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何清歡沉默不語,只顧淡然地看着在乾着急的鄭曉秋,葉知夏有些尷尬地了笑了笑。
“清歡,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葉知夏突然請求。
何清歡看看腕錶,發現時間已經不早,遲疑了幾秒,有些抱歉地說家裡還有事情得趕着回去。
葉知夏撓撓頭,以掩飾自己的尷尬,然後站了起來。
見葉知夏起身了,何清歡也跟着起身,理了一下衣服,兩人對視了一下卻相對無言。
氣氛顯得有些尷尬,加上鄭曉秋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更是讓何清歡感到不自在。
離開葉東的家,何清歡大有一種離開牢籠的感覺,不得不承認,在那個曾經自己寄宿過的地方,她居然沒有任何的懷念感覺,尤其是鄭曉秋的那嘴臉,彷彿在提醒着她當年她被這個所謂的舅媽如何輕視與精神虐待。
想到葉東這個舅舅如今落魄成這般,何清歡不禁冷笑。下了樓梯,何清歡坐在車子裡,腦海迴旋着剛纔葉知夏的話。
唯一能讓何清歡心軟的也就只有葉知夏,一邊是葉知夏,一邊是鄭曉秋,何清歡其實內心還是有些兩難。
何清歡這才前腳剛走,討債的人後腳就到。
這一次,債主派來的人變本加厲,直接一桶紅油漆就往葉東的家門那一倒,瞬間,整道門都變得紅彤彤,格外的刺眼,一陣刺鼻的味道瞬間充斥着整棟樓。
“媽!”葉知夏驚恐起來,在屋內拉着鄭曉秋的手一臉不知所措的表情。
這一下,別提葉知夏感到恐慌,就連鄭曉秋這個行走江湖多年的人都爲之顫抖。
這一刻是潑紅油漆,下一秒會不會是潑汽油。
越想越感到恐慌,鄭曉秋壓低聲音對葉知夏說道:“找何清歡,她一定會幫我們的。葉東好歹也是她的親舅舅。”
葉知夏被嚇得茫然,眼神空洞地看着鄭曉秋,良久都沒有做聲。
何清歡剛到家裡,還沒坐熱凳子,就被鄭曉秋的電話給驚擾了。
呵,看來是沒好事。
何清歡冷笑一聲,正想直接掛斷那電話,然而又突然想到葉知夏,心裡一個害怕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於是又接聽了這個電話。
鄭曉秋聲音有些發抖,隔着話筒都能感覺出來她的情緒有些緊張。
“清歡,現在只有你能救他啊。你就幫幫忙吧好不好?”鄭曉秋開門見山,在這個節骨眼上也懶得兜圈子了,她一心相信何清歡不是那麼冷酷無情之人,畢竟葉東是她在這個世界不多的親人。
更何況,鄭曉秋也知道何清歡與葉知夏一向關心不錯,哪怕是看在葉知夏的份上,何清歡都不至於撒手不管。
何清歡聽着這話,良久都沒有迴應,一旁的傅安年正一臉好奇地看着她在說電話。
“要不,我現在過來找你面談吧。”鄭曉秋爲了葉東也是夠拼,不過確切來說她也是爲了她自己,總不能某天深夜睡着了就真的被人一把火點燃了房子被活活燒死在夢鄉里吧。
何清歡依然沒有做聲,見何清歡不說話,鄭曉秋直接就掛了電話。
何清歡一臉茫然,內心已經在做思想鬥爭。
ωwш¤тt kдn¤¢○
在鄭曉秋的強烈請求下,何清歡終究出去與她見面。
依然是開着法拉利出去,看見何清歡從車裡跨步而出時,鄭曉秋那兩眼都彷彿能發光一樣。
是啊,這外甥女這麼光鮮亮麗,開着豪車,沒有理由真的見死不救的,不就是一點金錢的問題嗎。
鄭曉秋堆着笑容,故意放低姿態討好何清歡,然而何清歡卻由始至終沒有面帶笑意,全程高冷臉。
“誒,清歡,你倒是說句話啊。你這樣……我……”鄭曉秋看着何清歡那沉着臉一聲不吭的樣子,心裡可是着急得很,哪怕不行也給個痛快話嘛,這一言不發是哪個意思。
何清歡微微擡眸,勾了勾嘴角,凝視着她,良久,終於說話:“鄭曉秋,今天,你這麼來求我,是希望我怎麼幫?給錢?借錢?”
鄭曉秋愣了幾秒,原本那掛着笑容臉也突然僵住了,不過,很快就又再次展露笑顏:“這……現在困難時期,你看你,都要嫁入豪門了,你也不缺這點錢,你就當給一點也沒多大損失嘛……”
鄭曉秋果然是厚顏無恥,當初將何清歡當做泥土一般踩着在腳底恨不得她永遠無法翻身,如今卻如哈巴狗一般前來乞求,還要厚着臉皮希望她是給而不是借。
何清歡冷笑着搖了搖頭,身體一個前傾,託着腮直勾勾地看向鄭曉秋:“舅媽,你這是把我當你的女兒呢,還是當你的外甥女啊,亦或者是當我是搞慈善捐助窮人啊?”
話音一落,鄭曉秋這臉刷地白了。何清歡不說這番話還好,話一出口,這簡直就是**裸的羞辱。
鄭曉秋又何嘗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境遇所迫,不然她纔不會這般自取其辱。
沉默了半晌,鄭曉秋有些尷尬地撓撓頭,然後擡眸直視着何清歡,不過眸底終究是藏着一絲不甘心。
是啊,她確實不甘心從前趾高氣昂的自己如今卻要低聲下氣地哀求何清歡,如今自己被人踐踏笑話,心裡再難受也要笑納。
“清歡,那個可是你的舅舅。你真要看着他被人砍做幾十斷扔在大街上嗎?”鄭曉秋越說越是驚悚,企圖這樣就能讓何清歡心生慈悲。
“你回去吧。此事與我無關,我幫不了。”最終,何清歡還是冷眼拒絕了。
也沒等鄭曉秋再說話,何清歡就冷漠地起身離開,留下鄭曉秋一個人空對那離去的背影。
葉東出院後,身體境況已經好了很多,然而,就是越來越健康,所以才越來越放肆,整天都是往外跑。不是賭博就是酗酒,無業遊民的他脾氣也越來越大,如今天天與鄭曉秋爭吵,葉知夏都開始討厭回家,時常待在外面朋友家裡過夜甚至是一個人獨自去酒店開房只爲睡一個安穩的安樂覺。
債主天天派人來大吵大鬧,有時候還恐嚇父債女還,還不了就抓去做妓。
這話聽在鄭曉秋的耳朵裡可真的是越發刺激心靈,葉知夏簡直覺得回家就是一場噩夢。
葉東也不是不怕死,都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走到絕路時,自然就會想起即將嫁入豪門的外甥女何清歡。
然而,鄭曉秋告知葉東自己也找過何清歡卻被無情拒絕,表示這是徒勞的。
葉東卻死活不信,直言何清歡絕對不是如此冷酷無情的人。這不,葉東要親自去找何清歡了。
剛好是週六,何清歡正準備與傅安年去影樓拍攝婚紗照,結果,一開門就看到葉東胡子拉碴一臉疲倦地坐在傅家門前。
何清歡見狀下意識地就想退回去把門給關上,葉東趕緊伸手去阻攔,然後一臉無助的樣子哀求何清歡:“清歡,我是你的舅舅,你不能不管我。我的那筆賭債,要還還不上,可就真的要死了,你就沒有舅舅了。”
說完,葉東還想要跪下,不過卻被傅安年給及時制止了。
“有話好好說。”傅安年倒是溫柔,還一本斯文地跟葉東說話,完全沒有察覺到此刻的何清歡臉色有多難看。
“那就去死吧!”何清歡冷冷地扔給他一句話,然後就轉身走回了屋子裡。
葉東不依不撓,連忙跟着走過去。
傅安年心腸仁慈,考慮到這個畢竟是何清歡的舅舅,所以也稍微熱心一點,非但沒有趕他出門,反而還去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
“有事慢慢說。”傅安年還特意強調一句。
何清歡這一下可不爽了,沒好氣地瞥視一眼傅安年,然後冷眼看向葉東:“我跟你非親非故,我沒有幫助你的理由。”
“我跟你媽同父同母,你媽不在,我也有照顧過你,我也算盡過了舅舅的責任,你就這麼殘忍,非要看着我死纔開心?”葉東不肯死心,想方設法想要說服何清歡爲自己填這筆賭債。
見何清歡面無表情,想必心裡一定是對葉東這個舅舅恨之入骨,不過,傅安年聽到葉東說曾經照顧過何清歡,也還是有惻隱之心。
“就幫他一次吧。”傅安年在何清歡的身旁坐下,低聲說道。
何清歡有些愕然地看着傅安年,她想不到傅安年居然讓自己去幫助葉東。
“你……”何清歡欲言又止,然後轉過臉看着葉東,見他一臉疲憊,衣服也有些襤褸,想必這幾天就沒有好好回過家裡,一定是躲着在外面避開債主了。
“給你十萬,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何清歡脫口而出,十萬,是她跟他從此斷絕關係的一個交易條件。
是的,何清歡壓根不稀罕有這樣的舅舅,遠離這樣的親戚關係也免得壞了她的名聲,畢竟,她要進入的是傅家這個豪門,她也不想因此而影響傅家的聲譽。
“真的嗎?給我十萬?”葉東一聽這話,兩眼都開始閃爍着光芒,原本疲憊的臉頰彷彿瞬間就充滿了活力。
“這是給你還債的。你別指望拿去繼續賭,錢我會直接給知夏,不會經過你的手。”何清歡以防萬一,還是決定將錢轉賬給葉知夏放心一點,都說賭鬼不靠譜,給了錢他會繼續拿去賭,都抱着最後一次一定會賭贏了翻倍就可以一次性償還所有的賭債。
傅安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着葉東,良久,他對何清歡說道:“十萬夠了嗎?”
何清歡一聽傅安年的話,再次詫異,忍不住壓低聲音對他說:“你瘋了嗎?你還想給他多少?”
傅安年不再理會,然後囑咐着葉東:“還了賭債,好好找個工作過日子。幫得了你一時,幫不了一輩子。”
何清歡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猶如如釋重負。
終究是心軟了,她原本並不想幫他,過去的事情就是一個陰影壓着在她的內心,這舅舅與舅媽從來沒有用心關懷過她一下,現在有困難了就個個都向着她來,也是世間罕見的孽緣。
葉東原本緊繃着的臉,在何清歡說出給他十萬塊以後總算是緩和了一下神色,想了想,葉東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都買了新車了,還是法拉利。”
此言一出,何清歡錯愕了一下,然後非常警惕地擡眸看向他,言辭也特別犀利:“你什麼意思?”
“哦沒,沒什麼意思。”葉東耷拉着腦袋,把水杯給端起來,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喝完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一副爽快的模樣:“好了,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