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杜明月提供的地圖,我們離開獅匭嶺後,再次鑽進茫茫林海,目標直指杜鵑湖。
“此去杜鵑湖還有兩百多公里的路程,大家先檢查一下隨身攜帶的食物和飲用水。”
杜明月說完,我們放下各自的揹包,大致掃了一眼,臉上不禁浮現出擔憂之色。
“杜小姐,我們所帶的食物和飲用水已經所剩無幾了。”
自從我們三人進入哀牢山,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大半個月,哀牢山中渺無人煙,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補給食物和水的地方。
其實,我和花鈴也想過就地取材,藉助山中流淌的溪水補充給養,但貓仙爺卻說哀牢山的霧氣帶有輕微的毒性,霧氣與溪水發生反應後,會導致溪水變酸,無法供人飲用。
杜明月瞭解了我們面臨的困難,她拿出地圖攤在手心裡,語氣沉穩地說道:“各位請看,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老鷹林,距離西北方向大概十五公里的瓦弄嶺上有一座苗族村寨——拿瓦村,我們可以去那裡補給食物和飲用水。”
我和花鈴正感到疑惑,這深山老林裡怎麼會冒出一個苗族村寨,貓仙爺湊到近前,看了一眼地圖,急忙對我們解釋道:“本仙知道這個村子,這是哀牢山中極少數有人類生存的地方。”
聽貓仙爺的說法,西晉末年天下大亂,一批中原人爲躲避北方的戰禍,舉家南遷至遙遠的雲南深山,後來他們在深山中定居了下來,與當地的原始住民共同生活,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中原人和原始住民逐漸融爲了一族,成爲今天拿瓦村的由來。
經過半個多月的趕路,我們攜帶的食物和飲用水已經所剩無幾,聽聞附近有可以補給的地方,籠罩在衆人心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趁着天光大亮,大家加快腳步,務必趕在日落前到達拿瓦村!”
我背上行裝,和杜明月並肩走在前面開路。
俗話說得好,望山跑死馬。別看地圖上拿瓦村距離老鷹林只有十五公里,可那是直線距離,實際在大山裡走起來恐怕得有二十多公里。
我見杜明月十分熟悉這附近的山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杜小姐經常來哀牢山嗎?”
杜明月搖搖頭,柔聲說道:“小時候曾跟隨父親來過老鷹林抓殭屍,雖然只來過一次,但我已經將這裡的地形深深刻印到腦海中。”
縱使時隔十幾年之久,杜明月仍然記得當時走過的路線,可見這丫頭有着過目不忘的驚人記憶力。
“你剛纔說抓殭屍,這是怎麼回事?”
杜明月一邊走,一邊對我說道:“在我國長江以南的廣大地域,有兩個著名的養屍世家,一個是湘西深山的莫家,另一個就是滇西無量山的杜家。兩大家族彼此之間很少來往,互不干涉,互不侵犯,偶有幾次接觸,還是莫家的殭屍跑到了我們杜家的領地上,最後由杜家的趕屍匠把殭屍送回湘西。
記得那年我剛滿八歲,父親接到麾下趕屍匠的線報,說是在哀牢山的老鷹林一帶發現了十幾只行屍,因爲哀牢山正好是我們的管轄範圍,在領地內出現這麼多的殭屍絕非尋常之事,父親只好帶上走影門的兩位大護法,親自前往現場進行處理。
那時我還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娃娃,聽說父親要去抓捕殭屍,高興得一夜沒有閤眼。
啓程那天,我請求父親帶上我一起前去現場,然而父親卻以事情過於危險爲由,讓我好好待在家裡,甚至還讓母親和其他兩名大護法對我嚴加看管。
我拗不過這口氣,於是偷偷找機會溜出走影門,一路偷偷尾隨父親他們,直到進入老鷹林,才被大護法杜清罡發現。
父親本想派人把我送回去,另一名大護法孫國平勸解父親道:‘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能讓大小姐開闊眼界,長長見識。請掌門放心,我和杜護法定當全力護大小姐周全!’
就連杜清罡也跟着說道:‘大小姐遲早也要繼承掌門的位置,何不讓她跟在你的身邊,多學一些本事?’
面對兩位大護法的進言,父親無奈之下,只好同意我留下來。
進入老鷹林的第二天傍晚,我們在森林深處遭遇了線報中提到的十幾只行屍。”
說到這裡,天空中突然陰雲密佈,森林上方隱隱傳來幾聲悶雷的鳴響。
杜明月喝了點飲用水,接着對我講道:“兩位大護法在行屍的周圍發現了我們派去偵查的趕屍匠屍體,料想肯定是被這羣行屍害了性命。在父親的指揮下,杜護法和孫護法聯手鎮壓了行屍,經過仔細檢查,父親發現這羣行屍竟然來自湘西莫家。爲了向莫家討要個說法,父親當了一次趕屍匠,在兩位大護法的暗中保護下,一路進入到了湘西地界。
通過與莫家的交涉,我們這才知道出現在哀牢山老鷹林的這些行屍,其實是一場誤會。
幾個月前,莫家的趕屍匠李老四帶着這羣殭屍,從元陽縣進入哀牢山。途徑山中的一座趕屍客棧時,李老四在此歇宿,和客棧主人一起吃飯,結果喝得爛醉如泥。半夜時,山上突發暴雨,連續不斷的炸雷導致停宿在客棧裡的行屍集體詐屍,逃到了外面的密林之中。
次日天明,李老四醒轉過來,自知闖了大禍,竟然扔下這羣逃跑在外的殭屍,獨自一人跑回到湘西。後經莫家的嚴刑拷打,李老四這才供出全部的事實。
莫家本來打算另派一名趕屍匠,前往哀牢山回收這羣行屍。結果你猜怎樣?還沒等到莫家動身,我們就已經主動上門,歸還了這些在逃的殭屍,這起風波也纔算告一段落。”
聽完杜明月的講述,我不禁想道:“早就聽聞滇西杜家和湘西莫家的關係不怎麼和睦,沒想到兩家之間竟然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就在這時,天上突然降下瓢潑大雨,林子裡頓時籠罩上了一層厚厚的雨簾,四處瀰漫着濃重的水霧,能見度幾乎下降到不足一米。
杜明月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們原地休整,她說這場降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到雨停之後,我們再接着趕路。
紮好營帳,我們鑽進各自的帳篷中躲雨。
透過對面帳篷中露出的光線,我隱約看到杜明月和小殭屍三三似乎發生了衝突。
抱着滿心的疑惑,我正準備走過去幫她一把,卻聽到了三三哀轉久絕的哭泣聲,擡頭看去,只見三三緊緊抱着杜明月,活像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孩子,撲倒在母親的懷裡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