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沒了?
什麼意思?在場的人都是聽得愣了,竟是忘記了細細的追究到底是怎麼回事,唯獨老夫人……
想起方纔安九對自己說的話……
她要拿回屬於安陽王府的一切,莫不是……
“管家,你說清楚,什麼叫做銀子都沒了?”老夫人拄着柺杖上前,那滿是皺紋的臉,幾近猙獰,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千萬不要是她所想的那樣。し
劉道呼吸了幾口氣,也是不敢有絲毫怠慢,“銀子沒了?方纔老奴按老爺的吩咐,去找各個產業的管事,糧行,當鋪,作坊,有些連人都不見了,甚至……有人在的,庫房裡,竟是分毫不剩,奴才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所以,這就急急的回來,回稟老爺。”
分毫不剩?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好好的,怎麼會分毫不剩?”葉曦怒聲喝道,一張臉,早已經鐵青,這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這每個店鋪的管事,都是他精心挑選的人,當年,甚至爲了防止還有忠於安家的人存在,爲絕後患,他甚至將那些人全數都驅逐了,可沒想到……
等等,葉曦好似想到什麼,會是他們搞的鬼麼?
赤盟……幽冥衛……葉曦下意識的看向南溟,幽冥衛出現了,那是不是曾經安陽王府那些人……
不,葉曦身體一個踉蹌,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一定是假的,葉曦猛地上前,抓住劉道的手臂,“管家,你告訴我,你沒有查清楚,事實並不是你方纔所說的那般,對不對?”
那手的力道,生生掐得他的手臂泛疼,劉道皺了皺眉,望着葉曦,“老爺,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都是真的……
這幾個字,讓葉曦瞬間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倏然,靜得出奇的房間裡,只聽得啪啪啪的聲音陸續響起,衆人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竟是……老夫人手中撥弄着的佛珠,在她用力緊攥之下赫然斷裂,全數落了一地。
“娘……”葉曦慌了,他都承受不住這個打擊,那麼孃親呢?
老夫人後退了一步,似乎是費勁了極大的力氣,才撐住了身體,讓自己不倒下去。
腦中消化着的方纔劉管家所說的一切,她沒有絲毫懷疑,劉道所說的,都是真的,因爲……安九……
老夫人擡眼對上安九的眼,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是你……都是你,一切都是你乾的,對不對?”
老夫人的質問,讓葉曦,乃至是房間中的夫人姨娘都疑惑的看着安九。
安九?老夫人是什麼意思?
這一連串的事情,幾乎讓他們慌了手腳的同時,更無法理清楚眼前的這一切。
葉曦看着安九,眸中的顏色變了又變,安九承受着衆人的視線,嘴角卻是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那輕緩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什麼是我?老夫人確定麼?如果我是你,我定不會在此刻就追究緣由,這天馬上就要亮了,若再拿不出銀子,這宅子,就不再是葉家的了啊!”安九看着這幾人的表情,她要將這些人的反應,都牢牢的記着。
這對母子,奪了安陽王府的宅子,產業,快活逍遙了這麼多年,這份大禮,早該給這對母子了,不是嗎?
老夫人和葉曦身體一怔,葉曦突然意識到什麼,忙的開口,“管家,五萬兩……籌五萬兩都沒有了嗎?”
葉曦的心中,似乎還抱有了一絲希望,就算是名下的產業出了些問題,可這宅子,千萬不能丟了啊!
他要贖回來,無論如何都要在天亮之前贖回來!
劉道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老爺,怕是沒有辦法了。”
別說是五萬兩,他方纔粗略的讓餘下的管事查了查,竟是連五千兩銀子,要湊夠,都怕是犯難的!
葉曦身體一個踉蹌,心中好似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
“沒有辦法?怎麼會沒有辦法?”葉曦叫囂着,沒有辦法他也要想辦法,突然,他的目光看向幾房姨娘,首先落在惠夫人的身上,“惠夫人,還有你們……你們都將你們的私房錢拿出來,快,快去啊!”
這個時候,能夠湊一些,就是一些了,只要湊足了五萬兩,保住這個宅子,一切再好好查,再好好的從長計議。
惠夫人和那幾房姨娘對視一眼,目光皆是閃爍着,卻是沒有動作。
葉曦看在眼裡,立即催促道,“快去啊,還愣着做什麼?等着這宅子成了別人的麼?”
“五萬兩啊?我們能有多少私房錢?”惠夫人冷聲道,方纔聽管家說了這一切,她震驚之後,心裡也是盤算了起來。
葉家的產業下,若是沒了銀子,再連帶着沒了這宅子,那葉家無疑也就是垮了啊。
老爺雖然在朝爲官,可這東楚國的哪個官員,不是靠着自己的產業過活,未必然,還能想着那一點點的俸祿?
就算是宅子贖了回來,那以後的國公府,也不再是往日的國公府了!
這個時候,誰會將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
“是啊,老爺,惠夫人家裡經商,連她都沒有多少私房錢,我們又哪來呢?”趙姨娘扯了扯嘴角,開口道,她們的私房錢,面對這五萬兩,那也是杯水車薪啊!
這個時候,傻子纔會將私房錢拿出來吧。
幾個姨娘的目光都是閃爍着,那模樣,絲毫也不願意慷慨解囊。
“你……你們……”葉曦憤怒的指着這幾房姨娘,沒有想到,她們這個時候都選擇置身事外,“我平時白對你們好了!”
幾個夫人姨娘斂眉,皆是不說話,安九看在眼裡,眼底的幽光越發的濃郁,牆倒衆人推,這幾房夫人姨娘,心中還是有數的,想到什麼,安九的眉峰一挑,似有什麼東西在暗自醞釀。
“葉國公,這時間可不多了啊!”凜峰倏然開口,從懷中那出地契房契,展開細細的打量着,“你可要抓緊時間了,這天一亮,葉國公若是再想拿回這房契和地契,可就不只是五萬兩銀子了,嘖嘖……”
凜峰說着,環視了一眼四周,似乎是在打量着什麼,沉吟片刻,呵呵的笑道,“這座宅子得值不少銀子吧,呵呵,葉清,我可要感謝你,可是讓我大賺了一筆!”
地上被繩索捆綁着的葉清,早已經因爲眼前的一切,而亂了方寸,恨不得能鑽個洞,逃離這裡。
此刻被點了名,葉清心中更是暗自低咒,今日,他怕是逃不掉了。
果然,葉曦銳利的目光激射而來,那視線,竟是凌厲得很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兒子,快些想辦法吧!”老夫人催促道,當務之急,是將這銀子湊齊,至於葉清,只要贖回了宅子,再將他怎麼樣,都無所謂!
葉曦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對,想辦法,可這個時候,還能怎麼想辦法?
產業下,拿不出銀子,而府上……府上平日裡的用度……
葉曦突然想到什麼,“娘,府上庫房的鑰匙呢?你快給我,我去看看,定能湊足了五萬兩!”
老夫人立即明白過來,忙從兜裡拿出了一竄鑰匙,葉曦急急忙忙的搶了過來,立即朝着房門外走去,丟下一個聲音,“劉道,你跟我來,叫上幾個下人,將庫房裡的銀子搬出來!”
劉道回過神,忙的按照葉曦的吩咐張羅了起來,可是,匆匆出門的葉曦,卻是沒有瞧見安九嘴角的笑意,越發多了幾分看好戲的意味兒。
老夫人卻是捕捉到了,安九……那庫房……不,不可能,安九不可能在庫房動什麼手腳,庫房的鑰匙只有一把,自梅夫人被關進了大理寺之後,那鑰匙就一直在她的手上保管着,安九不可能有機會動得了手腳。
老夫人如是想着,心中才算是稍微鬆了一口氣,對上安九那詭異的眼神,嚥了下口水。
安九她想奪回安陽王府的一切麼?哼,可沒那麼容易!
老夫人剛如是想着,就聽得門外傳來一陣窸窣的動靜,老夫人心中一驚,不只是她,房間裡的夫人姨娘也都一一看向門外,回來了,老爺回來了,竟是這麼快,就將家裡庫房的銀子給搬出來了麼?
衆人心中猜測着,到底有沒有五萬兩銀子,可就此時,凜峰的聲音再次響起……
“呵呵,不好意思,天色亮了,現在要拿回這宅子,只能用買的,而不能用贖的了!”凜峰把玩着手中的地契房契,呵呵的笑道,那語氣裡,明顯聽得出的是無法掩飾的幸災樂禍。
果然,一時之間,衆人臉上的期待倏然一沉,都看向天際,似乎是想尋找辯駁他這話的理由,可是,看那越發陰沉的臉色,便知道,這天色,饒是他們也無法否認,亮了,徹底的亮了啊!
凜峰眉峰一挑,“這宅子,可得賣個好價錢了!”
說着,那深邃的眸中似在盤算着什麼。
門外,好似丟了魂兒一般行走着的葉曦,口中喃喃着什麼,根本無暇去管凜峰說了什麼,也根本沒有心思去管這天色是否已經亮了,老夫人瞧見他的神情,立即出了門去。
“兒子,怎麼樣?”老夫人心中的不安越發的濃烈,他這是什麼表情?出去的時候,明明滿含期待,可現在……
“沒了……沒了……娘,沒了……”葉曦對上老夫人的眼,似海上漂浮的人,終於抓住了一根浮木,那眼裡,甚至有絕望瀰漫開來,“沒了啊!”
“什麼沒了?你好好說,究竟是什麼沒了?”老夫人的心好似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攥着,莫名的有些呼吸不過來。
一個門檻之隔內,幾房夫人姨娘也是擯棄凝神,看着葉曦,心中和老夫人是一樣的疑惑與急切,不知爲何,她們更是有些恍惚,此時此刻,和方纔劉道回來之時,竟是那麼的相似……
“銀子沒了……庫房的銀子,也沒了!娘,哈哈……我們什麼都沒了!”葉曦倏然抓住老夫人的手腕兒,腦海中浮現出方纔打開庫房,看到的一切,眼裡此刻還充斥着說不出驚愕。
那庫房,本是用來存放國公府未來這一兩月的用度,少說也有個萬兩銀子,可是,此刻裡面,竟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一陣眩暈襲來,讓她有些站不住了,可是,似有什麼東西支撐着她,讓她不能倒下。
“怎麼會?那鑰匙一直在我的手上,從不離身……”老夫人口中喃喃,眼裡除了震驚,不可思議,便是虛弱無力。
安九的話,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她要拿回屬於安陽王府的一切!
是她,一定是她!
老夫人眸中一抹狠戾凝聚,猛地撒開葉曦抓着她的大掌,大步走進屋子裡,那氣勢沖沖的模樣,饒是幾房夫人看在眼裡,心中都禁不住生寒,立馬從方纔葉曦帶來的消息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皆是不約而同的退了幾步,給老夫人讓了一條道。
老夫人直衝沖沖向安九,狠狠的瞪着她,那眼神,似要擠出血來。
“老夫人,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安九明知故問,這對母子的這一樁樁的反應,着實是讓她的心裡痛快至極。
安九嘴角勾起的笑意,似乎更加深了老夫人心中的猜測,咬牙道,“是你,是你乾的對不對?”
就算是如此肯定自己的猜測,她也要親自尋一個究竟。
安九蹙眉,不解的道,“什麼是我?安九不知道老夫人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老夫人心裡冷哼了一聲,這女人,比她孃親可強多了,不,甚至比當年的沈鳶還要厲害,她謀劃了這一切,此刻竟還在她的面前裝作不知道麼?
想到沈鳶,心中的怒氣更是熾烈,這是她的後代啊,當年沈鳶奪盡了她的所有風頭,什麼好事都輪到她沈鳶的身上,而此刻,她的外孫女,還如此給她找不痛快,可惡,當真是可惡!
哼,今日,她非要撕開安九不可!
“不知道什麼意思?那我就說得清楚明白點,庫房的銀子,是不是你拿走的?”老夫人厲聲質問。
這話,讓幾房夫人姨娘,甚至是門外的葉曦都是一怔,安九拿的?這……
衆人齊齊看向安九,葉曦也好似抓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急切的走進房間,站在老夫人的身旁,同樣是厲聲質問,“是你做的?”
“呵,兩位當真是太高估我安九了,竟是什麼事情都想着我安九,安九是該感激呢?還是該覺得好笑呢?”安九斂眉,輕笑聲從那雙脣中流瀉而出,說不盡的嘲諷。
“哼,好笑,你還想狡辯麼?這個府上,除了你,還會有誰敢?還會有誰會?”葉曦想到什麼,看安九的眼神,越發的怨毒,她不是要拿回安陽王府的一切嗎,這一定都是安九計劃,都是安九的安排!
“葉國公,你別忘了,這國公府庫房的鑰匙,一直都在老夫人的身上,我和老夫人素來不親熱,怎麼會近得了她的身,拿得到她的鑰匙呢?再說了,方纔葉國公的有句話錯了,這個府上,並非是除了我,沒有人敢,沒有人會的,呵,要不然,你這國公府的地契和房契,也不至於會落入別人的手中,葉國公也不會如此刻焦頭爛額了啊,這是誰造成的呢?葉國公還不明白嗎?”
安九不疾不徐的開口,意思是再明顯不過。
是啊,這地契和房契……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再一次轉移到了葉清的身上,那如刀似箭的目光,幾乎要讓葉清窒息了。
目光閃了閃,下意識的道,“不……不是我……”
“呵,我就說,葉大少爺前幾日,在如意賭坊怎麼那麼好爽,還以爲葉國公對葉大少爺出手大方,沒想到,呵……呵呵,這家裡,若是出了個敗家子,當真是要不得啊!”凜峰笑笑的開口,意思再明顯不過。
頓時,葉清的臉,越發的鐵青,葉曦的臉,卻是因爲憤怒,而脹得通紅。
“混賬……你這個……老子,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葉曦怒火難耐,這葉家,竟是毀在了葉清的手上啊!
就在今日之前,一切都還是好好的,可是,此刻……此刻的局面,葉曦的心裡,依舊是沒有辦法接受。
似乎是要通過發泄,才能緩解此刻心中的憤怒,葉曦不由分說,拿起地上的棍棒,狠狠的朝着葉清打下去……
“爹……啊……我錯了,我不敢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葉清呼喊着,那撕心裂肺的慘痛聲,在整個房間內,聽得讓人頭皮發麻。
再也不敢,在再也不會?
呵,當真是說得輕巧,這下子,葉家沒了這宅子,沒了庫房的銀子,甚至……還有名下的各個產業店鋪,那些不翼而飛的銀子,哪裡還有一個葉家,再給他葉清敗呢?
安九看在眼裡,嘴角微微上揚,在場的每一個人,甚至是老夫人,看着葉曦如此往死裡責打葉清,也都不說什麼,心中甚至想着,若是打死了,那也是活該。
按照東楚國的律法,這是家法之內的東西,就算是官府,也莫可奈何,無法追究葉曦的殺人責任。
“嘖嘖,可真下得了狠手啊!”凜峰眉心皺了皺,這葉曦,當真是沒有將這兒子當成人一般,哼,這冷漠無情,自私刻骨的男人,心中所想的,怕永遠都只有他的利益吧!
當年安九郡主被棄在外,自身自滅,也難怪,這樣的爹,當真是可恨!
葉曦頓了頓,卻也沒有打消打死葉清的念頭,安九瞥了一眼已經被打得滿身鮮血的葉清,冷聲開口,“葉國公想殺人,也別在我的清寧小築動手,髒了我的房間,着實是晦氣得很!”
“對,要打,也拖到外面去,不,拖到府外去,葉國公拿不出銀子贖回這宅子,更拿不出銀子,買回這宅子,這宅子,早就不是葉家的了,這宅子的分毫土地,也不容他們玷污了。”紅翎開口,心中莫名的暢快。
這葉國公,當年是如何對小姐的,那麼多年,讓小姐在別院內住着,什麼也不管,哪裡有一個爲人爹的樣子?
幸虧小姐命好,不然,倒真是要遂了那外面的傳言,歲不過二十了!
葉曦和老夫人,乃至是那些夫人姨娘,都是一怔,不得不面對眼前的這個事實。
這宅子,不是葉家的了?!
這意味着什麼?他們都要搬出去,甚至……甚至是無地可去,流落街頭?
幾房姨娘,想到此,各自心中都是一緊,惠夫人明白,這葉家沒了宅子,沒了家業,只怕,以後的生活,更是要難上加難了!
哼,她先前還盤算着,在老夫人隱退之後,她能撈個當家主母來噹噹,可現在這情況,那當家主母的位置,更是一個燙手山芋,誰接在了手中,纔是傻瓜!
左右自己孃家還有些家業,總比以後跟着這葉曦強啊!
如是想着,惠夫人皺了皺眉,悽然的開口,“老爺,前幾日,臣妾的父親讓臣妾回趟家,我也本打算今日回去看看,這天都亮了,我也不能耽擱了,妾身先回去了。”
說着,朝着老夫人和葉曦福了福身,“你們二位,可多保重。”
她的舉動,誰都看得明白,她這是要棄葉曦而去啊!
安九好看的眉峰一挑,越發的來了興致,再轉眼看向葉曦,只見他握着棍棒的手竟是在顫抖着,那臉上,更是青筋暴跳。
“你……你這賤女人,你竟然……這麼現實!”葉曦狠狠的指着惠夫人,沒想到,他剛一落難,這惠夫人就想着離開,他平日裡待她可不薄啊!
惠夫人承受着他的視線,眉心微皺,卻是冷哼一聲,對上葉曦的臉,“老爺,你休要怪我現實,眼下這宅子沒了,銀子沒了,葉家還有什麼來養這一大家子?這些年,我在國公府,我孃家可是補貼了我不少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本性,你就是一個水蛭,誰若是被你附着了,你便要拼了命的吸乾所有的血,老爺,我猜,你走投無路之時,該是會想法子依附我孃家吧,哼,安沫郡主已經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了,我怎麼能給我的孃家,再帶去一個如你這般狼心狗肺的吸血鬼?我可不想我的孃家,成爲下一個安陽王府!”
惠夫人此刻也沒了避諱,一席話,更是讓葉曦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你這賤人!”開口的是老夫人,說話之間,竟是大步上前,一巴掌打在了惠夫人的臉上,啪的一聲,清脆刺耳。
“啊……”惠夫人猝不及防,捂着臉,看着老夫人,竟是絲毫也沒有留情面,手一推,下一瞬,那老夫人竟是坐在了地上,這舉動,讓在場的人一詫,惠夫人卻是看着地上的老夫人,冷聲道,“又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子,老夫人,你當真是教出了一個好兒子,你這老不死的,還想着興風作浪麼?哼,現在你沒有資本了,沒了宅子,沒了產業,誰還任憑你作威作福!”
“我兒子,好歹也還是個國公老爺!”老夫人咬牙道。
“哼,國公老爺?好一個國公老爺?你以爲這國公老爺是怎麼來的,大家都不知道麼?”惠夫人嘴角的笑意又冷了幾分,目光緩緩的瞥了一眼安九,“當年皇上平了齊王的謀亂,出力的可是安陽王爺對吧,安陽王爺一死,皇上不過是爲了撫卹安陽王爺的亡靈,纔給了葉曦一個國公罷了。”
老夫人臉色一白,葉曦更是氣憤交加。
“滾,你給我滾!滾出這宅子!”葉曦緊緊的咬着牙梆子,這些事情被揭露開來,讓他惱羞至極。
惠夫人眼底劃過一抹不屑,“滾?不,我可不是滾,你現在還沒資格如此喊我滾,這宅子,可不是你葉曦的了呢,我是走,自己走出去的!”
惠夫人說罷,一甩衣袖,大步朝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之時,那身影卻是倏然一頓,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對了,也不由葉國公寫休書了,我自請下堂,以後和葉家,再無關係!不過……夫妻一場,婆媳一場,我可要提醒你們一句,還記得梅夫人那晚說的話麼……呵呵……”
梅夫人說的話?
衆人腦中浮現出那一晚的畫面,再看門口之時,惠夫人已經離開,可是,她最後留下的這一句話,卻是讓整個房間裡,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氣氛之中……
“安九是惡魔,她是回來報仇的,她會奪回屬於安陽王府的一切……”
蘇姨娘,趙姨娘等人,下意識的嚥了一下口水,若當真是如此的話,那今日之事,便是安九郡主的奪回安陽王府的一切的舉動麼?
如果是,那麼,老爺的處境,葉家的處境,怕更是危險了。
此刻,幾個姨娘也都羨慕起惠夫人來,她這個時候求去,當真是最好的選擇了,可是,她們哪裡有惠夫人那樣的孃家?
就算是她們離開了葉曦,日後的日子,怕也是不好過的!
葉曦想着梅夫人的話,身子一個踉蹌,目光無神的看向安九,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你還想否認嗎?”
“否認?有什麼可否認的?”安九斂眉一笑,“葉國公,又想讓我承認什麼呢?承認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我的算計麼?”
“不是嗎?”葉曦對上安九的眼,這個女人,當真是太危險了,他早該……早該殺了她的纔對,可是,他終究是低估了這安九的能耐了!
“是,是我又如何?”安九嘴角淺笑,走到凜峰的身旁,隨手將他手中的地契和房契拿過來,在葉曦的面前晃了晃,“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也不怕告訴你,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他受我所託,弄到這東西,呵呵,弄到這東西,可是丁點兒都不費事呢,誰叫你葉曦,有個這麼不爭氣的兒子呢?你知道,他是爲什麼要偷這地契和房契麼?”
安九說到此,頓了頓,目光卻一瞬也沒有從葉曦兩母子的身上移開,她要看着這葉曦母子,此刻失去一切的滋味兒。
安九頓了頓,繼續說道,“他想拿這地契和房契爲籌碼,想要取你葉曦而代之,怎麼樣?這是你葉曦的兒子,可有讓你失望?”
葉曦臉色一沉,狠狠的瞪向葉清,那葉清,早已經連呼吸都覺得痛苦,此刻癱軟的躺在地上,他明白了,這一切……那個誘使他偷地契房契的,竟是安九的人麼?
安九……她一來就是有着目的,有着計劃,他竟是被她給利用了!
葉曦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似是在消化着這個現實,老夫人方纔一摔,沒了力氣站起來,索性就坐在了地上。
“那那些產業下的銀子……是怎麼回事?”老夫人咬着牙,那緊緊攥着的手,似乎恨不得將安九給捏碎,可是,有些事情,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我以爲老夫人是聰明人,可沒想到,有些事情,你還真是沒想透,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吧,你以爲當年的赤盟,解散了就解散了麼?”安九對上老夫人的眼,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意味深長。
赤盟……安九她什麼意思?
這難道還和赤盟有關?
赤盟這兩個字,在她看來,是緊緊的和沈鳶這兩個字聯繫在一起的,聽到這兩個字,老夫人的心裡,更是多了一些異樣。
安九看着老夫人閃爍的神色,繼續道,“當年,安陽王妃解散了赤盟,是爲了不讓先帝疑心,她想安穩的生活,想要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可安陽王妃是一盟之主,又怎會看着赤盟下的人,解散之後,沒有去成,沒了生路?所以,她就安排一些赤盟的人,在安陽王府名下的產業中,謀生路。”
老夫人聽到此,幾乎已經明白了,安九卻依舊繼續說着,“雖然你和你的兒子,也很謹慎,在霸佔了安陽王府的產業之後,也對曾經安陽王府心腹的人,徹底的清理了一邊,可是,赤盟的人,又怎麼是你清理得乾淨的?”
是啊,赤盟的人,世世代代,父子相傳……
“呵……呵呵,沈鳶啊沈鳶……沒想到,沒想到,我最後,還是栽在了你的手上!”老夫人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在房間裡,顯得異常的詭異。
赤盟……還有……還有她的這個好外孫女!
老夫人擡眼,看着安九這張和沈鳶如出一轍的臉,眸中的恨意,不減反增。
“安九!你休要得意得太早!”老夫人緊咬着牙,那眼裡激射出的恨意,饒是這房間裡的空氣,都跟着緊張了幾分,老夫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就算你拿了我葉家的產業又如何?只要我的曦兒在,我葉家,還能東山再起!”
東山再起?
“再找一個安陽王府,霸佔麼?”安九輕笑,絲毫也沒有掩飾她的諷刺,“你是否東山再起,我可管不着,也不想管,但倘若是,若是有什麼事情,惹到了我安九,你知道的,葉國公曾經對我的孃親,沒有手軟,對安陽王府沒有手軟,而我,對你們也不會手軟!”
她的孃親?
葉曦心中一顫,沉默半響的他,好似被什麼驚擾了,目光下意識的閃了閃。
敏銳的安九,卻是將這反應絲毫不差的捕捉在眼裡,眼底凝聚起一抹冷意,緩緩走向葉曦。
“葉國公,你看着我的臉,可曾想起了那個被你害了的妻子?”安九輕緩的聲音,不疾不徐,可卻是猶如一把利刃,劃開了某樣深藏着的東西。
害了的妻子?
房間裡幾房姨娘,乃至是凜峰,身體都不由得一怔。
安九的意思,莫不是……
“我……你休要胡說,我沒有!”葉曦急切的辯駁。
“沒有麼?葉國公當真是個敢做不敢當的人,不過,你夜深人靜之時,就沒有想過,你做的這些齷蹉事情,有人在天有靈看着嗎?”安九眸子眯了眯,那眼神,讓葉曦看在眼裡,心中的防線好似被擊潰了一角。
安沫……腦海中浮現出當年的事情,安沫不死,他怎能如願以償的得到這一切?
再說了,那個女人的心裡,從來都沒有他,在當年的安陽王府,他不過是一個不被人待見的女婿而已,他葉曦,要出人頭地,眼看着安陽王爺死了,一個安沫,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
想到他所做的事情,葉曦眸光微斂,“你沒有證據!”
對,沒有證據,這安九休想拿自己怎麼樣!
“沒有證據麼?”安九挑眉,當年的事情過去太久了,她是找不到證據,不過,有沒有證據,都無妨了,不是嗎?
安九瞥了一眼葉曦,朗聲道,“現在,這宅子,可不是你葉家的了,你們這些人,該滾的,都給我滾出去!”
安九的聲音,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那冷冽嫌惡的語氣,就好似在驅趕一羣畜生一般。
葉曦和老夫人緊咬着牙,想要說什麼,可卻是說不出口,一時之間,幾房姨娘也是有些慌了,出了國公府,他們跟着葉曦,能怎麼辦?
“大小姐,我……求你高擡貴手,我可沒對你生什麼壞心思,也沒幫這葉曦對你做什麼,我只求你給我一個容身之處……”趙姨娘首先開口,先前惠夫人都已經自尋出路了,她若是再不想法子安頓自己,只怕日後跟着這葉曦,會是更慘啊!
“是啊,我也和趙姨娘一樣,求大小姐可憐可憐……”楚姨娘緊跟着道。
“我……”蘇姨娘開口,可對上安九的視線,心中卻是咯噔一下,她的女兒葉霜,曾經那般對安九,雖說是受了梅夫人的蠱惑教唆,可終歸是葉霜做的,成了事實了,不是嗎?
這安九,又怎會憐惜她?
安九看着這幾房夫人,眼裡的興趣越發的濃烈。
沉吟片刻,眼底一抹幽光閃過,“你們想求得一席安身之所?”
“對,我們只想求一個安身之所。”趙姨娘忙道,眼底充滿希冀。
“這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安九斂眉。
“什麼要求?大小姐你儘管說,我們一定會滿足。”楚姨娘急切的附和。
“好,紅翎,拿些金珠過來。”安九朗聲吩咐,隨即,紅翎便領命下去,不多久,手中的托盤上,便多了一斛金珠。
所有人都看着那金珠,那是曾經皇后娘娘的打賞,可是珍貴無比呢!
安九隨手抓了幾顆在手上,緩緩走到幾房姨娘面前,不疾不徐的道,“這些金珠,夠你們買一處不錯的宅子,好好生活了,若是你們都和這葉曦劃清界限,保證不和他再有任何關係,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將這金珠送給你們,給你們一個去處。”
想住在這宅子裡麼?
這是安陽王府的宅子,可容不下葉家的人存在。
她本可以不顧這幾房姨娘的死活,可是,若是能夠利用她們,給葉曦母子又一個打擊,她何樂而不爲呢?
這葉曦母子,越是悽慘,才越痛快,不是嗎?
衆叛親離,這葉曦心中只有利益,薄情寡恩,這樣的男人,爲何不讓這些女人也如此對他,讓他也感受一下,被人遺棄,被人無情對待的感覺呢?
安九瞥了一眼葉曦和老夫人,只見二人的臉上越發難看了幾分。
“我……”趙姨娘看着那金珠,眼睛都泛光了,剛要開口,葉曦的聲音便赫然響起……
“你敢!你們敢……你們若是敢聽她的話,我定不饒你們!”葉曦叫囂着,此刻,猶如一條瘋狗一般,眉目猙獰,面容張揚。
楚姨娘,趙姨娘,和蘇姨娘對上一眼,楚姨娘揚了揚下巴,冷聲道,“葉國公還是先管好你自己的去處和下場吧!”
說罷,幾個姨娘齊齊朝着安九跪下來,“謝安九郡主賞賜,我們保證,和這個葉曦再無關係……”
“你……你們……”葉曦氣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着氣,“你們這些女人……可惡……可惡,我是沒了宅子,沒了銀子,可是那些鋪子還在,我還有兩處別院……你們……我葉曦並不是無家可歸,我還會東山再起,你們這麼早就急着和我撇清關係,你們會後悔的,會後悔的!”
葉曦叫囂着,那張臉,猙獰至極,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來,觸目驚心……
“兒子,你……你讓她們去,等她們後悔!”老夫人厲聲道,緊咬着牙,“這幾個賤人……”
“葉國公,你確定,你的鋪子,你的產業還在麼?呵呵……”安九冷聲道,那語氣中的詭異,越發多了幾分邪惡,“那些產業,那些別院,可從來都不是你葉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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