,卻無法掙脫兩個敵人的束縛,第三個敵人也走到了他的跟前,強行將他的頭顱擺正,而後拔出佩劍,挑釁的對着城牆做了個手勢,接着手起刀落,一顆大好人頭便滾落到一旁,失去頭顱的屍體馬上沒了動力,癱軟在地,身體卻還在微微抽搐。
城外的敵人有足足三百,但他們只有一百出頭的士兵。
“出城迎敵就是自尋死路,我們不能爲了救那十幾名戰友而把我們所有人都搭進去。”弗蘭斯瓦皺着眉頭沉聲說道,但他的解釋並沒有被羣情激奮的丹麥人們聽進去,這些剛剛脫離野蠻不久的北歐大漢指着他們的長官高聲叫喊,場面一度混亂不堪,就差打起來了。
看着城牆上的混亂,底下的拉米雷斯貴族冷笑一聲,隨即一聲令下,又是一名戰俘被拖出去處死,鮮血染紅了大地,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