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浚去的是正北方向!”馮家山盯着隊員的手勢看了兩眼,又回過頭來給方不爲彙報道。
正北?
中央軍官學校的正北,就沒其它地方,只有玄武湖。
方不爲猛的想了起來。
馮家山通過黃浚的司機調查到,黃浚有個愛好,時不時的會去玄武湖公園裡逛一逛。
喜歡逛公園不奇怪,奇怪的是,偌大的玄武湖,黃浚每次去,逛的區域就那麼一小塊。
玄武湖中有五島,但黃浚只遊翠州一島。
之前方不爲還懷疑過,黃浚此舉和黃晟喜歡一個人去咖啡廳有異曲同工之妙,不是去送情報,就是去和日本人接頭的。
黃浚下午才接到了疑似日本人的電話,剛下班就跑到了這裡,目的不言而喻。
“黃浚的司機有沒有說過,以往黃浚逛翠州島的時候,有沒有和什麼人見過面?”方不爲問道。
黃浚的司機也是馮家山買通的內應之一,黃浚喜歡逛玄武湖公園的情報,就是司機提供的。
“沒有,從來都是他一個人,偶爾碰到熟人,至多打聲招呼!”馮家山回道。
看樣子黃浚到這裡來,並不是直接和日本人見面接頭的,交接情報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黃浚一般會在哪裡停留?”方不爲又問道。
“司機沒提過,只說是走走停停,看到感興趣的景緻,黃浚就會多看兩眼,走累了,也會找個地方休息一會,但地點並不固定……”
真是來觀景的?
方不爲直覺不可能。
哪有這麼巧的現情?
日本人剛打完電話,黃浚就來逛公園了?
八成是來交接情報的。
但連一直跟着他的司機都有注意到過,說明黃浚的手法很巧妙,不易被人發現。
想到知道黃浚會把情報放在哪裡,只能緊跟着他。
但怎麼跟?
既不能讓黃浚起疑,還要想辦法看清楚黃浚的一舉一動!
着實有些難度。
這裡是公園,不是在室內。那麼多的遊客,隨便一個錯身而過,情報就易了手。
再一個,如果換做自己是和黃浚交接情報的人,難道不會先遠遠的觀察一下,黃浚身後有沒有人跟蹤?
看樣子,還得自己來。
方不爲沉吟了一下,又對馮家山說道:“通知邊從軍,挑幾個熟手,經驗不足的就不用上島了……”
“明白!”馮家山應道。
盯梢的隊員不能只顧着跟蹤黃浚,還要小心防備身後有沒有黃雀,不能當了捕蟬的螳螂。
司機把車開到了石橋下,馮家山下了車,去找邊從軍了。
方不爲拉開揹包,拿出水粉,照着後視鏡,在自己的臉上飛速的搗鼓着。
“長官,邊組長派人過來了……”司機提醒道。
“讓他上來!”方不爲說道。
邊從軍的手下靠近小車,左右瞅了一眼,不緊不慢的拉開車門,坐到了後座上。
“長官,黃浚剛到,被堵到了橋下……石橋上有人在拍戲……”
“知道了!”方不爲回道。
這並不新鮮。
一年四季,都有劇組來玄武湖取景,
三二年夏,胡蝶拍《姊妹花》的時候,據說整個玄武湖都被圍滿了。
現在看石橋底下只是圍着兩三層,說明演員不出名,知道的人不多。
方不爲化好了妝,下了車之後先瞄了一眼。
幾個花枝招展的女演員正在石橋上搔首弄姿,附近的遊客則站在臺階和石橋下,看的津津有味。
黃浚離的不遠,背靠着欄杆,看錶情,像是稍稍有些焦急。
看來黃浚是想過橋。
方不爲沒往前靠,只是遠遠的盯着。
幾分鐘後,馮家山如同鬼魅似的冒了出來。
“已經給老邊交待好了!”
方不爲點了點頭。
拍攝還在繼續,但黃浚好像是有些不耐煩了,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
黃浚越急,方不爲反倒越不擔心。
說明來取情報的日諜不在圍觀的這些人裡面,不然黃浚早擠進去了。
方不爲最怕的是黃浚擠進人羣。
這麼多人擠在一起,想貼身跟住黃浚,根本不可能。
又過了十多分鐘,拍攝才結束,劇組開始搬東西,石橋上終於能走人了。
黃浚帶着司機,不緊不慢的上了橋,然後停了下來,扶着欄杆,看着湖景。
邊從軍就在橋對面,懷裡還摟着一個漂亮的女人,兩個人對着橋下正在卸妝的女演員指指點點。
方不爲又仔細的掃了一圈隨近的遊客,頓時發現了幾個可疑人物。
這幾個應該都是邊從軍的手下。
太刻意了。
你他孃的放着衩都快要開到腰上的旗袍美女不看,盡偷眼打量一個老頭做什麼?
“告訴邊從軍,把他的人撤遠一點!”
馮家山嗯了一聲,裝做溫不經心的樣子,向邊從軍走去。
一分鐘之後,四五個服色各異的隊員撤下石橋。
方不爲隨意着打量着路過的行人,試圖找出是否還有人跟着黃浚。
邊從軍的人一走,剩下的看起來都很正常。
黃浚不走,但方不爲不能不走,不然就太引人注目了。
方不爲丟了手裡的菸頭,舉步往石橋上走去。
他剛踏上石階,看到黃浚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東西,剝開紙,喂到了嘴裡。
但剝下來的紙並沒有扔,被黃浚夾在了指頭縫裡。
現在可沒有亂丟垃圾會被罰款的概念,那黃浚是怎麼回事?
“他吃的是什麼東西?”方不爲低聲問道。
“應該是糖果!”馮家山回道,“黃浚有血虛症,司機說他身上一直備着糖果……”
血虛是中醫的說法,其實就是低血糖。
你特麼哄鬼呢?
方不爲看着黃浚冷笑不止。
黃浚吃過晚飯到現在,才過了幾分鐘?
“你先走!”方不爲說道。
馮家山慢慢悠悠的上了石橋,經過黃浚身後時,黃浚還偷眼打量了一下馮家山。
不是馮家山暴露了,而是黃浚下意識的在注意從身邊經過的每一個人。
黃浚要行動了?
方不爲暗暗的吐了一口氣,不緊不慢的走過了石橋。
“注意他手裡的糖紙!”經過邊從軍的時候,方不爲快速說道。
邊從軍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