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葛戀說的“小別勝新婚”,這一天晚上,蘇新和肖純找到了久違的好感覺。自從他們之間出現裂痕,兩個人每次睡在一起時,要麼是男方有意,要麼是女方有情,從沒有一次像今晚這樣彼此找回最佳狀態。
兩個人筋疲力盡的時候,蘇新伸出自己的手給肖純當枕頭。肖純坦然地枕着他的手臂,側身抱住他。
“老婆,這個暑假開始就讓渡渡自己睡吧。兩口子總不睡在一起也不好,感情會變淡的。”蘇新緊握住肖純的手臂,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肖純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啊。”
她一直在等蘇新再次主動提起,還以爲永遠等不到這一天,沒想到竟然夢想成真。
六月是雨季,已經連下了好幾天的陣雨。此時窗外有雨滴掉落的聲音,應該是又下雨了。她抱着溫暖的蘇新,感覺特別的幸福。
蘇新颳了刮她的鼻翼,問她:“你確定嗎?沒唬我吧?”
肖純將一隻腳架在他的大腿上,確定地回答,“當然。”
以前蘇新也多次這樣跟肖純說,可等來的卻是她的無視。
蘇新願意看到肖純是個負責任的好媽媽,可他也需要被關懷和重視。以前肖純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兩個人永遠想不到一塊去。
這次肖純變了,讓他很是高興,他忍不住又親了她一陣。
肖純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完全睡着的,等她口渴醒來的時候,發現蘇新雙腿壓在她身上,她幾乎動彈不得。
“老公,我要起來喝水。”肖純溫柔地對蘇新說。
蘇新太累了,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嗯。”他鬆了鬆自己的雙腿,肖純趕快抽身而出。
她披上浴袍,一邊扎腰帶子一邊走出臥室。經過客房的時候,看到門是開着的。她心裡一咯噔,往裡面看了看,輕聲叫了一聲“媽”。
沒人應。
她趕緊走到客廳,看到沙發那邊坐着一個人。“媽。”她小聲叫道。
張莉莉應了她一聲。
肖純看她一個人坐在那裡,不禁一陣心酸。過去她也總是自己呆呆地坐在那裡,那時候她是孤獨的。
婆婆的這份孤獨,她能體會。
“媽,怎麼不睡覺?”肖純琢磨半天,覺得這樣問比較合適。
張莉莉應該是哭過,她帶着很重的鼻音,說:“睡不着,坐一會兒。”
肖純感覺婆婆全身都散發着可憐的氣息,她不禁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有什麼心事你可以跟我說一說的,我很願意聽你說。”
張莉莉反握住肖純的手,還帶着點顫抖,哽咽不已地說道:“我想你爸了。”
肖純頓時想跟着她哭。
張莉莉鬆開手,往沙發上摸了摸,說:“以前你爸每次過來,他就喜歡坐在這個位置。因爲他說,從這邊望出去總能看見遠方的那座山。”
肖純望出去,並沒有看見那座山。外面下着雨,霧濛濛的,根本看不見。
“媽,爸已經走了,你要堅強。”肖純安慰婆婆。
張莉莉說:“你爸走了,我就是個沒用的人了。以前你爸在的時候,他走哪我跟哪,他轉,我跟着轉。可他一走,我感覺天都要塌了。”
肖純趕緊勸她,“你還有蘇新,還有渡渡,他們都是你最親的人。還有我,我也會照顧你的。”
張莉莉沮喪地說:“最近新兒話越來越少,他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麼困難?我也幫不上他,感覺自己特別沒用。孩子我也沒能力幫你照顧,我什麼用處都沒。”
肖純又是握住她的手,“媽,你好好活着,開開心心健健康康活着,就已經是最偉大的事情了。我們這個家需要你,沒有你,蘇新不會開心。”
在肖純的勸解一下,張莉莉勉強暫時想通,等她回客房睡覺的時候,肖純看了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她喝完水,進了兒子的臥室,看他睡得很香。然後,她躡手躡腳走回蘇新的臥室,溜進被窩裡。
肖純醒來的時候已經沒有聽到雨聲,只聽到兒子蘇渡在說話的聲音。她抓起放在牀頭的空調遙控器,把空調關了。
蘇新的臉埋在她的鎖骨處,他睡得好踏實。
“我先起牀了。”肖純用自己的手掌輕輕推開蘇新的臉。
蘇新依依不捨地將她抱得緊緊的,“再睡一會兒。”
他們倆還在你儂我儂的時候,蘇渡敲了敲門,闖了進來。
肖純一緊張,趕緊把蘇新的臉推開,慌慌張張地問,“渡渡,今天週末,你怎麼這麼早起牀?”
蘇渡手中抱着一個小箱子,得意洋洋且神秘兮兮地說:“奶奶給了我一個寶箱。”
肖純被他的模樣逗樂了,“什麼寶箱?”
她知道蘇渡一直都喜歡小箱子,只要見到小箱子他就當做寶箱。
蘇渡熟練地打開小箱子。
蘇新翻身看了一眼,覺得這箱子眼熟,他問蘇渡說:“奶奶給你的嗎?”
蘇渡像對待真的寶箱那樣,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箱子。原來,裡面裝着滿滿一箱子的照片。
“爸爸,你看。”蘇渡取出其中一張照片給蘇新看。照片是黑白的,被一層白色薄膜很好地包裹着。
蘇新接過去一看,這照片上的正是他自己。他撐着一把傘,穿着一雙拖鞋,只穿一條大褲衩,可愛極了。
張莉莉一直站在門外不敢進來,聽到蘇新在說:“這是我小時候的照片。”
肖純拿過照片一看,發現蘇新小時候長得跟蘇渡簡直一模一樣。“天吶,渡渡跟你小時候可太像了。”
張莉莉這時纔敢進來,說:“渡渡出生的時候,你爸就說他跟新兒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記得那一天你爸特別高興,後來他回到家就翻出這張照片來看。”
蘇新沾沾自喜地說:“渡渡一直都像我,從小到大。看,爺的基因多強大。”
肖純不服氣,伸出自己的雙腳和雙手,說:“渡渡只有臉像你,手腳都像我。”
她讓兒子爬到牀上,將她自己和兒子的雙手和雙腳放在一起比較。
張莉莉看了直說,“實在太像了。”
肖純拿出手機,對着自己的雙腳和兒子的雙腳拍了一張照片,不斷感嘆着:“實在太像了。”
蘇新調侃說:“看來某人得多讀點書啊,網絡上說的就是你這樣的。看見一個美女了,沒讀書的人直接來一句‘我草太漂亮了’,有讀書的人說的是‘既見淑女,雲胡不喜’。”
肖純問:“那你這個有讀書的人,我倒想問問你,就這事你有什麼高深的語言來形容?瞧你得意樣。”
蘇新說:“這叫生命的意義。”
肖純衝他吐了吐舌頭。
張莉莉安靜地坐在一邊看着他們一家三口,她爲他們如今這等幸福而開心。“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當父母的對兒女的牽掛是一輩子的。小的時候,盼着他們長大成人,以爲到那時候就不操心了。誰知等他們長大了,就要開始操心他們的婚姻了。
你生我擔心我,我養你照顧你,這就是父母與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