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宴會設在一座極大的宮殿之中,皇后開宴之時乃是晚上,夏季之晚哪怕日已落下,這氣溫也不會下來。
靖榕此時穿着一襲紗衣,極是輕薄。雖是外面燥熱,但她卻還覺得適宜。
只是一進入宴會之所後,人卻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氣。
一如大殿,地上鋪着一層薄薄的水汽,這滿溢的寒氣止不住地鑽入人的骨子裡。大殿之中還徐徐傳來水聲,想來也是做過了一番佈置,爲怕晚上宴會之事天氣燥熱,擾了各位后妃貴人的興致,所以才特意做了這樣的佈置,好讓暑氣下去一些。
——只見大殿之中搭着一個臺子,那太子皆是銀白,似是白銀打成,左右裝飾着雪蓮花,而臺子周圍放着幾桌白玉做成的桌椅,想來是爲了讓后妃們進餐用的,而大殿四周放着一塊塊巨大的冰塊,冰塊化水,散發出陣陣寒氣,倒是讓這燥熱煙消雲散。
大殿之中這四位貴人,一位新妃已經到了,只是不見麗妃、宸妃兩人,想來他們地位比別人高一些,自然也是會來的晚一些的,而皇后自然是最後出場,這大殿之中臺子的最前面還擺着一個比別的白玉桌椅更大一號的桌椅,想來便是爲皇后準備的,
“啊,靖榕,你來了……”文音一下子就迎了過來,如一隻快樂的小鳥——此時說她像只小鳥,倒是一點也不爲過。文音穿着一件用天鵝羽毛做成的羽衣,頭上還左右簪着兩根用漢白玉精雕細琢而成的羽毛型簪子。
只是文音身量小,穿在這樣一件大大的羽衣之中,反倒是顯得她人更小了。
“靖榕今日穿的好像一個荷花仙子……”文音看着靖榕,又圍着她轉了幾圈,像一隻圍着荷花飛舞的快樂小鳥一樣,“靖榕真是漂亮,比所有人都漂亮。”
文音由衷感嘆,可聽在歐陽素問與明凌之類的人耳中,卻是別樣刺耳,尤其是那自持美貌過人的韓星柯,更是覺得文音說此話簡直有辱視聽。可歐陽素問臉上顯出來的,卻是衣服從容大氣的模樣,她今日穿着一襲紅衣,紅衣上繡着大朵牡丹,還有零星幾個囍字,妝容極豔,頭上所簪鳳釵與皇后相比亦是不妨多讓。
若是別人畫了這個妝容,必是妝壓了人,可歐陽素問畫着這個妝容,卻是人印襯着妝,妝點綴着人,她本就生的傾國傾城,便是什麼妝扮在她身上,都是絕不奇怪的。
“陸貴人今日所畫,果然是美極豔極,只是這脣……怎麼畫的這樣的豔?某不是少了淺粉色的胭脂嗎?昨日麗妃來我閣中賜了我一些胭脂,我可勻你一些,畫上那胭脂,想來必不會這樣突兀了。”歐陽素問說這話之時,倒是句句真心,半點不參假。
只是她嫌棄完了靖榕脣上胭脂,又說出了麗妃來自己閣中之時,倒是一舉兩得,既不顯得她炫耀,又將想要說出的話說完。
靖榕卻不回話。
“本宮倒是不覺得這妝容有什麼突兀的。”默的,這殿閣外竟傳來一聲銳利清脆的聲音,只見宸妃一步一步慢慢走來。
這歐陽素問不知,靖榕脣上胭脂乃是宸妃所賜,她這樣一說,便是得罪了宸妃,可她自己卻猶不知道。
此時宸妃身上珠光寶氣,她身上穿着一件由金絲拉成的外套,裡面卻是一件大紅的襖子,襖子上面亦用金線繡着龍鳳呈祥圖,頭上頂着一個同樣以金絲製成的金冠,金冠上用金片做成一朵手掌大小的牡丹。
“臣妾細看了看陸貴人的妝容。也覺得是臣妾剛剛眼花,陸靖榕此番裝扮清雅宜人,倒是最合適不過了。”見宸妃要保陸靖榕,歐陽素問亦是不傻,便轉風使舵,往宸妃那話頭說去。
可宸妃卻半分不領情。
“今日陸貴人妝容自是完美無暇,只是歐陽貴人你的妝容,怎的如此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