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過的飛快。
到開宴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了。
內務府早已將場地佈置好,只等后妃貴人們前往了。
這換裝宴,說來是宴,可這重點還在換裝上,宮中日子無聊,這宴多開了,也無非不過那幾個調調——聽曲唱戲,雜藝口技,歌舞絢麗,美食饕餮,經的多了,這曲子再美,這舞姿再豔,這美食再香,人也提不起勁來。
於是宮中就設了各色主題,百花宴斗的是宮妃自己養的花、諸如此類的還有什麼百獸宴,容妝宴之類,的這換裝宴就是其中一種。
宮妃麗人自個將自己尋常時候的衣服換下,換上不一樣的裝扮,來鬥巧爭美(COSPLAY?)。
這換裝宴宮中倒是第一次開,所以三妃一後亦是手忙腳亂地準備着。到靖榕這邊,倒反而不着急了。
不過有句俗話——皇帝不急,急太監。到了臨夏閣,卻是靖榕不急,急千縷。
千縷倒是在皇后公佈要開宴之後,各色準備。什麼胭脂水粉,首飾簪子、錦衣華服,倒是準備了一大堆,只是靖榕不領情,臨到明日就要開宴了,竟還未將衣服選出來。
“我的主子啊,您倒是選上一樣,這皇后說的是換裝,你若還穿着平常的衣服去,可就是不尊鳳旨,罔顧上命,若是那后妃貴人再多說兩句,您的性命可就……”千縷將各種利害關係說的通透——不愧是陸廉貞選出的人。
可千縷說所字字句句,靖榕又怎麼會不知。
只是她似是離開陸廉貞久了,彷彿生出了一些反抗之心,便是想要任性一次,不理千縷,兀自看着臨夏閣前池子中荷葉田田——那荷花已經落了一撥了,新一撥又未盛開,倒是小荷才露,田田連連。
可臨到晚睡之前,她卻又似乎改變了主意,將千縷找來,從一大堆花花綠綠的衣服裡,選出了一件白色沙質長衫,那長衫上細細繡着一朵朵似粉又白的荷花,端是飄逸又是精緻。
只是千縷嫌那衣服簡單——也不知靖榕怎能能從這一堆堆五顏六色的衣服裡選出這樣一件,卻又知道這主子雖然看起來好說話,可凡事心中都有計較,雖然心裡老大不願意靖榕穿的這樣樸素,卻還是將衣服拿了下去。
但臨到第二日一早上妝之後,卻只覺得靖榕此時飄逸異常,倒彷彿一個剛落凡間的仙子。
——靖榕將頭髮披散,分散在背後,頭上只用一根玉帶箍住,臉上略施薄粉,只將純微微染成如初荷般顏色,再在眉心間畫上一朵粉白相間的荷花。
望着眼前素雅又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佳人,千縷竟是看的癡了……
靖榕知道自己面目,不如歐陽素問,亦是不如明凌,若是與那兩人爭豔鬥美,便是必敗無疑,可自己勝在氣質略佳,人又寡言大氣,所以弄一副這樣的裝扮,必不會顯得太過落魄。
千縷將靖榕扶起後,看着鏡子裡靖榕那美麗模樣,笑着說出一句話:“奴婢看是要向您道歉,收回昨晚說過的話了,主子這樣美的不似人間凡物,想來必會在換裝宴上拔得頭籌。”
可靖榕只當千縷只是誇張所言,討自己開心——她不過只希望自己打扮不差,倒是半分不希望自己比別人強多少。
陸廉貞所言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可不是一句空話。臨上轎之時,靖榕忽的似乎想起一件事情,她拿起宸妃所增胭脂,點了一點在自己的脣上。那胭脂殷紅,若是陪在華麗裝備上,必是錦上添花,可靖榕所妝扮的,乃是素雅之色,那一點胭脂上去,彷彿雪上染血,極其不配。
千縷見那一點胭脂點在脣上,竟將那妝容所飾出絕色減了三分,又是恨,又是難耐,卻又知道這胭脂乃是宸妃所贈,絕擦不得,便只好帶着一些遺憾將靖榕送上了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