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未把帝君病重的消息泄露出去,可卻郝連城鈺卻依舊在邊境蠢蠢欲動着。胡國的人,乃是最彪悍勇猛且貪婪的民族——他們將狼比作自己,稱頌狼的忠誠、勇敢與智慧,同樣在對待敵人身上,也是一模一樣的。
一隻狼可以餓很久,很久很久,可當它要張嘴咬下獵物的脖子那一段時間開始,便不會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因爲餓了太久,所以最後獵物一定是被吃的連渣滓都不剩。
——雖然沒有人知道郝連城鈺停止前進的原因,可到最後也大約沒人會想要知道了。胡國的大軍,又開始動了。
給予了各自一段喘息的時間之後,終於要開始大戰了……
這也給那些觀望着,認爲五座邊城城池便可滿足郝連城鈺胃口的臣子一記響亮的耳光。可郝連城鈺爲何會突然停下,仍舊是一個不解之謎。
“何人可出戰?”秦箏一問,這本來熙熙攘攘的大殿之中,立刻安靜了下來。
武將這邊安靜,文臣這裡更是寂靜無聲。
“哼,我大赤百年基業,平素裡面你們口中也是猛將無數,卻無人敢應戰那新上任的胡國皇帝——那郝連城鈺不過是我這般的年紀吧……你們怎就怕了?”秦箏懶懶散散地看着那一個個低頭不說話的大臣,如此毫不留情地說道。
——這郝連城深雖是年輕,卻絕對是一個怪才,他十六歲的時候便成了胡國第一勇士,而這第一勇士的名號,乃是他喬裝改扮,參加了自己籌辦的勇士大會,打敗了各路精英才得到的——兒那場勇士大會,無人知道他是胡國太子,也無人對他手下留情,那一次大會,死傷無數,他倒算是踏着衆人的屍體走上的領獎臺。
可當那郝連城鈺的親信要將千兩賞銀給第一勇士的時候,才發現那第一勇士,竟然是自己的主子……
雖然是個怪才,卻也是個不要命的怪才。
他這樣不要命的人做了胡國的皇帝,倒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加之對方這軍事上的才能——只用一句話便騙過了衆人,以爲他要來降,卻哪知道打着的,卻是吞併大赤的主意,大赤猝不及防,被其扣關,他便是一口氣搶了五座城池才罷休下來。
這個男人,在出徵的前一天,就砍下了自己師父的腦袋,掛在了三軍陣前,而那帝師所收受的賄賂,也成了軍餉的一部分。
——這大赤來的帝師傳遞了郝連城鈺可能要投降的消息,而得到大赤的金銀後,還未來得及揮霍,便被斬首,非但鼓舞了士氣,還讓大赤中了計,多年搜刮的金銀又重做了軍餉的一部分,這一箭三雕的計策,讓人真是不得不拍手稱快,又讓人不得不覺得毛骨悚然。
這樣可怕的男人,竟是大赤的對手,胡國的帝君……
他比那胡國老帝君更奸詐,更狡猾,更不守規矩,也更可怕……這樣的男人,任是誰都不願意做他的對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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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爹爹去刺殺郝連城鈺,又幾分把握?”聽到郝連城鈺大軍蠢蠢欲動的消息之後,靖榕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
千縷一聽,倒是並不意外,只是想了一想回答道:“十成把握。”
靖榕點點頭,便不再說話了。她腦子想過可能有八九成把握,可千縷說的卻是十成把握,想來千縷是極其信任陸廉貞的。
靖榕如此一沉默,便是讓千縷覺得奇怪了,她走到靖榕身邊,關切問道:“若是陸閣主去刺殺郝連城鈺,這戰事想來也會免了吧……”
千縷說的辦法乃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法——不費一兵一卒,便取對方爲首之人首級,趁着對方君心大亂,再將其一網打盡,這郝連城鈺又未留下子嗣,那時國中必亂,再是趁着這個機會將胡國吞併,倒也未必沒有可能。
可靖榕一聽,先是微微想了一想,卻是搖搖頭道:“我們若是能想到,這郝連城鈺如何想不到——他這樣聰明的人。若是他在行軍之前便了下命令,無論自己死活都要攻下大赤呢——且這情況之下,若郝連城鈺一死,倒反而是激勵了君心,本來我大赤還可與胡國一戰,這樣一來,卻反而適得其反了……”
千縷點點頭,她只想過如何刺殺郝連城鈺抱住大赤,卻沒想到這一茬兒。
“且如今內憂外患,內憂可比外患嚴重多了……爹爹,可是一步也走不開呢……這宮中之人,多是盼着帝君死的……那下毒謀害帝君之人,還未查出,若是麗妃還好,若不是麗妃……爹爹又怎敢離開一步……”靖榕這樣淡淡說道。
“主子追查是何人下毒謀害帝君,可是有了什麼眉目?”提到這一茬兒,千縷這般問道。
靖榕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主子這是何意?”千縷不解。
“我查到了一些線索,可這些線索,卻是我決計不能說,不能動的。”靖榕這樣說道,雖是重要線索,卻只能爛在心裡,豈不是和沒有一樣。
“主子可與我說說嗎?”千縷關切問道。
靖榕卻是搖搖頭,堅決說道:“告訴了你,雖是能讓我心中生出的悶氣緩解一些,卻是害了你,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說的。”
害帝君之人,靖榕是不知道,可害一賀之人,靖榕卻大約有了眉目。
可此時一說出,必然是掀起滔天波瀾,便是隻能永遠攔在心裡——只是心中藏着這件事情,卻是胸悶的很,看着天氣還早,加之太陽也算大,靖榕便穿上一件厚厚的披風走了出去。
來到御花園池塘邊,看着池子裡的倒影——模模糊糊地,看着像自己,有時候看着又像歐陽素問,再一看,又彷彿是柔妃……
她看着自己池子裡的倒影出神,卻不妨身後有人一步一步逼近……那腳步無聲,卻透漏出一絲詭異的氣息……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