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只愣了一會其修便反應過來一邊繼續斟酒一邊笑道：“衛師兄說笑了，其修是誰師兄還能不知道嗎？”
衛溫言卻沒有半點開玩笑道意思，直直看着其修，道：“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覺得我們真的一無所知嗎，軒轅莫離。”
軒轅莫離這個名字其修已經十年沒有聽到了，他也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毫無防備地被人戳破身份，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就連酒溢出來了都沒有察覺。
“衛師兄是如何知道的？”
“我果然猜的沒錯。”衛溫言拿起旁邊的桌布把桌上的酒擦了乾淨，道：“沒有人說過你和你娘長的很像嗎？第一次在蜀山腳下見你時我便覺得你眼熟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知道這次進京，我才突然回想起來，小時我們也曾見過的，不過你當時年幼，不記得也正常。”
“本來我也不確定，只是看着你的眼睛和喬貴妃很像，都是多情而狹長的桃花眼，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喬貴妃和我娘在一起喝茶，她還會抱着我，很溫暖，你對着元兮的時候，那種眼神讓我很熟悉。”
衛溫言搖了搖頭，笑道：“我只是試探，可是其修你沒沉住氣，竟讓我一詐便說出來了。”
其修無言，終究還是自己太年輕…
楚慕風並沒有打算在身份的事上細究，只道：“你本可以帶着元兮浪跡天涯，回家，或者留在蜀山，亦或是隨便找一個小鎮住下安度此生，可是你爲什麼要帶着她進宮？”
“我要查清當年的真相。”
“喬貴妃的死因？”
其修點頭。
“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如何查。”
其修喃喃道：“會查到的，能查到的，一定能。”
“別查了，把官辭了帶元兮走吧。”
“爲什麼？”
楚慕風道：“你以爲只有我們知道你是誰嗎？”
“這話什麼意思？”
“你難道沒有想過，短短的四五年你就可以從一介布衣升到二品將軍真的單單僅憑你的能力嗎？”
衛溫言道：“我和慕風只是少年時見過你的母親便能猜到你的身份，你母親陪在皇帝身邊那麼多年，他能不知道你是誰嗎？”
其修捏住酒杯的那隻手不自覺用力，手指關節微微泛白。
“可是，他認爲我已經死了，死在十年前的那場大火裡，和我的母親一起，化成了灰燼。”
腦海裡又一次閃過十年前的畫面，他還那麼小，緊緊抓住母親的手在火堆裡拼命撕心裂肺的哭喊。可是母親卻沒有絲毫心軟，一點一點掰開他的手指，任人將他拖走，越來越遠，直到眼睜睜看着母親被徹底淹沒在火海里還在衝自己擠出微笑…
勸人放棄仇恨是很難的，刀子不紮在自己身上別人怎能感同身受，這個道理衛溫言明白，但是他還是不認同其修的做法。
“我知道你爲了母親復仇心切，但是這未免太過危險，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總是懂得吧。況且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元兮。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元兮又當如何？”
是啊，他一人自然可以放下所有一心復仇，了無牽掛。可是如今不同，他有了元兮，這個一點一點把他從仇恨中拉出來的妹妹。要不是元兮一直溫暖着他心底的最後一根弦，他估計早就在地府同閻王爺訴冤了。
可是所要他現在放下過往種種他也是做不到的。
沉默了半晌，其修面色蒼白，像是被人抽乾了最後一點力氣，低聲從喉間吐出幾句話：“你們把元兮帶走吧，越遠越好，以後元兮就拜託二位師兄照料了。”
聞言，楚慕風是怒了，將手中的杯盞種種砸在了桌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其修也是提高了音量，氣勢不輸楚慕風半點：“我知道！我也很清楚！只是弒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就算死，也要替我母親報仇，不讓她在九泉之下含冤。”
眼見着楚慕風就要一躍而起給對面人一招，衛溫言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沉聲道：“慕風，你別衝動。”
平穩了楚慕風的情緒對面還有一個隨時會炸毛的師弟，衛溫言實在是有些頭疼。
“其修你再好好想想吧，元兮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早就把你視作親哥哥一般，你若是這麼沒有緣由地就要把她送走，你猜她今後會不會過的開心。”
衛溫言說完便起身帶着楚慕風出了樊樓。
而在香糕坊等了許久的元兮早就坐不住了。她不知道哥哥到底去哪接師兄，竟然這麼久都沒回來。肚子也填了個七八分飽了，索性趴在陽臺的圍欄邊看着，等着哥哥們過來。
衛溫言他們剛一出樊樓元兮便眼尖地看見了，在樓上激動地招手，生怕師兄們發現不了她。
“衛師兄，楚師兄！這邊這邊！”
遠遠地衛溫言就聽到了小丫頭熟悉的聲音，擡頭，果然入目的便是那個穿着粉衣的小師妹在二樓用力地揮手，那着急的樣子衛溫言都害怕她一個不小心從欄杆裡翻出來。
二人上樓，還不等到雅間在樓梯口就看見了迎接他們的元兮。
元兮高興地挽着拉着衛溫言的衣袖，將他們領到雅間。一路上還不忘絮絮叨叨這麼些年對兩位師兄的思念之情，還有在皇宮裡無聊冷清的日子，元兮豐富的小表情逗的二人哈哈大笑。
一坐下元兮就開始埋怨道：“師兄，你們怎麼纔來，我可是在這等了好久好久，點心都吃了三盤了。”
楚慕風還是改不了捉弄元兮的習慣，陰陽怪氣道：“還不是你哥哥，說好了請我們吃酒，不帶你這個小丫頭，我們可一直旁邊的樊樓吃了一桌子好菜吶！”
說完還意猶未盡地砸巴了幾下嘴，似乎是在回味剛剛在樊樓吃到的美食。
這下他的目的了達成了，元兮嘟囔着嘴，氣成了包子臉。
“好啊，哥哥居然瞞着我帶你們吃獨食！”元兮氣鼓鼓地擼起袖子準備找某人算賬，這才發現其修並不在。
“咦？哥哥沒跟你們一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