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依然還靠在某個冰冷的懷抱裡。胸腔被箍的緊緊的,難受的透不過氣來。
“嘖!”見我睜開眼睛,和鳳淵一模一樣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錯愕,表情好像有點難以置信似的凝滯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自然,隨即抿了一下薄脣,狹促的問:“壞東西,怎麼醒了?”
“哦,做噩夢了。”我低着頭,垂下眼瞼,故作睏倦的打了個哈欠。
就在懶腰伸到一半,趁對方鬆懈之際,心裡驀地響起一個聲音:“就是現在!”
說時遲,那時快,我手臂一屈,虎口發力,猛的一掌出去,就直接狠狠擊在了對方的心窩上。
做這一連串動作的時候,我根本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就好像意識還是自己的,身體卻完全任由另一個靈魂在支配,根本用不着自己操心。這種感覺,說白了,跟玩遊戲開外掛一樣,簡直了!
“咳咳!”毫無懸念的,對方在我的偷襲下,頓時卸了力,緊緊箍住我的手臂隨之一鬆,就從喉嚨裡迸出一聲悶咳。
與此用時,在力的相互作用下,我們兩個同時朝相反方向各自後撤了幾步。
“小魚兒,這是做什麼?”那張和鳳淵一樣的臉上,此刻充滿了困惑,但在驚訝之餘,我卻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就好像一頭飢餓許久的荒漠蒼狼,終於在步入草原後,發現了第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充滿了嗜血的森然。
“呵,沒什麼。”想象着此刻鳳淵正在某個角落看着我,我學着他的樣子,冷冷的勾起一側的嘴角,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蔑的低哼,“我只是很討厭,某些不自量力的人,假扮成我男朋友的樣子罷了。”
“有意思!”面對我紅果果的挑釁,對方不怒反笑,眼神中森冷的嗜血味道,更濃了,彷彿在回憶着非常遙遠的事情一般,那雙照着鳳淵的樣子幻化出來的眼睛,也在不經意間眯了起來,“到底有多久了呢,再沒碰到過這樣好玩的東西?”
東西?你他媽全家都是東西!我不動聲色的在心裡咆哮了一句,同時暗暗警告自己,對方絕對不是一個善茬,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幾乎是同時,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四周的景物一下子全變了。原本無比熟悉的客廳擺設,不過是幾分之一秒的時間,頓時就變回了之前充滿鹹腥味的,橫七豎八躺了一地“蠶寶寶”的冗長甬道。
“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我決定在殺你之前,給你一個滿足最後願望的機會。”說話間,幻化成鳳淵的人,模樣也逐漸開始發生變化。原本忻長勻稱的身材慢慢佝僂了起來,臉上的五官往下耷拉,堆起了層層的皺紋,下巴上長出了雪白的山羊鬍,連聲音也變得格外蒼老。
我看着眼前一把年紀的老頭,覺得有些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當初要不是他,我們也未必會跟着班長來這裡住宿。雖然有那麼點難以接受,但知道他就是傳說中的蜃,也確實合情合理。
“謝謝,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殺了你!”我同樣用森冷的語氣說道。
“哈哈,小朋友,做人太自滿可不是一件好事。”老頭習慣性的撫摸了幾下他雪白的山羊鬍。
我不敢苟同的嗤笑了一聲:“老大爺,您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折騰個什麼勁,不如早點入土爲安!”
俗話說,先下手爲強。也不管是不是有欺負老弱病殘的嫌疑,這次不等對方答話,我一個箭步就飛快的衝了上去。
在即將挨近他身側的時候,只覺得心頭一動,略微彎曲的手掌中霎時就多了一柄通體鮮豔如血,觸手冰涼,約莫兩指寬的冰錐形尖刀。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武器,也不知道具體叫什麼。但是奇了,握着它感覺就跟握着自己的另一隻手一樣,順手的不得了。
也不做遲疑,當即一個迴旋踢,朝對方的腹部踹去,試圖將他擊倒,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來個誅心屠蜃。
然而這一招雖然氣勢凌厲,可就在距離他身體還有幾公分遠的時候,腳踝處突然猛的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隨後便聽那老頭得意的大笑一聲:“毛毛躁躁的小東西,跟我鬥,你還嫩的很。”
隨後,話音未落,我整個人已經被他給借力甩了出去。要不是卸力及時,恐怕我此刻已經被硬生生摔暈過去了。
我單手撐地,右手將尖刀攥緊了幾分,毫不示弱的迎上對方的視線:“呵呵,你也不過如此。”
“是嗎?”對方沒有動,聽我這樣說完,探究的眼神在我臉上來回打量了一下,暮色沉沉的眼睛驀地一下變得凌厲起來,“小小年紀,本事不大,脾氣倒火爆的像個小辣椒。”
就是那麼微妙的一瞬間,我本能的察覺到無形的空氣中,有一股強烈的殺氣迎面襲來。即便什麼都看不見,我還是擡起手臂,本能的用尖刀的刀身飛快的擋了一下。與此同時,跟着這個動作,人已經一個側腰向下,偏過腦袋躲開了。
緊接着,充滿鹹腥味的四下,就迸發出“錚——”的一聲金屬碰撞的刺耳巨響。下一秒,通體鮮紅的尖刀上就冒出了一連串嗞嗞的火花,我握着尖刀的手,虎口跟着被震得一陣發麻。
好險!我暗自舒了口氣,急忙趕在對方再次發難之前,穩住了身形。
“不錯,有兩下子。”老頭神情自若的拂了拂他的山羊鬍,臉上稍稍露出一點讚許的神色,“這麼好玩的小東西,我都有點捨不得殺你了。”
“……”這要不是上古海怪,蜃。換做是平常普通老人,在公衆場合對小女孩說這樣的話,別人指定把他當成老不正經,死變態。當然,就算是蜃,他也確實是個老不正經死變態!
正當我一邊警惕的側着身,做着防守攻勢,一邊暗自腹誹的時候,眼角不經意間突然瞥到他背在身後的手不動聲色的向後縮了一下。出於本能的直覺,我知道他一定另有企圖,心裡更加警覺。
果不出所料,我剛這樣想完,就聽老頭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小丫頭,要不我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這一頁翻過去吧。”
他嘴上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見一道黑色的光猶如閃電般,從他的手掌心飛了出來。速度之快,來勢之猛,令人咋舌。也幸好我早有準備,不然鐵定中招。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腦海裡電光火石間,閃過一個念頭——將計就計,釜底抽薪!
根本容不得細想,念頭一過,身體已經自己做出了應激反應:佯裝閃躲不及,胳膊愣是硬生生的迎上去,接住了這一擊。
“噗嗤!”皮肉被刺穿發出的毛骨悚然聲,如尖刀一般鋒利的黑色硬刺頓時沒入手臂大半。
神經高度緊繃的我,根本感覺不到痛,連看也沒看一眼手臂的傷,幾乎是在對法發動攻擊的同時,身體往後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手中如鮮血般通紅的尖刀朝老頭的心窩處,飛快的擲了出去。
“哬!”在看到尖刀如紅色閃電一般向他飛過去之際,原本一臉悠哉悠哉的老頭,終於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下垂的眼睛登時睜大了,往後撤了幾步想躲,然而爲時已晚。
“噗嗤”一聲,沉悶的空氣裡,再度想起一聲,皮肉被刺穿的,毛骨悚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