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一個月纔有新車出來,不管是誰想買車,你都得排隊。如何解決這個次序的問題,很簡單,先來後到。陳燮沒打算跟這些人講廢話,很乾脆的丟下一句話。
“工坊現有能力,製造這種四輪馬車,一個月只能造一輛。想買的就乖乖的排隊,運氣好的等幾個月,工坊能力上來了,大概能早一點得到馬車。”
很公平,一點說法都沒有。剩下的事情就是在座的諸位怎麼分次序了。那是他們的事情了,陳燮不管。先來的三位,抽籤決定前三,剩下的那些,也只能抽籤決定了。
都不想等,所以大家推薦錢不多出來跟神醫商量,能不能增加點工匠數量,大家手裡都有些工匠資源嘛,閒着也是閒着。陳燮還真不在乎這些人把工匠塞進來,因爲很多技術是明朝工匠無法克服的,哪怕他是最頂尖的工匠。
軸承就不說了,這玩意無解,彈簧鋼、坩堝、甚至鋼材都是無解的。所以錢不多敢開口,陳燮也很大大方的表示:“這事好商量,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進了張家莊的工坊,就不要想着很快離開了,十年的契約是最短的。還有一點,大家別以爲加了工匠就能立竿見影,還要蓋新的工坊,還要教會他們怎麼做,怎麼也得三個月才能見到效果。”
三個月不算太長,大家一想等三個月後,就能擁有一輛登州城裡最拉轟的馬車,似乎也不算什麼不能忍受的事情。至於工匠,那也能算個人?牛馬一樣的東西,白給陳燮有如何?
這十幾個土豪劣紳,每人都出十個八個工匠,湊一起就是一百多人的隊伍。而且這些工匠,還都是大家手裡最好的。這些人在大戶的手裡,就是一個賣命都不值幾個銅板的賤戶。站在陳燮角度,這些人在明朝這些土豪劣紳的手裡,那就是一種技術資源的浪費。到了陳燮的手裡,他們都是寶貝。
這事情最後就這麼着了,十五個人都先交了三千兩銀子,車轆轆都沒見着,銀子先進了神醫的口袋。就這個,還沒人抱怨,都盼着找點拿到車。
最過分的還是錢不多,大家都走了,他留下找到陳燮道:“神醫,給交個底,如果在下能給您找來數百最好的工匠,您能指條明路走麼?”
陳燮收起一貫隨意的眼神,看着錢不多,正色肅然:“老錢,在下自海外而回,你不能欺負人啊。”錢不多連連擺手道:“老錢不會跟銀子過不去,我就是想能有個長久的買賣。您放心,老錢確實是給人辦事跑腿的,但是這些人都不在登州,奈何不得您。”
“那副畫,是沈石田的真跡?”陳燮突然很詭異的換了個話題,錢不多一愣神道:“絕對是真跡,這個一點問題都沒有。這畫有點來歷,張太嶽知道不?這畫就是從他府上流出來的,落入京城某勳貴之手。上面還有張太嶽的題跋,用了印的。我費老勁才從京城弄到的這幅畫,還專門找人看過,說是跟《廬山高圖》齊名的大作,叫什麼謫仙圖(我瞎編的千萬別當真)。畫的是李太白望廬山瀑布。”
沈周,字啓南,號石田、白石翁。他的廬山高有多值錢,這個無法估量。陳燮這傢伙是外行,沈周的名字還是最近才知道的,剛纔打開畫軸看一眼,差點把自己給嚇着了。
從明朝到現代,經歷了太多的動亂,字畫這個東西就是一把火的事情,前人畫作被毀真是太正常了。尤其是明朝,流賊從陝西到四川,最後北京城都給拿下了,多少文化瑰寶毀於戰火就不說了,等到“我大清”殺過來,又是一趟好不折騰,期間名人字畫什麼的,誰逃命的時候帶這個。亂世的黃金,盛世的古董。
這麼說吧,從先秦到現代,兩千多年的歷史,多少文化瑰寶毀於戰亂?亂世人連條狗都不如,你還惦記字畫?
“老錢,你能說說爲啥要我給指條路麼?”陳燮笑眯眯的反問時,錢不多反倒後退兩步,眼神戒備道:“神醫,能不要這樣說話麼?每次您這樣說話,總是有人要被您坑了還要說您好。就拿這次的馬車來說吧,我到現在纔想明白,感情大傢伙都上了您的套。昨晚上您包下春香樓,花了五千兩銀子,一輛馬車差不多這銀子就抵上了。英娘玩了一把老牛吃嫩草,沒準還等倒貼您幾千兩。”
神醫的眼神立刻變的殺氣騰騰,錢不多趕緊賠笑:“玩笑,玩笑。別動火。昨夜那些蠢貨,讓您敲打了一頓卻不知收斂,今個就讓您給擺了一道。大夏天的進了回蒸籠,出來澡都不用洗了。臨走還得留下三千兩銀子一位,每戶還得搭進去十個八個匠人。”
說到這裡,錢不多就不說了,陳燮收起凜然殺氣,淡淡道:“老錢,你要不這麼聰明,我們還能合作發財。”錢不多立刻露出標準的憨厚表情道:“神醫,我是啥您還不知道麼?在不是在登州養了個外室,還給我生了個兒子,我惦記着給她留點家當。您放心,走出這個門,就當我沒來過。”
“老錢,你來沒來對在下而言,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這麼說,老錢一定會明白的。不過嘛,看見石田老人的畫上,事情也不是沒商量。”陳燮說的是實話,只要美洲貨品別人造不出來,就得乖乖的挨陳燮一刀。錢不多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陪着笑道:“這話我信,要不,回頭我給您再尋摸幾幅前輩名家的大作?南直隸老家那位黃臉婆,一口氣生了八個閨女,就這還不讓我納妾,這些年先後硬給我塞了兩通房丫頭,結果還是生了倆閨女。這幾年,不管我怎麼賣力,家裡三個婆娘都沒動靜,要不是在登州遇見了您,吃了您的靈丹妙藥重振雄風,我這個外室未必能生出兒子。”
陳燮對這個傢伙帽子的顏色產生了嚴重的懷疑,既然家裡的兩個通房都生的閨女這幾年都沒動靜,根據現代科學的理論,生男的生女的跟人家女人沒關係。老錢的兩年沒搞出人命來,可見生育能力不行了,現在登州這位生了兒子,能不讓人懷疑麼?
陳燮當然不會給錢不多科普,這可是明朝,搞不好就是一對母子的給裝麻袋丟大海里。
“行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就給你個機會。來的時候看見那路了麼?叫一個難走,我打算修條路,就拿那個水泥。你要做的事情不是找銀子,去京城找些匠戶來,要打鐵的,燒窯的,還有木匠。總而言之,多多益善。回頭燒水泥的窯口起來了,算你三成股份,怎麼處理是你的事情,我不想看見任何尾巴。最後在提醒一句,別小看這個窯口,水泥、玻璃,我都打算燒。”
單單是水泥,還不足以打動老錢,畢竟現在這東西沒看出好處來。但是玻璃就不一樣了,現在大明燒的那叫琉璃,爲啥?雜質多。能燒出玻璃,就能造出鏡子。這裡頭多少銀子,錢不多激動的臉都漲紅了,呼吸更是難以平息。
“行了,別激動了。趕緊回去給你的外室報喜吧。”陳燮揮手打發了錢不多,這貨總算是把底子露出來了,家在南直隸,後臺肯定是一羣勳貴了。現在的勳貴不值錢了,但是這些人根基深勢力大,將來混江南的時候,肯定有用的上的機會。
當然了,搞定錢不多,無非是構建一座橋樑,今後的有個機會繼續發展而已。現在的陳燮,在登州看似混的很好,實際上根基並不牢固。張家雖然是地頭蛇,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些被銀子衝昏腦袋的紅眼珠,哪裡還顧的上一個張家。
慾壑難填啊!當一些人被慾望衝昏腦袋的時候,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滴。陳燮不得不防,所以今後的發展重心,就是軍隊,這是重中之重。
怎麼帶兵,陳燮不會,怎麼練兵,陳燮其實也會。陳燮會的是從網上下載資料,然後根據自己的需要,去掉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變成自己的文字後繁體化,打印成冊,丟給王啓年這個頭號打手,還有他的那些兄弟們。
什麼兵書戰冊,兵法之類的書籍,陳燮直接丟牆角讓它發黴。那東西看多了沒用,除了能用來跟人鬥嘴之外,在陳燮的心目中一點作用都沒有。
陳燮心目中的強兵,其實非常簡單,嚴格的軍紀,裝備優勢大到不是一個時代,最後加一條合適的戰術。只要有這三條,今後管你是誰打過來,以不變應萬變,我就跟你打陣地戰。
總結起來其實就一個意思,簡單粗暴!一力降十會!管你流寇還是韃子,遇見了就一個戰術,火炮轟擊+排隊槍斃!
重甲長矛兵,刀盾兵,這些兵種一律不要。有了線膛米尼步槍+刺刀這個組合,我還要那些東西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