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朱少良狐疑的看了宋元良一眼。
“委座找我?”宋元良問道。
電話不怎麼隔音,他自然是聽到了一些的。
“對!”朱少良點了點頭。
“八成是委座知道了我部擊落了兩架敵機的消息……”宋元良興奮的說道。
要真是如此,林尉的語氣絕對不會這麼嚴肅。
朱少良總覺的好像不是什麼好事情。
但他並不同有說破。
萬一猜錯了呢?
“那你趕快去吧,別讓委座等久了!”朱少良催促道。
“司令不去?”宋元良奇道。
“都走了,陣上了怎麼辦?”朱少良回道,“我還是盯着點的好!”
確實是這個道理。
一軍司令,不能動不動就離開指揮部,不然一發生什麼情況,屬下找都找不到。
朱少良不去也好,也能少分走一份功勞。
“那我先去了!”宋元良笑嘻嘻的給朱少良敬了個禮。
……
委員長確實已知道了宋元良部擊落了兩架打的敵機的戰況。
他正準備讓林尉問一問詳情,再口頭嘉獎幾句,馬春風就跑來告狀了。
委員長一聽,臉色當場就黑的跟鍋底似的了。
宋元良哪裡來的膽子,連軍費的主意都敢打?
上次貪污工事修繕款項和賬還沒跟他算呢。
至於方不爲,倒沒如馬春風所想的那麼嚴重,委員長只是認爲方不爲年輕氣盛,肯定是受了宋元良的激了。
方不爲多有錢,又幹了些什麼,委員長多少知道一些的。
於二君送來的千萬瓶八寶丹,有三成等於就是方不爲送的。
陳江發起籌建,無償爲前線官兵運送物資的“戰時運輸聯合總會”,其中一半以上的人員和車量,就是方不爲的四海商行提供的。
還有以平價向軍部銷售西藥,汽油,紡製品的星洲洋行,雖然最大股東是於二君和司徒美堂,但肯定也和方不爲脫不開關係。
再看方不爲在戰場上的表現也能知道一二。
這樣連命都敢不要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貪錢?
委員長第一時間就斷定,方不爲不知內情,真以爲宋元良和八十八師窮到了連間手術室都修不起的地步,纔不知輕重的上了宋元良的當。
活該萬剮的宋元良……
委員長當即就讓林尉打電話找宋元良過來質問,至於方不爲,他提都沒有提。
宋元良興沖沖的進了官邸,心裡還幻想着委員長肯定會狠狠的誇自己幾句,但剛一進門,就迎上了委員長一張黑臉。
宋元良心裡一咯噔,老頭子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委座……”
兩個字剛出口,委員長一腳就踹了過來。
“娘稀皮……你貪了二十萬的工事修繕款還不夠,又來打軍費的主意?”
一聽二十萬工事修繕款,宋元良的臉色猛的一白,再聽到“軍費”兩個字,宋元良渾身都顫了一下。
軍費他確實也貪了。
開撥上海時,軍部撥給他的補給款項,他至少貪了一半。
部分軍糧是他到上海之後,從逃到租界的百姓家裡搜出來的,而軍部派發的藥品,甚至是於二君贈送的百寶丹,也被他偷偷賣出去了一大半。
所以八十八師受傷的士兵,纔拿的是爛布包扎的傷口。
但宋元良哪是敢承認?
他連躲都沒敢躲,硬生生的捱了一腳。
“委座,冤枉啊……”宋元良喊道。
同時心裡咬牙切齒的想着:到底是誰出賣的老子?
宋元良想到了剛剛纔和他發生過沖突的馮聖法。
錯不了了……
宋元良心裡發狠的同時,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要真是馮聖法告的狀,這次怕是不好過關了。
自己貪了多少,馮聖法一清二楚。
“委座,肯定是有人嫌屬下擋了他的道,跑來你這裡告黑狀了……”
宋元良說的是馮聖法,卻不知道這次真和人家沒太大關係。
委員長氣的又是一腳。
黃傑與馬春風和你宋元良能有什麼利害關係?
根本不在一條道上,怎麼擋?
“那你說,軍部派發的藥品呢?”委員長問道。
宋元良猛的一抖:狗日的,還真是馮聖法告的狀?
我日你八輩祖宗。
一看宋元良的臉色,委員長哪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八成被這個王八蛋給倒賣了,最後流到日本人的手裡了也說不定。
委員長一腳踢了過去,宋元良稍稍的偏了偏身體,把屁股和大腿亮了出來。
不遠處的林尉和黎鐵漢眼觀鼻,鼻觀心,就跟入定了一樣。
委員長動輒就打罵軍將,他們早都習以爲常了。
中央軍有名有姓的軍頭,沒捱過委員長打的,兩隻手就能數的過來。
踢了兩三腳,委員長就踢不動了。
“給我說實話,敢有半句虛言,立馬撤了你的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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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良頓時大喜:不撤職?
他當說了賣了軍部派發的傷藥的實情,沒提百寶丹,只說是倒賣了部分藥棉和紗布。
軍糧和工事款項的問題,宋元良提都敢提。
萬一委員長再問,他也能狡辯兩句。
至少全師的兵將門沒餓肚子,工事也確實修起來了。
從老百家裡翻出來的糧食,拆下來的石頭和木頭,雖然頂不住他貪污的數額,但至少能頂一半以上。
但傷藥這一部分,他實在沒辦法解釋,只能承認一部分。
“工事修繕款呢?”委員長咬牙問道,“別告訴我你沒貪……開戰以來,不知有多少人找我告狀,說是你修的工事,全部都是拿泥巴糊的……”
“屬下冤……”宋元良順嘴就喊冤。
“枉”字還沒說出口,換來的卻是“啪”的一聲脆響。
委員長重重的一耳光扇到了宋元良的臉上。
真當我是這麼好糊弄的?
委員長都快被氣瘋了。
鐵證如山之下,宋元良都敢狡辯,豈不是在把他當傻子耍?
宋元良都被打懵了。
打人不打臉。
委員長很少有直接扇人耳光的舉動,除非被氣瘋了。
宋元良偷眼看去,果真看到委員長氣的臉色都發青了。
馮聖法,你給老子等着。
宋元良暗暗的發着狠。
他哪裡知道,純粹恨錯了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