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蕊定神地看着劉舒說:“我想試試手的感覺。”
劉舒如果不是長得英俊大氣,這時候的表情一定是猥瑣不堪,因爲他一下子就想歪了。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朕當然是願意的。”劉舒說得有點斯斯艾艾的。他實在沒想到司徒蕊膽子這麼大,心這麼急,不能侍寢就要用手,這可是她自己要求的,他又沒逼她,不要白不要啊。
司徒蕊輕輕地把雙手伸給劉舒,靜靜地看着他。劉舒第一次感覺到她目光中的溫暖和期待。
他本能地用自己的雙手,一手一隻地抓住了她的雙手。他的眼睛被她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住了,一瞬間就忘記了他剛纔在歪想些什麼。
原來她是要朕抓住她的手,劉舒這才明白過來。他感覺到司徒蕊很平靜,她的手柔軟溫潤,在他的手裡很乖,好像要把她自己交給他掌控一樣。
馬車在晃,劉舒覺得雙手懸空有點累,就把雙手放到自己腿上,司徒蕊的手被他抓着,兩個人在不知不覺中都側身而坐了,差不多是面對着面了。捱得這麼近,有點逼促了,司徒蕊乾脆閉上眼睛,專注地去感受劉舒的手。
人和人真是大不相同。柯大將軍的手掌大而厚實,他那晚握着司徒蕊的手,通過按揉擠壓,把他的力量從手上傳給她;而眼下劉舒的手,纖長骨感,沒有一點按揉的意思,他只是緊緊地抓着她的手。司徒蕊覺得失望,但還是一動不動地等着,盼望着過一會兒會有好一點的感覺。
劉舒見司徒蕊閉上了眼睛,很平靜順從的樣子,他沒有耐心就這樣抓着手幹坐了,想也沒想就放開她的手,熱切地把她緊緊抱住:“小蕊,拉手是小孩子的玩意兒,我們不玩這個了,來點真的吧!”
司徒蕊沒料到劉舒這麼快就鬆開她的手,更沒料到他突然就把她抱牢了,她也不知道“來真的”到底是什麼。氣惱和失望交織,她“呼”地一下子用胳膊肘在劉舒胸脯上猛地一擊,把她學的打色狼的防身術用上了。
“啊喲!”劉舒被這一擊衝得倒向車身的另一邊,叫了出來:“大膽!停車!”
車伕在前面聽到劉舒叫停車,趕忙把馬拉住,馬車很快就停下來了。
龍泉和司徒慎之下馬,一起走近馬車,龍泉先開口問道:“陛下有什麼吩咐嗎?”
“司徒慎之!”劉舒在車裡生氣地大聲叫:“你是怎麼教養女兒的?她居然······”
司徒慎之的心往下一沉,本來女兒坐這御輦就不妥,現在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把劉舒給惹火了,弄不好小命都保不住了。
“陛下息怒!”司徒慎之深深作揖道:“讓小女下車吧。我來教訓她!”
他想,無論如何先讓女兒下車再說,讓劉舒消消氣,絕不能把女兒留在車裡頂撞劉舒,引來殺身之禍。
也不等劉舒應允,司徒蕊就要下車去。劉舒卻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冷着臉問道:“朕說讓你下車了嗎?”
司徒蕊咬咬嘴脣,輕輕地又坐下了,臉上有些愧疚之意。
於是劉舒壓住火氣,對着車外說:“龍泉,請你帶司徒太師走開些!朕要在這裡小歇一會兒!”
“是!陛下。”龍泉得令,對司徒慎之道:“司徒太師,請跟我到那邊去吧。”
司徒慎之心中擔憂着急,但是劉舒最後那句話還算客氣,應該不會馬上有大事,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馬車裡,劉舒揉着胸口,惱怒地說:“你還真是下得了手!朕幫你按摩受傷的腳,你把朕掐傷了不算,還要外加這要人命的一下子,你就這樣報答朕?!”
“我是一時失手的,”司徒蕊低着頭小聲分辯:“我沒有打算要傷陛下。陛下放開我的手,我覺得失望;陛下又抱住我,我沒有準備,覺得突然。”
“原來你喜歡朕握住你的手。”劉舒心中一喜,聲音柔和下來:“早說呀。這又不難,握多久都可以啊。”
他說着就又抓住她的手。司徒蕊卻抽出她的手,歉意地看着劉舒:“陛下胸口還疼嗎?要不要我給你揉一揉?”
劉舒馬上就化了,忙不迭地答道:“真的還在疼啊,就等你來揉了。”
司徒蕊嘴角翹了一翹,輕輕道:“那我真的揉了,算是我向陛下道歉的,請陛下不要生氣了。”
劉舒心花怒放:“朕先讓他們起駕吧,邊走邊揉,這樣就可以一路心情暢快,早點到圍場。”
他接着就對着車伕喊:“叫龍泉大人,起駕!”
車伕傳令:“龍泉大人!陛下吩咐起駕!”
“遵命!起駕!”龍泉大聲命令道。
馬車裡,司徒蕊的一隻手給劉舒揉他的胸口,兩個人捱得很近。劉舒當然是很受用,司徒蕊也覺得劉舒不陌生了。他對她已經很寬縱了,捱了她那麼重的一擊,還能這麼輕易地就原諒了她。車身晃來晃去,幫了劉舒的大忙,他裝作在無意間用一隻胳膊把她攬住,他的另一隻手緊緊地握着司徒蕊閒着的那隻手。
司徒蕊沒有躲避劉舒。她現在覺得,雖然沒有按揉,不夠厚實,但是劉舒的手是溫暖的,實實在在的。
司徒蕊用力的那隻手臂很快就酸了,她輕輕建議說:“陛下跟我換一邊坐吧,我換隻手再給陛下揉揉。”
劉舒卻在她耳邊說:“不換啦。你累了吧?朕捨不得讓你受累。朕也有點累了,就這樣歇歇吧,你可以靠在朕身上眯一覺。”
“嗯。”司徒蕊沒有假裝客氣,如實說道:“我胳膊酸了,人也覺得累了,是想歇歇了。不如陛下靠着那邊,我靠着這邊,都歇歇吧。”
她是想各自靠着車身休息一下。
“不行。”劉舒不容商量地命令:“就這樣,你靠着朕,不然不許休息。”
司徒蕊不頂嘴了,直接閉上了眼睛,頭靠在劉舒肩上。她已經不那麼戒備劉舒了,而且也真的累了。
劉舒展顏一笑,看來小蕊還是可以很乖的。他也心安地合上了眼皮。
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龍泉的聲音:“陛下!到了!”
馬車裡,劉舒和司徒蕊驚醒過來,兩個人都不知道眯了多久,睜眼一看,劉舒靠在車身的一邊,而司徒蕊是靠着劉舒的。劉舒的一隻手,還緊緊地握着司徒蕊的一隻手,他的另一隻胳膊,攬着她的肩,看來這個姿勢一直沒有變過。
司徒蕊坐直身子,帶着歉意道:“陛下辛苦了,一直給我當枕頭。”
劉舒笑着打趣:“難怪我夢裡覺得有人壓住我呢。原來是你呀。”
司徒蕊不好意思了,想要把她的手抽出來,劉舒死死抓住不放,耍賴說:“你不是喜歡這樣嗎?怎麼說甩就甩啊?”
司徒蕊紅着臉催促:“陛下,外面伺候的人都等着我們下車呢。”
劉舒毫不在意:“下車也可以拉着手啊,不然你可能站不穩的。”
“我父親在呢。”司徒蕊警戒地看看外面。
又是“我父親在呢”,劉舒覺得很掃興,不情願地鬆開手。算了,反正還有獨處的機會,先放她一馬。
劉舒被司徒慎之請到袁素的行宮,上下一打量,點頭道:“不錯,行宮還能這樣,幻朝的皇帝真是會享受。”
不過身邊的司徒蕊卻覺得他言不由衷,因爲他眼裡寫着不以爲然,所以她毫不忌諱地點破:“我看陛下未必喜歡這裡吧?太老氣橫秋了,還俗氣得很,跟陛下不相配。”
“蕊兒,別瞎說。”司徒慎之趕緊制止女兒。
劉舒卻覺得司徒蕊真的懂他,不由得眼裡含笑靜靜地看着她。
司徒蕊閃亮的美眸接了劉舒這樣的目光,小小得意地對父親說:“陛下都沒有說我瞎說呢。”
司徒慎之面露尷尬之色,劉舒笑着給他解圍:“司徒太師,你的女兒好聰明,朕真的不會怪她瞎說。你今天辛苦了,不必在此作陪,去休息吧,留司徒小姐在這裡就可以了。”
司徒慎之爲難地答道:“這裡是陛下下榻的地方,小女怎可留下?蕊兒,跟我到臣下們住的地方去。”
司徒蕊聽話地站到父親身邊去,欠身行禮,準備向劉舒告辭。
“時辰還早啊!”劉舒着急地攔住司徒蕊:“你不是來陪王伴駕的嗎?飯都沒吃一頓,能叫陪王伴駕嗎?叫他們趕緊傳膳!”
司徒蕊恭敬地答道:“陛下一路風塵,先沐浴更衣再吃飯吧。我也要去梳洗乾淨了纔有胃口吃飯。”
“那你一定要回到這裡來陪朕吃飯。”劉舒囑咐:“不然朕不但自己不吃飯,還要讓你們都吃不上飯。”
司徒慎之看劉舒這麼半霸氣半耍賴地說話,心想肯定是推不掉了,就答應下來:“陛下放心,我一會兒就送蕊兒回來。”
從行宮出來,司徒慎之問司徒蕊:“你先前在路上是怎麼得罪劉舒了?是不是他對你······”
當父親的不好明說,司徒蕊倒是大大方方:“父親放心,我的防身術不是白學的,劉舒已經不敢亂動了。”
司徒慎之鬆了一口氣:“幸好你們姐妹都學了幾招,看來我要好好謝謝你們的師傅。”
行宮的一個侍女帶着司徒蕊進了給她準備的房間,恭恭敬敬地說:“司徒小姐這幾天就在這裡安心住下,伺候的人都是柯大將軍安排的。我的名字叫海棠,小姐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吩咐。”
原來是柯大將軍安排的,司徒蕊頓時覺得放心了,問了一句:“你可以幫我給柯大將軍傳話嗎?”
“這個恐怕不行。”海棠解釋說:“柯大將軍特別吩咐過,不能給小姐傳話,小姐在這裡要一心一意。”
見司徒蕊頗爲失望的樣子,海棠殷勤地說:“司徒小姐去沐浴更衣吧,我已經叫人準備好了。”
半躺在浴盆裡,司徒蕊閉着眼睛回憶今天路上的情形。劉舒對她算不錯了,一開始就給她按摩了腳踝,還被她掐破了手臂;後來被她用胳膊肘猛擊一下,他雖然發了脾氣,但卻沒有真的懲罰她;最後還給她當了一路的枕頭。
如果他能封我當皇后,我是不是就算飛上天去了?司徒蕊這樣想着,很奇怪自己竟然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