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何清歡敷衍了一下傅安年的話,然後把話題轉移到婚紗照上面去:“這個週末我不用加班,你要是不加班,咱們就去拍婚紗照吧。這一次應該是可以順利了。”
傅安年一聽說婚紗照,突然就想起何雪柔上次的事,這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言語也不大友好了:“你這個妹妹可真的不讓人省心,我一次又一次避讓,就是看在她是你的妹妹份上。然而……”
傅安年無奈地聳肩,撇撇嘴,說道:“事實證明,我這樣是錯誤的。她從來沒把你當姐姐。”
聽到這話,何清歡笑了笑,然後說傅安年太老好人。其實,有得選擇,何清歡也希望是與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和平相處,然而從小到大,何雪柔卻從來沒有要與她和諧共處的意思,處處挑釁,時時嘲諷,彷彿兩人天生八字不合註定相殺。夏日的空氣如此燥熱,儘管有清風拂袖,卻仍然是香汗淋漓。
這一夜,小區因爲用電負荷過大,突然停電,沒有空調,沒有風扇,只能人工納涼。
燥熱總是能讓人難以平靜,何清歡十二點上牀,因爲悶熱輾轉反側了一個小時都無法入睡。
原來擁抱着她的傅安年見狀都趕緊鬆開了那緊摟着的雙臂。
“心靜自然涼,別動來動去了。來,我去拿個東西給你扇一扇吧。”說罷,傅安年就要起身,然而,何清歡卻一把拽住了他。
“不用了,咱們聊聊天,靜一會我就睡着了。”何清歡乾咳了幾下,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頸部,然後對傅安年說道:“要不……你去給我倒杯水?”
話音一落,傅安年立馬起身,幾步過去,摸索着拿出蠟燭給點燃,然後乾脆利落地就把水給倒好了端到何清歡的面前。
何清歡一接過杯子,彷彿久旱逢甘霖一般,大口大口地喝起來。
完了把杯子遞給傅安年時開始說道:“要不,我明天去一趟知夏的家裡。”
傅安年詫異了一下,隨即表示隨她心意。
翌日。
何清歡早早就起牀,三兩下換好了衣服就下樓。
“這麼早?要去哪裡嗎?”喬雅韻因爲有晨跑的習慣,所以一向都起牀都比較早,看見何清歡這一天起來這麼早,忍不住詢問了一聲。
何清歡雙眼還是惺忪的狀態,忍不住揉了幾下雙眼,然後努力打起精神回答喬雅韻的問題:“哦,我去一趟知夏的家裡。”
說完,似乎反應過來喬雅韻這個未來婆婆應該是不認識知夏的,然後又趕緊改口:“我去舅舅家裡。”
“就那個葉東啊?”喬雅韻一邊端出牛奶與麪包,一邊繼續問着。
“是啊,我過去看看,順便與我表妹聊聊,蠻久沒見她了。”何清歡擡手撓撓頭髮順帶給稍微理了一下,然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看你一臉倦意,昨晚停電,很熱睡不好吧?”喬雅韻擡眸看看她,眼神裡飽含關切。
“確實是很熱,翻來翻去很久才睡着。”何清歡抿嘴笑了笑,然後指着洗漱間說道:“我先去洗漱了。”
吃過早餐,何清歡就駕着車去了葉東的家裡。
鄭曉秋剛好在樓上晾衣服,不經意一個俯視,看到樓下停着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車,鄭曉秋忍不住回頭跟葉知夏嚷嚷起來:“誒,知夏啊,等你攢到錢了,你也去買一輛法拉利,圓圓我這輩子的夢。”
剛說完,再一低頭去看,結果發現從車裡走出來的人是何清歡,鄭曉秋這可傻眼了。
何清歡這丫頭居然開法拉利了?鄭曉秋不敢置信,同時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
葉知夏聽見鄭曉秋的話,沒有迴應她,只是撇撇嘴心裡有些不樂意的樣子。
法拉利呢,哪裡是我這點工資輕易買得起的,這跟做白日夢有什麼區別。
鄭曉秋看着何清歡朝着自己的這棟樓走過來,心裡不免嘀咕了起來:難道是要來我這?她可從來都不怎麼主動來的啊,奇了怪了。
何清歡踏着樓梯慢慢地走着,眼睛卻是不安分地四處張望。她還記得多年以前到這裡來,這裡還是比較嶄新的樓盤,如今那麼多年過去也成了半舊得居民樓了。
快走到葉東的那一層時,何清歡發現樓梯牆壁上寫滿了“欠債還錢”的標語,字體是用紅漆噴上去的。
何清歡這心裡不免一緊,難道是債主來葉東家裡討債來了?
一種不安的感覺瞬間來襲,何清歡不禁加快了幾步,然後來到葉東的家門前。
遲疑了十來秒,何清歡才擡手去敲門。
“咿?有人?”葉知夏略感詫異,這麼一早怎麼會突然有人敲門呢。
沒來得及去多想,葉知夏就屁顛屁顛地跑去了開門。
門一打開,葉知夏愣了一下,看到何清歡正微微一笑地看着自己。
“清歡,你……”
察覺出葉知夏有些愕然,何清歡攤攤手,然後眼睛試探性地看向屋內,幽幽地說道:“不請我進去?”
葉知夏還沒開腔,裡頭的鄭曉秋倒是嚷嚷了起來:“誰來了啊?”
“呵呵,你媽也在裡頭。”何清歡一聽到鄭曉秋的嗓音,表情有些異樣,不過很快就裝作若無其事,淡淡地笑着。
“進來吧。”葉知夏輕輕地拽了一下何清歡將她拉進去,然後就隨手把門給關上。
“知夏,這外面樓梯……”何清歡正想問,鄭曉秋就眼帶笑意地走了過來,然而,那表情倒是更像口蜜腹劍多一點。
“哎喲,清歡,什麼風把你給刮來了。”鄭曉秋故作一臉詫異狀,其實心裡早已經料想到來者是何清歡,畢竟剛纔她就已經看到何清歡在樓下出現。
葉知夏有些不耐煩地瞥視了一眼鄭曉秋,然後拿了個凳子放到何清歡的身旁,有些見外地招呼她坐下。
“外面那樓梯,是那些債主來討債寫的大字。”葉知夏說這話時倒是顯得格外淡定,似乎被討債的人壓根不是她的父親一般。
何清歡愕然了一下,但是隨即又顯得從容,其實,這都是在她的預料之中。
四處觀望了一下,發現葉東不在,何清歡疑惑地詢問着舅舅去哪裡了。
葉知夏神色瞬間就黯淡了,鄭曉秋則是一臉怒氣。
“別提那個臭男人!”鄭曉秋眼睛冒火,一個怒火攻心,把葉東的那衣服都直接給甩到了地上。
“誒,媽……”葉知夏顯然不想家醜這麼高調地暴露在何清歡面前,想趕緊壓制住鄭曉秋的憤懣。
鄭曉秋上下打量一下何清歡,然後又回想起剛纔何清歡開着法拉利前來,心裡已經有底。
眼眸滴溜溜地轉動幾下,似乎想到了什麼歪主意,然後一把將正坐在椅子上的葉知夏給拉到了一旁去,貼着葉知夏的耳邊竊竊私語了約莫一分鐘,然後就轉過臉看了看何清歡。
那眼神,別有深意,何清歡只是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了一下隨即就別開了臉。
葉知夏聽完鄭曉秋的話後,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好幾次與何清歡剛對視上就立馬轉移視線,這讓何清歡懷疑起鄭曉秋是不是教唆她幹什麼。
“哎,我這命苦。”鄭曉秋突然就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地在葉知夏身邊坐下。
“他今天也是去賭了吧?”何清歡弱弱地問道。
“再這樣下去,這個家恐怕是要散了,我實在是無法容忍跟這麼一個男人過日子了。”鄭曉秋開始了喋喋不休的抱怨:“以前嫁給他,還指望能過上一點好日子,沒想到……”
鄭曉秋這演技確實了得,不過也怪她八字不好,明明當年侵吞了一筆何清歡母親葉秋的財產,沒想到葉東不爭氣,硬是把一大筆錢給賠沒了。原來住的大房子不得不出賣,一家幾口搬到這個不大不小的小區來。
“清歡。我爸現在欠人三十萬。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葉知夏一提及這個,那好看的眉頭就緊緊地蹙了起來,臉色也變得越發難看。
“哎,跳樓吧。不跳樓怎麼辦好了?出門都怕被人砍死了現在。再過上一段日子,如果還還不上,估計這裡就被人縱火了。”鄭曉秋楚楚可憐地訴說着自己的悲催遭遇,眼眶也變得溼潤起來。
何清歡這內心不免惻隱了一下,眉頭皺了皺,一臉認真地確認起來:“真的是三十萬?”
葉知夏默默點頭,隨之又轉頭看了一眼鄭曉秋。
鄭曉秋嘆息一聲,擡手擦了擦眼睛,佯裝擦眼淚的樣子。爲了博取何清歡的同情,鄭曉秋好不容易纔擠出來那麼幾滴眼淚,這心機也是夠深。
見何清歡若有所思,鄭曉秋猜想何清歡一定是猶豫不決中,也許只要自己再加把勁演戲,何清歡這個丫頭一定會捧着錢來解救他們的。
“今天早上,在你來之前,他們剛來過這裡,揚言再不還錢,出去小心一點。”葉知夏眸底藏着驚恐,不管是不是爲了博取何清歡的同情,這驚恐絲毫不假,葉知夏雖然對何清歡有異心,不過現在的她其實還不至於把何清歡當做取款機一般。
辛辛苦苦去留學回來然後進入投行工作,無非就是想有一個體面的身份去與傅安年相匹配,她又怎麼願意因爲父親而讓自己變得那麼卑微呢,更何況,目前何清歡可是傅安年的未婚妻,沒準何清歡一個八卦將此告訴傅安年,自己在傅安年心裡的形象豈不是崩坍了。
鄭曉秋聽到這話,連忙用胳膊肘輕輕地推搡了一下葉知夏,不過葉知夏卻全然無視她的舉動,只是有些低落地看了看何清歡然後就低垂着頭。
“他做的事情,他應該承擔。”良久,何清歡這麼說,此話一出倒是讓鄭曉秋感到驚嚇了。
原以爲何清歡會是一臉心疼,並且會主動提出要幫忙等等舉動的,結果何清歡居然如此冷酷,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鄭曉秋這下緊張了,眉毛一挑,連忙站起來佯裝一種很焦慮的樣子:“哎,這可怎麼辦?難道我的人生就要這樣隨他陪葬了嗎?”
鄭曉秋把眉頭皺得緊緊的,那皺紋都幾乎能夾死了一個蚊子,來回踱步了好一會,葉知夏開始不耐煩了,沒好氣地嚷了句:“哎呀,媽,你別走來走去了。你這又不能走出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