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終於要來了,這意味着蘇渡要從幼兒園畢業了。
肖純曾經盼星星盼月亮般地渴望蘇渡趕緊幼兒園畢業,然後快快長大上小學,一直到初中高中。只要他長大了,她就能放心地做自己的選擇。
在那些煎熬的苦日子裡,她就是靠着這樣的念想讓自己撐下去。
如今,這個家完好如初,她感到慶幸極了。
畢業典禮設在米州大學的大禮堂,安排在六月的最後一天舉行。畢業班的每個孩子都要表演節目,蘇渡被安排在舞臺劇《小王子》裡。
這天早上,天剛微微亮,他們一家三口就準備出發了。臨出門的時候,蘇渡看奶奶張莉莉一個人站在門口送他們,他返回拉了拉她的手,“奶奶,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張莉莉疼愛地撫摸孫子的頭髮,說:“奶奶老了,不愛出門,你們去就行。”
蘇渡嘟起小嘴,“奶奶是有點老。”他想了想,說:“要不奶奶你跟我外公外婆學一學,讓他們教你跳舞跑步,這樣你就能跟他們一樣年輕了。”
肖純以爲張莉莉聽這話會不高興,她心急地拉了一把兒子的手,“現在還很早,奶奶會累的,就讓奶奶在家好好休息,好不好?”
蘇新去按電梯,電梯到了,他衝蘇渡喊道:“走啦,我的小王子。”
蘇渡忽然抱了抱張莉莉,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奶奶,你要乖乖地睡覺哦。”
張莉莉感動得眼眶通紅,她不斷地點頭,“奶奶聽你的。”
進了電梯,蘇渡左手拉着蘇新,右手拉着肖純,嘆了嘆氣,“哎,奶奶真可憐。”
蘇新和肖純互相一看,彼此忍俊不禁。他們正想說他怎麼今天變得這麼感慨,這時候蘇渡將他們倆的手放在一起碰了碰。這一刻,仿若時光倒流,他們倆都回憶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一次,他們鬧得不可開交,蘇渡也是這樣把他們倆的手放在一起碰了碰。
兩口子無聲且甜蜜地注視着對方,蘇新忍不住抱了抱肖純的肩膀。
出了電梯,蘇新故意走在後面,並且拉了肖純一下,肖純也放慢腳步。蘇新往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此時雖無聲但情感不言而喻。
蘇渡回過頭,看到爸爸媽媽很是親暱,他歪着腦袋瓜,說:“奶奶真可憐,以前她跟爺爺也是這樣的,爺爺對奶奶很好,奶奶什麼都聽爺爺的。”
蘇新和肖純同時蹲下來,對蘇渡說:“奶奶不可憐,因爲爺爺在天上看着她,爺爺會一直守護着奶奶的。”
蘇渡似懂非懂地問,“那爸爸,你也會一直守護媽媽嗎?”
蘇新認真地點頭,“會,爸爸會一直守護着媽媽,守護着你,守護我們這個家。”
一到大禮堂,蘇渡就被老師接去後臺化妝了。他們一家來得最早,四下無人,蘇新牽上肖純的手,兩個人無所事事地在禮堂外面散步。
“老婆,以前我做得不好,讓你受委屈了。”蘇新下意識地握緊肖純的手。
肖純看着蘇新俊毅的臉龐,高大的身軀,說:“坦白說,我也很怕失去你。今天這樣看你,覺得你格外帥氣。”她托腮,“也許我自己也該檢討,我也有很多不足。”
蘇新搖搖頭,“你是最好的老婆。”
肖純也搖搖頭,“但我卻不是最好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氣,信心滿滿地說:“等着吧,我會變得更配得上你。”
他們兩個人慢慢地走着,聊着聊着,聽到後面有人在叫,“肖純,肖純。”
肖純回頭看到一男一女朝他們走來,那女的辨識度很高,正是可言媽媽。那男的她卻從未見過,長得不好看。
“肖純,我都喊你半天了,你怎麼都不應我一聲。”可言媽媽責怪肖純。
肖純笑了笑,“抱歉,沒注意聽到呢。”
可言媽媽用小指頭勾住這個男人的手指頭,並熱情地介紹說:“這是我愛人。”
原來這男人就是可言的爸爸,整整三年了,肖純從沒見他出現過。以前她還以爲可言媽媽離異了不敢聲張,沒想到她這麼能屈能伸。
早上七點鐘,天已經完全亮了。肖純看這個可言爸爸卻始終黑着一張臉,就好像別人欠他一大筆錢一樣。
相比可言爸爸而言,蘇新顯得格外的彬彬有禮。他雖然也沒主動說什麼話,但是光這副迷死人不償命的模樣就甩別的男人好幾條街了。
“不打擾了。”可言媽媽突然這樣說,然後用小指頭捏着可言爸爸的袖口,匆匆走了。
肖純以爲可言媽媽是要衝她老公發脾氣,正好奇她要將他拉到哪個角落去訓話,卻看到她拉着他去找別的家長聊天了。
“看夠了沒?”蘇新問肖純,“別人家老公好看嗎?”
肖純捏了捏他的下巴,“不好看,哪裡比得上你。”她細聲細語地感慨着,“我一直以爲可言的爸爸媽媽是離婚的,如今看來,可言媽媽真的很令人敬佩呢。”
蘇新沒接話,仰頭看着清晨的天空。天氣真好,藍藍的天空飄着朵朵白雲。
肖純看他沒心思跟她聊可言媽媽的事情,她想想也覺得這話題沒什麼好跟他展開討論的。男人和女人本來就像來自兩個星球,若想指望男人完全理解女人的想法,那是自找苦吃。
於肖純而言,蘇新能夠把心思放在她和孩子身上就行,至於一些無關緊要的八卦,她還是找自己的閨蜜去聊吧。
女人,該聰明的時候得學着聰明點,這是她在婚姻裡學到的道理。
肖純手機響了。她接起來,“媽,怎麼了?”
她媽媽謝楠說:“我跟你爸到了,怎麼沒看到你們?”
肖純看了一眼蘇新,微笑地對着手機說:“你看有一對牽着手的,就是我們了。”
她掛了手機,牽上蘇新的手。適時的幽默和溫柔,也是她慢慢學會的一個道理。
來參加畢業典禮的家長漸漸多了起來,擠滿了大禮堂前面的一片偌大的廣場。
肖純悄悄地觀察着別的夫妻,能像他們這樣牽着手走在一起的,真是屈指可數。
她深深地覺得,夫妻兩個人能夠做一對恩愛的眷侶,雖然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卻也是一件最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