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直的蜻蛉劍忽然軟化。
雨水中,柔軟的劍身曼舞,宛若是春雨中的柳枝舞動,幻出一片青影,卻令人無法琢磨劍光的軌跡到底在何方。
“叮!”
短劍被擊飛,蜿蜒的紅色綢緞也由一條飛舞的神龍,變成了死蛇。
來不及去追擊公孫大娘,劉柯回手就是一劍。這一劍一反剛剛的出塵脫俗,不着痕跡,變得沉猛剛烈,威凌霸道!
“叮!”一柄刀從詭異的角度極速刺出,好似一條潛伏的毒蛇,最終才露出自己的猙獰毒牙。這是一柄快刀,一柄鋒刃薄如紙的快刀。刀柄握在一個灰衣人手中,而剛剛這個灰衣人手中並沒有兵器,顯然這柄極薄的快刀與蜻蛉劍彷彿,乃是一柄緬刀。
可是這條毒蛇碰到了一隻凌空撲下的雄鷹,一下利爪穿透。這柄緬刀被蜻蛉劍一擊,頓時變得軟綿綿的,不復方纔的凌厲詭異。灰衣人的勁力竟然失去了對緬刀的控制!
劉柯右手持劍鬥緬刀,左手則握拳上擊,這一拳宛若紅夷大炮射出的彈丸,沖天而起,與另一個灰衣人凌空拍下的雙掌碰在了一起。兩者交鋒。劉柯的拳頭由沖天的彈丸變成了落下的流星,狠狠的撞在了灰衣人踢出的腿上,掌力混合拳勁一起擊出,讓灰衣人忍不住悶哼一聲,將要使出的鴛鴦連環腿胎死腹中。
另一邊的霍休爲了應付公孫大娘飛射而至的短劍,已被老學究和酒鬼近身。
老學究五指彈出,指甲根根明亮鋒銳,割裂空氣,隔着幾尺遠勁風就穿透了霍休的衣衫。酒鬼步伐踉蹌,幾欲跌倒於地面。偏偏就是不倒,詭異的出現在霍休身後,華服雙袖飛出,擊向霍休後背,但他的雙手被長袖遮擋,竟不知其到底擊往何處。
眼見得兩個同伴困住了霍休。還略佔一絲上風,公孫大娘綢帶一舞,雙劍全部擊向了劉柯。因爲她看見劉柯以一敵二竟然壓制住了另外兩個同伴,兩人明顯處於下風。
雙劍齊出,公孫大娘沒有再被劉柯一劍擊飛,但劉柯卻以右手輕鬆抵住了公孫大娘的雙劍。
此刻,劉柯同時對抗三個敵人。真正的同時,不分先後。
以左手敵使緬刀的灰衣人,掌、拳、指、爪。隨意變化,雖然灰衣人的刀法精奇詭異,緬刀時而長刀直進,時而顫抖如蛇,但始終躲不過劉柯左手籠罩。
以右腿敵空手的灰衣人,碰撞之下,劉柯的靴子早已四分五裂,右腳赤裸。雖然與常人而言。腿比胳膊有力,但卻不如胳膊靈活。可在劉柯卻根本不侷限於這條規律。灰衣人手腳並用,絕招盡出,竟然奈何不得劉柯一條腿。這條腿剛猛時撕裂空氣,在雨幕中踢出一條條沒有雨水的通道。柔韌時宛若無骨,好像一根長鞭一樣隨意彎折,出其不意。而且劉柯的右腿使用的並不侷限於腿法。右腳靈活不下手掌,五趾活動間竟然使出了掌法、拳法、爪法!
以右手使劍敵公孫大娘,劍招揮灑間,公孫大娘只感覺劉柯的劍法高深莫測。劉柯的劍法時而出塵脫俗,毫無煙火氣;時而靈秀清奇。精妙無比;時而奇拔峻秀,高遠絕倫,正合奇勝,險中求勝;時而巍峨磅礴,如神龍在天;時而輕柔靈動,清雅飄逸;時而變化精微,厚重古樸;時而圓轉如意,循環不休……有時根本不是劍法,公孫大娘從中能夠辨別出刀法、槍法、杖法、筆法等等,偏偏劉柯能將這些以劍使出,而且毫無隔膜。
公孫大娘本來對於自己這一脈傳承劍法一隻很自傲,雖然這劍法稱不上天下無敵,但自有無人能及的獨到之處。因爲公孫劍舞的變化非常奇詭,招式無比繁複,一發出來,就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只要對手露出一點破綻,只要對手的眼神稍有疏忽,就很可能立斃於劍下!雖然沒有換上七色霓裳,沒有以真面目示人,沒有將公孫劍舞的美髮揮到極致!可公孫大娘有種感覺,即便發揮到極致,自己的劍法也最多與劉柯的劍法齊平。甚至,公孫大娘有些不敢承認,自己的劍法很可能不如劉柯。
多招過後,公孫大娘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她想起了自己看過的那些情報,從劉柯的劍招中認出了江湖上最著名的幾種劍法,迴風舞柳劍、刀劍雙殺、太嶽三神劍、飛龍九大式,還有其他幾種不弱於此的劍法,她卻沒有聽說過。
“練武之人最忌分心,一個人怎麼可能學會如此繁多的絕學!看他的樣子最多二十七八,就算從孃胎裡開始練,也無法精通如此多的絕學!難道他是和老頭子一樣,乃是神魔般的人物!”
那一邊,霍休與老學究、酒鬼對敵。霍休雖是當世絕頂高手,但前面與劉柯對戰已是受了內傷,與兩人鬥了片刻,再也壓制不住傷勢。在與酒鬼的交手中,喉間忽然一甜,涌出一股鮮血,真氣運行一滯,被酒鬼抓住時機絞住雙手脫身不得。老學究十指翻飛,已經點中霍休數處大穴,還不放心,又補上了幾處大穴,足足點了十五處穴道。“咔嚓!咔嚓!”酒鬼雙手一錯,卸去了霍休雙臂的關節,兩人這才放心的放開霍休。
一回頭,兩人就見到不遠處,劉柯以一化三,接住了那三人的進攻,甚至佔了上風。兩人呼嘯一聲,齊齊撲來。
公孫大娘三人聽到呼嘯,神色一喜,出招之間,不管不顧,使出了拼命的架勢,意圖纏住劉柯,不讓他逃走,以便五人合圍,圍攻劉柯。
劉柯本就沒想跑,公孫三人的武功學到手了,那兩人的武功還沒學到手呢!若是事有不諧,劉柯雙劍合璧,在場之人可沒人能擋得了他的快劍,擋得了雙劍之利!
等到老學究和酒鬼到了近前,公孫三人同時後退一步,五人站在了一起。然後其中老學究、酒鬼、赤手灰衣人三人一起向劉柯發起了進攻,公孫和持刀灰衣人兩人緊隨其後。
前面三人只攻不守,面對劉柯致命的反擊不管不顧,然而從三人的縫隙中,後面的兩人則出招抵擋着劉柯的致命反擊。
這竟然是一套聯手對敵的陣法,雖然五人的武功不同,沒有共通之處,偏偏這套陣法讓五人配合的無比默契,攻擊連綿不絕,防守沒有漏洞之處。
“老頭子的這套陣法果然管用!”五人心中不由讚歎,這套陣法他們以前還未在實戰中用過,因爲江湖中哪裡去尋可以讓他們必須結陣對抗的敵人。老頭子絕對夠資格讓他們結陣對抗,但這陣法乃是老頭子看他們演武后隨手所創,自然也能隨手而破,用這陣法對抗老頭子根本毫無意義。如今用來對付劉柯,才真正展現出了這套陣法的威力。
然而面對這個陣法,劉柯試探了幾招,探清虛實後,便全力催動身法劍法,霎那間向五人分別刺出一劍。這一劍竟是比以往還快,幾乎同時出現在五人的眉心、咽喉、心口、檀中、丹田要害前,逼得五人不得不全部回手自保,陣形差點被打亂。
如此快劍!
五人不得不採取守勢,只是將劉柯死死地圍困在中間,等待着劉柯的疏忽,發起致命一擊。
然而劉柯的劍總會將五人的陣法逼得一滯,而且劉柯的出劍也越來越隨意,不拘於快劍,哪怕隨手一劍也能讓五人不得不閃躲。五人心中明瞭:“他竟然已經窺破了這陣法的關鍵所在!”
劉柯卻在心中腹誹:“這套陣法比之真武七截陣實在是相差太遠了!”
這陣法雖然只能五個人才能運行,多一個不行,少一個也不行,而且也沒有戰力倍增的效果,但這只是五人口中“老頭子”隨手所創。自然比不上張三丰由自然山川中悟出的真武七截陣,人數可隨意組合,七人時可媲美六十四人戰力的強橫。
眼見得劉柯滿臉輕鬆自在,渾不是給迫得喘不過氣來的神氣,五人不禁暗自咬牙,互相之間換了一個眼神。
當劉柯再次一劍逼退五人時,酒鬼卻是不閃不避,讓蜻蛉劍穿肩而過。悶哼聲中,酒鬼手臂一絞已經困住了蜻蛉劍。劉柯運勁抽劍,竟發出“咯吱、咯吱”的金屬摩擦聲,無法抽出!原來這酒鬼手臂上帶有護臂,只是隱在了袍袖中無人見到。
趁着劉柯身形一滯,剩餘四人同時出掌,四人的招式竟然一模一樣。這四掌奇快無比,劉柯竟然無法完全躲開,被四掌拍中。
“果然不能小覷了天下英雄!”念頭轉動間,劉柯已經運使乾坤大挪移,將透掌而入的真氣引導着互相攻擊,同時暗運“粘”字訣,造成比拼內功的局面,讓四人無法撒手撤力。
酒鬼的雙掌忽然通紅,宛若是塗了硃砂,並且膨脹了一倍,向着劉柯胸腹按來。
密宗大手印!
霎那間鬆開蜻蛉劍的劍柄,劉柯探手接住這兩掌,一股真氣已經噴薄而出,激得酒鬼不得不運功抵擋。這一抵擋,便落入劉柯的圈套,這股真氣被引着加入四人的亂鬥中,變成五國大戰。劉柯居中悠閒而立,不過將雙方內力牽引傳遞,隔山觀虎鬥而已。
“喵!”黑哥輕叫一聲,從旁邊走過來,指爪閃爍着寒光,就要出手將五人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