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脊夠長,方不爲不用擔心沒有藏身的位置。
除非對面也有人能像自己一樣,扔手雷像是開手槍一樣,扔哪炸那,不然根本傷不到自己。
樓內,屋裡,哭嚎聲此起彼伏,聽在方不爲的耳朵裡,卻像是美妙的歌聲。
敢當漢奸,敢給漢奸做狗腿,就要有遭報應的覺悟。
方不爲藏好了位置,又聽着系統裡的動靜。
張嘯林要急着下地道,但負責貼身保護他的日本人好像不願意。
“張桑,我聽手雷爆炸的聲音,完全可以確定,對方只有一個人,你完全沒必要逃跑……萬一刺客還有同夥,就守在你的必經之路上呢?”
張嘯林覺得自己暈暈眩眩,非常害怕,卻又極其亢奮。
他自然不知道,這是腎上腺素彪的太快太多的原因。
“放屁!”平時唯唯諾諾,這會的膽兒格外的肥,連日本人都敢罵了:“你都說了他可有同夥……一個都厲害成這樣了,要是再衝上來一羣呢……”
“張桑,我是在爲你的生命負責,相信我,現在還不到逃跑的時候……”
“現在才應該是最佳的逃跑時機,你難道忘了,李士羣是怎麼躲過刺客的刺殺的……”
聽到兩個人在拉拉扯扯,方不爲冷笑了一聲。
不急,等我騰出手來,慢慢幫你拿主意。
他掀開長袍,摸出三顆手雷,瞄準了洋樓的房間,扔了出去。
這次的手雷帶的多一些,足有十五顆,扔出去了八顆,還有七顆。
足夠把這幾十號保鏢,壓制在樓裡不敢往外衝。
時間已過去了三分鐘,張公館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哨聲,是附近正在巡羅的警哨在吹哨子叫人。
這些警察可能連張嘯林請的那些保鏢都不如,來了也是給自己送菜。
只要不被日本兵圍住,自己就有信心逃出去。
時間差不多了,該幫着張嘯林下決心了。
方不爲掏出一顆炸彈,拔掉了引信上面的銅帽,又用手搓了兩下。
“嗤”的一聲,引信無風自燃,像是後世的女孩子最喜歡放的那種煙蓊一樣,燃起了點點火花。
怕真有不怕死的,看到炸彈後,還敢跑上來踢兩腳,方不爲特意等了兩秒才扔了出去。
炸彈落地後,骨碌碌往前滾了幾米,撞到牆根後停了下來,恰好就在張嘯林藏身的那個房間的窗戶底下。
真以爲躲到一樓就安全了?
真以爲挖好地道就萬事無憂了?
再不出來,老子連房子帶地道,一塊給你炸了……
這次的動靜格外的響,一聲火光冒起之後,整個地面都跟着晃了起來,樓裡的保鏢,竟然還有沒站穩直接摔倒的。
像是飛來了一輛汽車,一截磚牆飛來,重重的砸到了日本分隊長的背上,分隊長往前一撲,撞上了張嘯林,兩人一起飛了出去。
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上,張嘯林被摔的眼冒金星,喉嚨發甜。
他下意識的就掀翻日本人爬起來,只聽“呃”的一聲,日本人嘴一張,一股鮮血噴了出來,噴到了張嘯林臉上。
日本人……吐血了?
這怎麼回事?
張嘯林肝膽俱裂,甚至不知道,他和日本人是怎麼飛出來的?
“炸彈……”日本人斷斷續續的說道,“是……黃色炸藥……逃……”
“我幹你媽啊……”張嘯林用力的掀翻日本人,厲吼道,“他再扔兩個,豈不是連樓都要炸塌?”
你特麼早幹去了,老子前面就說逃……
張嘯林剛坐起來,看到原來的窗戶早不見了,現在的位置,露着一個一米多的大洞,正往裡吹着涼風。
刺客要從這裡殺進來了?
張嘯林的魂都嚇出來了。
連滾帶爬的衝到了地道口,大聲嘶吼着:“阿四,開車……”
聽到張嘯林下了地道,方不爲暗鬆了一口氣。
他要再不動,方不爲就真的只能從那個炸開的洞裡衝進去了。
但樓上的那幾十號保鏢難道是紙糊的?
自己又不是真的刀槍不入。
方不爲邊跑,邊往樓裡扔着手雷,因爲在移動,準頭有些差,有兩顆沒扔進房間。
不過可以了,有了前車之鑑,大部分的保鏢,都縮到洋樓最拐角的房間裡去了。
方不爲扔了皮包,飛快的關了手槍的保險,然後一個縱躍,像是一隻大號的壁虎一般,頭下腳上,倒着從樓頂上滑了下來。
快到一樓的時候,他一個空翻,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張嘯林的司機阿四纔剛剛衝到地道口。
方不爲跳上這一家的院牆,站在牆頭,把最後四顆手雷扔了出去。
躲在牆後,正商量怎麼衝進去的那八個保鏢,還有十幾個剛剛趕來的警察,被炸了個正着。
張嘯林還以爲是刺客的同夥也來了,大聲的催促着司機:“快快快……去發車……”
方不爲剛要跳下去,又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摩托車特有的響聲。
他往遠處一看,看到兩輛摩托,正在往這邊開來。
摩托上各坐着三個日本憲兵,後面還跟着一小隊,目測有二十多號人。
日本人怎麼來的這麼快?
方不爲猛的一驚,隨即又反應過來。
這一隊日本憲兵,並不是從虹口趕過來的,應該本來就駐紮在公共租界。
赤木親自成了公捕房總局警務處處長之後,巖井英一特許,給他調了一個小隊的日本憲兵,常駐公共租界,配合他緝捕恐怖份子,或是應付突發事件。
赤木親之把一百餘人的小隊,全部分開,分別駐紮在公共租界的各個巡捕房。
方不爲估計這兩個分隊,應該就是從附近的巡捕房趕來的。
要抓緊時間了。
方不爲飛快的跳下了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