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被人坑了,這麼喜聞樂見的事情大家當然很願意看見。尤其是看見自作聰明的錢不多吃癟的表情,就像便秘似的。讓你得瑟,讓你跟神醫關係好。
陳燮的額頭上就差寫一個怒字了,尼瑪,老子被人坑了,你還來補刀。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反正錢不多的馬屁拍在馬腿上了。陳神醫就不是什麼風雅的人,人家是神醫,是海商的幕後老闆,是大地主,大作坊主,就不是什麼狗屁文人。
“神醫,我這個……。”錢不多也尷尬了一下,再厚的臉皮這時候也沒有發揮餘地了。陳燮一點都不客氣,揮揮手道:“行了,我知道了,畫我收下了,就衝今天這個事情,有什麼發財的事情,不會忘記三位仁兄的。”
好像哪裡不對?錢不多沒回過神來,其他兩位很冷靜,忍不住都笑了。錢不多拿出幾幅畫,結果他們白白分得了好處。這個神醫是個聰明人,知道在登州地面上不能吃獨食。
“神醫,就這麼放過那些人?”錢不多轉移話題,挑撥離間。其他倆人豎起耳朵,等着看好戲。陳燮翻了一個白眼給錢不多:“老錢,你這就不厚道了。沒記錯的話,進去一共十二個人,這十二人裡頭,登州本地士紳不過半數,另外幾個雖然在登州置辦了家業,可都不是登州本地人。他們什麼背景,還要我跟你說?”
王楚龍豎起大拇指道:“神醫,聰明!明人不說暗話,這些人慾壑難填,我們三個雖然也是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但卻願意這個買賣能做的長久一點。”
王楚龍這就是在胡說八道了,你一個外人,靠着族兄的關係在登州發財,你談什麼買賣長久?王廷試任期一滿,要是能往高處走,還說的過去,要是回家養老,誰能買你的帳?
這話陳燮是不信的,但是他知道歷史,王廷試還能折騰兩年,這人暫時不能得罪。現在自己的實力還沒成型,王廷試還得罪不起。
“好說!在下素來主張,有錢一起賺,有財一起發。我有個不錯的主意,大家有沒有興趣聽聽?”陳燮的主意,大家自然是很有興趣的。
“神醫,要不換個地方去說?”錢不多看了一眼作坊的方向,示意其他人。
陳燮當然知道他的意思,笑道:“老錢,這主意可不是一家兩家就能惦記的。知道爲啥各省的代理遲遲不肯招標麼?就是爲這個主意留着的。”
樹蔭下涼風吹來,下人古三帶着幾個手下,擡着一個箱子走了過來。
“見過各位老爺。老爺,顧姨娘讓小的給送點冰飲來。”古三上前說話,陳燮擺擺手道:“端上來吧。”箱子打來,裡頭是棉被包着的,揭開棉被,露出下面的紙,再劃開白紙,寒氣騰騰的冰塊出現。拿乾淨的錘子敲打出冰塊,倒進帶來的酸梅湯內。
就在古三摸出一個玻璃瓶子往裡頭倒白糖的時候,李恆的眼珠子圓了:“等一下,這是雪糖麼?”古三不以爲然的點點頭,然後繼續。李恆等他倒玩,搶過瓶子看裡面的糖,忍不住倒吸涼氣道:“思華,這糖還有多的麼?”
“不就是白糖麼?何必大驚小怪的?”陳燮完全不在乎這個,明朝有糖,就是工藝差點,沒現代工業生產的白糖賣相好品質純。這東西陳燮不感興趣,就是因爲不值錢,銷量大但是利潤小,一個作時空買賣的販子,當然首選利潤大成本小的生意。
“思華,能開個作坊做這個雪糖麼?弗朗機人,幹臘絲人,對這些貨需求量可不小。”李恆的意思很明顯了,他有銷路。陳燮當然不會跟銀子過不去,不過這事情就不能答應他。
“李兄,這作坊要建在有甘蔗的地方,你覺得山東適合種甘蔗?”陳燮一句話,就給李恆堵回去了。作坊不在陳燮的地盤,他能放心?這年月,誰見了銀子不眼紅。
“思華兄,你可以派人去盯着嘛。閩、粵、桂這些地方,都可以大量種植甘蔗。民間多有產糖,跟這個比起來不值一提。有銀子不掙,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了。”陳燮看看王楚龍,那意思你來說說。
李恆在登州的關係,那是登萊總兵楊國棟,據查跟鄭芝龍多有來往,朝廷裡似乎也有關係,不然生意做不到這麼大。
“李兄,話可不能這麼說,換成是你,願意在登州開作坊?”王楚龍當然要開口,這時候爲了李恆的買賣得罪了陳燮,他真的叫虧大了。
“行了,都別說了,神醫,繼續說您的主意。”不顯山不露水的錢不多,一嗓子下來,其他兩人都安靜了。這一下把陳燮給鎮住了,感情這位纔是背景最深的那位。
陳燮端起冰鎮酸梅湯,狠狠的喝了一口,燥熱之氣被壓了下去,突出一口濁氣後渾身一爽,眯着眼睛看着錢不多,久久不語。
錢不多也收起他那股看着很俗的氣質,淡淡道:“神醫,有句話您說的對,這天下的銀子,一個人掙不完。”
陳燮啪的一個響指,笑道:“完全正確!”說着拿起一張紙,在上面寫“官銀一百兩!”遞給錢不多道:“唐憲宗年間,有一種飛錢。假設這就是一張飛錢,各位帶着這張飛錢,從登州到京師,然後在指定的錢莊裡取出相應的銀子。那麼,這張票據,我們可以叫做銀票。再假設,登州海商聯合起來,成立一家錢鋪,在下稱之爲登州總部。有了總部,自然就會有分部,假設在濟南也搞一個錢鋪,叫登州錢鋪濟南分鋪。那麼,從登州去濟南,拿着這張銀票,從濟南的分號中取出這一百兩銀子,這個過程……。”
“不要說了,……。”這時候三個的眼珠子都藍了,陳燮淡定的端起酸梅湯,又來了一口後,不緊不慢道:“這個世界上,做啥掙銀子最快?我認爲,用銀子生銀子是最快的手段。”
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錢不多的表現最爲明顯,胖子喘的厲害。
“此事,就不是一家兩家之力能做成的。首先你的朝中有靠山,其次各省也要有硬靠山。”聰明人真多,李恆就很快想到了其中的關鍵。王楚龍也想到了,而且面露激動想說話。
“好了,他們來了,記住了,我什麼都沒說。就當這個事情沒發生過,我是個大夫,還是個登州府委任的團練大使,捐了旌表。我是絕對不會做這種生意的。”陳燮開始胡說八道,但是大家都很認同的表示:“神醫自然不會操此等賤業。”
此事不過是個引子,在明朝辦銀行的設想,陳燮早就有了。但是這個時代的交通條件太差,通訊手段落後,辦銀行雖然賺錢,但絕對不是旦夕可成之事。這個構想絕對有吸引力,所以三人都掉坑裡去了,都在盤算這個可能性。
作爲陳燮來說,需要的僅僅是時間而已,等他打造出一支近代軍隊,我管你是誰來,欺負到我頭上就打。打造近代軍隊的過程,無疑不是那麼簡單的。現在陳燮不過走出了第一步,就有異常艱難之感。糧餉槍械的問題都很好解決,難的是一支軍隊的戰鬥精神。
一羣大戶豪紳走出工坊,各個狼狽不堪。陳燮不用想都知道他們有多慘。這工坊是那麼好呆的?車輪怎麼造出來的?澆鑄,用陳燮帶來的現代的坩堝,結合明朝的焦炭爲燃料,以坩堝融化鐵水,倒入地上的模子中凝固成型。專業的匠戶都是一個小時換一班人,這些地主老財進去,還不得變成汗水人出來?要不陳燮能那麼大方讓他們進去看?
“哎呀,徐員外中暑暈倒了,神醫,神醫。”有人驚呼,陳燮立刻進入了“善人”狀態,大步上前道:“都別慌,把人擡樹下,對了,放穩了。猛子,去拿老爺的藥箱。”
猛子就是陳燮救下的那個少年,在父母的陪同下,死活要緊神醫家裡做奴才。攔都攔不住,只好收下,做一個跟班。
中暑嘛,小意思,應該死不了人,十滴水一瓶灌下去。
一番折騰,登州府還算有點名氣的徐姓地主,悠悠轉醒。這事情就不值一提,看看這幫人各個成了水人,陳燮的心情大爲好轉。可惜了,只有一個人中暑,要是暈一半就完美了。
準備好了冰鎮酸梅湯流水很快給這些人消滅的乾淨,可憐的下人們只能佔一邊看。好在我們的神醫是個善人,讓人從井裡拿出西瓜來,給下人們解暑。
樹蔭下,一羣地主老財海商惡霸們,都變得非常的乖巧了。都知道神醫的買賣不是那麼好伸手的,關鍵是那個坩堝,一看就是大家沒加過的手藝。沒這個技術,你玩不了這個。就不要說工匠們看了都說造不了的軸承了。
“神醫,昨夜的馬車,老錢要一輛,三千兩銀子,回頭就送來。”錢不多果然聰明,陳燮聽了熱情的迴應:“老錢,你要車好說,就憑你送的幾幅字畫,銀子都可以免了。不過嘛,你得等上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