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榕接下那胭脂,細細聞了一聞後,對那侍女笑道:“替我謝謝宸妃,這胭脂,我很喜歡。”
那侍女聽完之後,對靖榕回話道:“這兩盒胭脂乃是宸妃娘娘極喜愛之物,娘娘說,希望貴人塗着這一抹胭脂參加換裝宴。”
靖榕聽完,便給那侍女塞了幾粒散碎銀子,柔聲說道:“你且回去告訴娘娘,這胭脂我極是喜歡的,必會好好使用。”
那侍女也是明白人,將那幾粒銀子壓進袖口說,便告退了。
侍女走後,千縷走近靖榕,細細聞了聞那胭脂味道後,嗤笑一聲說道:“藏紅花?貴人分明還未承歡,且陛下纏綿牀榻兩年,已無心力統御後宮了,怎麼還送來了這個胭脂?倒是讓人想不明白。”
千縷自是想不明白,可靖榕卻清楚的很。
這胭脂與內務府府庫之內乃是同一種,非是宸妃將藏紅花加入胭脂內。恐是宸妃經過今日之事後想要拉攏靖榕,又不便送什麼貴重的東西,便送了兩盒體己的胭脂來。這桃花胭脂乃是宸妃本人所愛,她人從未敢用,反而倒是顯得她對靖榕的重視了。
“你且把這胭脂收起來,三日後我還要以它做妝。”千縷將桃花胭脂交給千縷,這樣吩咐道。
千縷卻是不明白靖榕的用意:“這桃花胭脂分明會讓你不孕,你怎的還用?”
“若是我不用它,得罪了宸妃,怕是再聰明也躲不過去了。宸妃雖是看不上我們這些貴人,可此時三妃一後格局已亂,她此時無暇分身。若是她剷除柔妃後,必會想起這一茬來,宸妃此人睚眥必報,決不能讓她抓住一個把柄。”且靖榕無意於宮中生活,只嚮往江湖逍遙——育不出帝君的孩子,倒反而是好事。而下面的半句,自然是不會告訴千縷的。
以後妃所言,柔妃已經久不露面,這宮中勢力自然是宸妃盛,柔妃弱,加之三日後換裝宴,也不知會鬧出什麼風波來,此時自是能忍便忍,絕不能讓別人抓住一絲把柄。
三日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其間文音來過一次,韓星柯也來過一次,最讓人驚訝的,竟然明凌也來探望靖榕一次。
文音自是對宴會之時極其熱衷。她見到的不是后妃之間的暗潮洶涌,而只是一場簡簡單單的宴會,文音心思單純,想不到那宴席並非單純的宴席,而後妃之間爾虞我詐之火又暫燒不到她那裡去。所以她興奮地對靖榕說着自己挑選的衣服、首飾,亦要求靖榕也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靖榕看着文音那興奮的小臉,突然覺得——若是她能這樣一輩子單純幸福該多好,只是在後宮之中,不被污染,又是多麼的難。
而韓星柯卻只是過來寒暄幾句,她那日來的最晚,很多事情都未聽見,未看見,只是請了個安就被莫名其妙地分到了麗妃那一邊。
韓星柯不笨,自是想到了那一層,只是此刻竟是莫名與靖榕爲敵——那是她從未想過的事情。
不過靖榕倒是對宸妃、麗妃兩人之間的瓜葛不甚在意,對待韓星柯依舊是原來的模樣,倒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同。
而明凌的到來,卻是讓人有些玩味了。
——她在靖榕面前從沒有這麼溫順過。彷彿一隻刺蝟被拔掉了所有的刺,露出了下面柔軟的肚皮一樣,又彷彿寄居蟹被剝掉了外殼,露出下面柔軟的蟹肉一樣……
“我們此時同屬宸妃手下,當時要好好相處纔是。”明凌笑着說道,雖是看得出不願,但那表情也算是無懈可擊了,靖榕懶得戳穿,便附和說好。
明凌走後,千縷倒是意外開口:“這明凌倒是個見風使舵的東西,哪裡船大就往哪裡走鑽,今日請安一事,硬是將你們分成兩排,如今宸妃一派雖有四人,可那文音與你卻是極好的,這宸妃必然又是看不上她,便來找你示好。”
這一點,靖榕怎能不明白。
“她也是可憐人。”突的,靖榕竟說了這樣一句。
千縷側目看她,似乎不相信這是她會說出的話。
“只是可憐人身上,可恨的地方太多,反而看不出她那可憐的地方了。”靖榕亦未理會千縷眼神,只是淡淡說出這樣一句話,便轉身入了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