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繞遠了一些,穿插過幾隊巡警,攀上了離張公館不不遠的一處洋樓。
只有這個方向的花院,相隔的距離小一些,方便方不爲快速靠近。
他儘量避免發出聲音,悄悄的向着張公館潛移。
半個多小時後,方不爲跳到了隔壁的這幢樓頂上。
兩棲幢樓相距十來米,他甚至能聽到大狼狗哈哧哈哧吐舌頭的聲音。
方不爲微微的擡起頭,看了看院子裡的警衛。
樓前樓後,至少有二十個人,或走,或站,或抽菸,全都精神抖摟,儘量戒備着。
看來張嘯林給的賞錢不低,不然以這些流性的習性,不是湊到一起打牌賭錢,就是偷偷的喝酒了。
幾條大狼狗這裡一個,那裡一隻,散落在花院各處,靜靜的臥着,一點靈性都沒有。
哈哈……
方不爲很想笑。
狼狗被散養的時間太長了,每時每刻都要和這麼多的待一塊,更或者是這些人還要兩班倒,哪就更多了。
人一多,氣味就雜,狗再厲害,哪能全部記得住?
不看軍犬警犬,除飼養員和訓練員,很少會讓其它人接觸。
說不定自己現在混進去,狗都不一定會叫。
一羣蠢貨。
方不爲暗暗的罵着,又從皮包裡摸出了幾顆手雷,擺在了房頂上。
沒錯,他就是提着裝滿手雷和炸彈的皮包,在大世界俱樂部舞廳,整整待了六個小時。
方不爲不敢去跳舞,也有這個原因。
他擺好手雷,又掏出快慢機,直接上了膛,也放在了觸手可及了位置。
然後方不爲又看了看張嘯林住的那個房間窗戶。
相距最多二十米,不管是手雷,還是炸藥包,方不爲輕輕鬆鬆就能扔進去。
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
方不爲拿起了顆手雷,拉開引信,扔到了院子裡。
看到一個冒着白煙的東西,蹦蹦跳跳的從自己頭頂跳過去,狼狗嚇了一跳,“汪汪”的叫了兩聲。
“什麼東西?”一個保鏢下意識的驚呼道。
一聽就是沒上過戰場的,突然從天而降,還冒着煙的玩意,能是好東西麼。
“手雷啊……”另外一個保鏢一聲厲吼。
“敵襲……刺客……”
手雷還沒炸,院子裡先亂成了一團。
“嗖”的一聲,又是兩顆被方不爲扔了進去。
這一顆,被準準的砸到了張嘯林住的那間房間的窗戶上。
玻璃碎了,手雷卻被彈了回來。
方不爲凝神一看,窗戶後面根本不是窗簾,而是鐵板。
可以麼,真把自個當烏龜了?
別急,待會賞你個更響的。
張嘯林原本和季雲卿一樣,也是睡在三樓的,但想到刺客來了的話,可能連樓都來不及跳,就被開膛破肚了,所以他才把女傭趕了出去,睡到了一樓的這一間。
後來受高人指點,張嘯林又在這個房間裡挖了條地道。
但方不爲一直還不知道,他把窗戶都拿鋼板釘上了。
狡猾狡猾的……
方不爲一點都不着急。
這間房的窗戶被釘上了,不可能所有房間的窗戶都被釘上吧?
他一揚胳膊,又一顆手雷飛了出去,不過不是落向房間,而是落向了保鏢羣裡。
“砰”的一聲,每日一顆手雷炸響了。
也並不是所有的保鏢都沒有經驗。
兩次淞滬會戰,特別是第二次,打殘編制的部隊極多。
也有不少的士兵,不願意再打仗,就此退役,躲到了租界。
除了開槍殺人,也沒什麼別的本事,所以只能混幫會。
“臥倒,臥倒……”有好幾個保鏢大聲喊着,還有一部分,正四處張望,想找到手雷是從哪裡飛來的,打個反擊……
結果臥倒的聲音都還沒落,頭頂上突然又炸響了一顆。
一陣鬼哭狼嚎,特別是那幾個發號施令的,叫的最慘。
反倒是四處亂竄的,基本上沒怎麼受傷。
有幾個老兵陣陣心驚:到底是湊巧,還是刺客真的這麼厲害,竟然能將手雷的落點,和爆炸的時候,掌控的如此精確?
方不爲就是想讓所有的保鏢亂起來,給張嘯林製造一種:刺客不是一個人,連保鏢都擋不住的錯覺。
這一下,哪個還敢爬在原地?
所有的保鏢全都如同受了驚的鳥獸,四散而逃。
又是兩聲爆炸,全都在保鏢頭頂上炸開,手雷連地都沒落,慘叫聲更多了。
至此,再也沒有人敢懷疑了,刺客絕對能控制手雷落到那裡,落到什麼位置才炸的程度。
這特麼誰敢留在院子裡?
大多數的都想衝進樓裡,卻被樓門口的日本憲本給攔下了。
“狗日的小日本,是存心想讓老子送命吧……兄弟們,拼了……”也不知是哪一個,突然就迸發了巨大的勇氣,大吼一聲,擡手就是一槍。
一個日本憲兵仰就倒,胸口飆出了一股血箭。
也不知是真的爲了逃命,還是平時就有矛盾,後面跟着的保鏢,也有人開了槍。
保鏢全拿的是盒子炮,彈容量有二十發,四個日本憲兵連手槍的保險都沒來得及打開,就倒在了血泊裡。
一羣保鏢一窩蜂似的衝進了樓裡。
方不爲差點笑出聲來。
好嘛,自己人先火拼起來了。
他不慌不忙的抄起手雷,又往一樓和二樓的窗戶裡各扔了一顆。
就數這兩個房間,窗邊攢動的人頭最多。
“刺客在對面……”三樓的一個保鏢大喊了一聲。
方不爲抓起快慢機,擡手就是一槍。
叫聲戛然而止。
但看到他的,並不止這一個。
“對面樓頂……刺客在對面樓頂……”又有人吼道。
方不爲抓起屋脊上的最後手雷,拉掉引信扔了出去,然後飛快的縮到了屋脊後面。
“啪啪啪……”一陣亂槍吃起,打的心頂上的瓦片煙塵亂飛。
“砰——砰!”又是連着兩聲炸響,一樓和二樓的兩個房間,相繼冒出了兩團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