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在風波過後相遇,可笑的主導那遙不可及的命運,不得不承認他們有腦子,但僅僅只是有腦子?像是盤旋在空中的禿鷲。
“趙匡亂?”白鷲看着漸漸走出黑暗的兩人,好像突然少了幾分表情,有些警惕的看着趙匡亂。
“前幾天還搭線弄死我,現在就忘了?”趙匡亂調笑道,輕輕往前走着,恭三兒手中出現那把黑布匕首。
白鷲的表情難看極了,他想不出趙匡亂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更想不明白趙匡亂到底是爲了什麼針對他,單憑他幫了一把李鴻眺,恐怕還不夠招惹他的。
郭奇虎轉過頭看着趙匡亂,他是第一次見趙匡亂,聽說過點點傳聞,同樣這也是趙匡亂第一次見郭奇虎,不過趙匡亂身邊的恭三兒郭奇虎倒是很熟悉,能讓一個在青島讓小張四吃過暗虧的小張四站在身後,這個年輕人有點意思。
“無論你救不救,郭奇虎可熬不過今晚。”白鷲大致認爲這趙匡亂是爲了郭奇虎而來,心中嘲笑這趙匡亂是個傻子,明天過後他就是青島的大紅人,爲了個將死之人得罪他,可不是什麼好買賣。
“我不認識郭奇虎,說白了,今晚咱倆只能活一個。”趙匡亂盯着白鷲道,恭三兒突然往前走了幾步,緊逼着要耍什麼小聰明的常凜。
二對二,但無論鹿死誰手,都不過是後話,畢竟青島大局已定,他們不過是掙個一畝三分地的小嘍囉罷了。
“真的有必要走到這種地步?”白鷲可不像是趙匡亂,他要是輸了,自己的心血可全部都付之東流了,人就是這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擁有的越多,所顧慮的越多,所以大多人到達一種高度後就後寸步難行,有些東西要比自己的命還要難以割捨。
“難道沒必要?”趙匡亂直接踏雪衝了出去,剛剛所積攢的熱血全部都釋放了出來了一般,恭三兒也絲毫不墨跡,直衝向頭上冒出冷汗的常凜,這時候白鷲常凜早沒了剛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氣勢。
天空閃爍着煙火,轉瞬即逝,但在夜半中又有幾個人能欣賞的到這來之不易的美麗。
“一切都結束了?”狍子醒過來,發現自己正在行駛着的輝騰上,自己正躺在副駕駛座,轉過頭,後座堆着三個人,倒着氣顯然已經沒救的恭三兒,老邪倒只是蒙了過去,剩下那位顯然也狀態不好。
“都結束了。”許常笑抹了抹眼,看着醒過來的狍子,極其牽強的笑了笑,狍子不知道有什麼能讓一個笑面虎笑的這麼牽強。
“輸了?”狍子想抽根菸,拿出來後看了看後座那些屍骨,又輕輕收回。
“可以這麼說。”許常笑熟練架勢這輝騰,在這夜裡一陣飛馳,無視着紅綠燈。
狍子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微眯着眼,在這種環境一時竟睡了過去,或許他真的累了,不起眼也好,毫無作用也罷,畢竟每個人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同樣也只有一條命。
在這大冷天,趙匡亂喘着粗氣,左眼已經腫到睜不開,對面的白鷲更慘,鼻子不停留着血,吐出了幾顆牙齒,兩人剛剛純屬是肉搏,沒有什麼規定的套路,也就是最原始的廝殺,好在趙匡亂已經把那百葉拳用的得心應手,每一拳落在白鷲身上,白鷲的臉就越難看,而白鷲也不是什麼普通角色,每次與趙匡亂都是自損一千滅敵八百的套路,有些臨死也好拉一個墊背的覺悟,打法更像是曾經的趙匡亂。
恭三兒與常凜這邊就好的多,完全是恭三兒這一邊佔據了優勢,趙匡亂對恭三兒其實已經打心眼的服,來青島這幾場小型的戰役,恭三兒每次的表情都出乎了趙匡亂的預料,或許說恭三所站着的,一直是小張四那個層次。
常凜的拳頭很猛,但那裡架的住恭三兒的那把黑布匕首,別說硬拼了,就繼續應付下去都是問題,對把剛剛那把五四放回車裡的舉動,常凜的場子都悔青了,誰能想到這本應該躺在醫院又或者離開青島兩號外人這樣半路殺出來。然而恭三兒也看出了常凜想靠近車的舉動,把常凜嚴嚴實實的封死,常凜也是有苦說不出。
“有話好商量,到底是誰指使的你,我給你雙倍,三倍價格。”又捱了趙匡亂一拳,白鷲實在扛不住趙匡亂那消耗體力的方式,畢竟趙匡亂的體力不是他能比擬的。
趙匡亂停住動作,看着已經快站不穩的白鷲,也想衝擊衝擊這個以爲自己是贏家的白鷲道:“就算是你出十倍價錢也沒用,要你命的是潘爲公。”
白鷲的表情很精彩,從憤怒變成不甘從不甘變成憤怒。
“這社會上可沒用什麼逍遙人,你覺得潘爲公會養你這條有反骨的狗?我就罷了,就算是再怎麼樣也不過是青島的局外人,潘爲公纔不會致我們於死地,而你不同,你在青島怎麼說也是個十一煞。”恭三兒拔出插在常凜脖子的匕首,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的站在了白鷲的身後。
白鷲終於站不穩,慢慢跪在了雪地中,不得不說白鷲是塊金子,但在這個時代,金子未必就有發光的資格。
“我要潘爲公親口告訴我!”白鷲最後掙扎着,所謂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處,趙匡亂轉過身不再看白鷲,站在白鷲身後的恭三兒手起刀落,這個東陽廣場也終於安靜了。
趙匡亂靜靜走到郭奇虎的身邊,擦着手上血恭三兒也跟了過來。
恭三兒點了根菸,沒用抽,而是遞給了郭奇虎,郭奇虎仍然那樣站着,嘴上叼着恭三兒的紅塔山,好像在笑,趙匡亂知道郭奇虎的狀態,但絲毫不懷疑郭奇虎還能站着,站一夜,又或者一生。
“是不是感覺我這樣子挺窩囊。”郭奇虎突然含糊不清道。
趙匡亂搖了搖頭,喃喃道:“不窩囊,一個連死都不怕的男人還能叫窩囊?一個能讓青島翻湯蹈海的男人能叫窩囊?”他是有感而發,雖然眼前這個郭奇虎陌生,但趙寬亂打心眼裡服這個爺們。
郭奇虎自嘲的笑了笑,吐出口血水,含着血道:“怎麼聽都是你們這羣小輩在損我,像我這隻老虎,再怎麼不甘心,終究是個別人眼裡的跳樑小醜。”
“活夠了,但是還沒鬧夠,三兒,我的事你應該知道一點,捨得出力就給出出力,捨不得我也不會做夢來找你。”郭奇虎笑着道,聲音越來越低,一根菸以燃燒大半。
“郭老虎,我哪裡敢,我三兒豁出去命也給紅燭送回郭家,不過郭家要不要又是另一回事,我小爺以名譽擔保。”恭三兒拍了拍胸口,雖然這位小爺的名譽實在有些不堪。
“他們要不要...”郭奇虎小聲道,一直到聲音小到聽不清,最後到消失,嘴上的煙以燃燒盡,終於倒在了這雪地。
郭奇虎死了,帶着不甘,帶着殘留的野心走了,可能還有那麼一絲絲懺悔,只是他沒說,也沒時間說。
恭三兒俯身讓郭奇虎閉上了眼,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個青島的閻王最後弄成死不瞑目。
“紅燭是誰?”趙匡亂問道,有些搞不明白最後恭三兒與郭奇虎的對話。
恭三兒這才點了跟煙抽着道:“郭奇虎他妹妹,不是親生,是個“野種”也是個啞巴,當年郭奇虎也正因爲這檔子事離開了郭家,具體咱們外人說不清,但明天咱要去趟了南京了,我知道他妹在哪裡。”
趙匡亂點了點頭,想不到郭奇虎也有這種柔情事。但就算是南京是個刀山火海他也打算去一趟,不光光是因爲恭三兒答應了,一個男人最後的囑託,只要不太過分,誰能當做兒戲?
“等着吧,你覺得郭奇虎就這樣死了,南京那牛逼哄哄的郭家會坐視不管?不過那時候咱們也就遠走高飛了。”恭三兒想想以後的模樣,有些報復的快感,只要趙匡亂越發覺得這社會像是深潭,越明白越恐怖。
“走吧。”恭三兒抽完一根菸起身,兩人慢慢離開,趙匡亂再次回頭看了眼東陽廣場,嘴裡喃喃着:“郭奇虎死了?不知爲何他總感覺郭奇虎的死像一場夢一般。
“死了。”恭三兒倒是回答的乾脆。
街道路燈下,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大多是一些見到一個牛人死的感慨。
只有這座城市沉默着。
郭奇虎的時代已經徹徹底底的結束,不知多少年後,會有幾個人記住這個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