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奧迪A8,恭三兒鼓搗個不停,非要開去大學城找幾個妹子,只有趙匡亂打心裡覺得沒有學車時那輛破桑塔納開着安穩,趙匡亂不像大多數人,對未知的事物感到神秘,有興趣,他所感到的只有恐懼,就像這輛第一次開的車。
一路轉着,從三環到二環,從二環到四環,趙匡亂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裡,只想練練車,最後還是到了胡馬隘,他還是不放心把小桃花交給易螢火,總覺得有些助紂爲虐的味道。
門衛輕鬆放行,趙匡亂又給吳銘打了個電話,那廝聽到趙匡亂回來後,撒歡似的來迎接,看到趙匡亂開着高配的A8的時候,差點淚流滿面,對趙匡亂的敬仰之情到了變態的地步。
三人上了易螢火的小公寓,出於禮貌的敲了敲門,門輕輕打開,探出一個小腦袋,當然是小桃花,此時的小桃花早已跟剛剛有着天壤之別,剛剛洗完澡,不在是小花臉,那肉嘟嘟的小臉水靈的能滴出水來,一身白色小裙子,紅色的小皮鞋,像是書畫中的孩子一般。
小桃花身後是一臉陰沉的易螢火,這三人惶恐的進了屋,老老實實的擠在沙發上,易螢火在一旁敷着面膜,不忘冷聲道:“要是來接小桃花的可沒門,想都別想。”通過半天的接觸,易螢火是徹底愛上了這身世悲慘,討人喜歡的小丫頭。
“我也沒說過要接小桃花,閒着無聊來看看。”趙匡亂很不自然的倚在沙發上,恭三兒把桌子上的水果一個勁的往嘴裡塞,同時正爲小桃花貫徹一些歪門邪道的思想,被易螢火狠狠瞪了一眼,老老實實的閉嘴。
吳銘更慘,如個木頭人一般,小桃花遞給吳銘一根香蕉,這貨就差跪下接了。
“三兒,去弄點吃的,今晚在這裡吃吧。”趙匡亂對無聊的恭三兒道。
恭三兒風騷的點了點頭,對小桃花使了個眼神,一大一小悄悄離開,看着恭三兒輕輕握着小桃花小手背影,趙匡亂突然覺得這位水火不侵的小爺似乎也有點良心,雖然他本人都估計不會承認。
吳銘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臉雀躍的想跟趙匡亂過兩招,還一臉神秘的說自己最近學了兩招,趙匡亂當然熬不過自己這徒弟,兩人來到陽臺。吳銘做了個挺專業的姿勢,直接打了過來,直拳,很多破洞,趙匡亂皺了皺眉,剛提手擋住,吳銘拳換做推掌,看似輕柔的打在趙匡亂的手臂,但其中的道道或許只有趙匡亂清楚,是暗勁,這種暗勁在單挑中起不小的作用,稍有不慎就會被順勢推到,好在吳銘也就這三腳貓,一掌未得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被趙匡亂掐住了手脖子,疼的連連求饒。
“小賊,幾天不見,長進不少。”趙匡亂讚賞道,吳銘的成長的速度確實能看到見,而且還能摸的着。
揉着手腕的吳銘嘿嘿的笑道,原來這廝又去公園練武時被那見過一面不知姓名的老人教了幾招,這纔來找趙匡亂來班門弄斧。
“那老頭說這是推雲掌,練絕了兩百斤的漢子都能給甩出去。”吳銘一臉嚮往道,估計這廝要是生在武術世家,又是個徹徹底底的武癡一枚。
趙匡亂默認的點了點頭,他不知道什麼南拳北腿,甚至連最基本的一些常識都不知道,但對這些不符合科學常識的東西卻深信不疑,一個人,不管怎樣活着,強也好弱也罷,總得有些堅信的東西,即便是毫無用處。
“吳銘,這次你是真遇到了個好師傅,好好把握,能學多少學多少,有時候人到了該拼命的時候不拼命,以後想拼命的時候卻沒得拼了。”趙匡亂拍了拍吳銘的肩膀。
吳銘使勁點了點頭,其實這小子打心裡覺得趙匡亂是他最好的師傅,只是他不敢說,怕趙匡亂笑話他矯情。兩個大老爺們就這樣趴在陽臺,看着繁星點點,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吳銘正值感嘆的年紀,說起話來野略帶一些頹廢的文藝氣息,可是趙匡亂錯過了這個時期,聽的有些心不在焉。
恭三兒風風火火的回來,大包小包,就差把整個大排檔帶回來,這也是趙匡亂讓恭三兒去買飯的原因,要吳銘去肯定買了一些恭三兒與他都不待見的玩意,只有這些看似不乾淨的東西他們才吃的舒坦。
易螢火怎麼說也是個彪悍的“江湖”中人,剛開始氣氛有些尷尬,不一會就熱烈了起來,吳銘老老實實的吃着串,得到趙匡亂允許後才喝了瓶啤酒,恭三兒與易螢火划起了拳,當然易螢火很有灌酒的嫌疑,不一會就讓樸實的恭三兒紅了臉,只有小桃花最安靜,這小丫頭不喜歡吃辣,趙匡亂倒了一杯礦泉水給這小丫頭擺了一擺,有些全職奶爸的意思。
“其實你這傢伙也挺帥的,就是不會打扮。”易螢火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趙匡亂身邊,看着趙匡亂喂小桃花,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溫暖,對易螢火來說,家這個東西很遙遠,遙遠到或許一輩子都觸碰不到,太奢侈了。
“打扮那麼好看幹什麼?我對誘惑力可抗拒不住。”趙匡亂眯着眼笑道,衝小桃花做了個鬼臉。
易螢火哈哈大笑,小桃花也跟着咯咯的笑了起來,當然這樣一切都影響不到小爺恭三兒爲吳銘講了不靠譜的江湖故事。
看着這其樂融融的一桌,趙匡亂打心眼裡想讓時間就這樣停住,一百年也好,一萬年也好,他不會覺得厭。
恭三兒唱起了這裡的山路十八彎,與其說是唱,不如說是鬼哭狼嚎,趙匡亂打心裡好奇恭三兒到底是從哪裡來的自信。
一直到十一點,首先小桃花眼皮打架的熬不住了,易螢火去哄這還沒玩夠的小丫頭睡着,趙匡亂想着先幫小桃花弄個戶口,小桃花也快到上幼兒園的年紀,總不能天天跟他們這羣渣滓待着,要不這輩子就完了,當然這事還得讓神通廣大的錢國鍾幫忙。
吳銘也離開,這貨喝了四瓶啤酒,加上本來酒量就不咋地,走路都開始飄了,趙匡亂打算送吳銘一程,誰知這貨還來了脾氣,大舌頭的說自己沒醉,趙匡亂也無所謂這個大老爺們,反正又沒人劫他色,說不定劫了也不一定吃虧。
恭三兒也喝大了,這廝是逢場必醉,酒品跟人品不成正比,那股子豪爽勁像是水泊梁山,當然在這個時代會有些可笑,一個飯局誰心中不藏一兩把刀子。
趙匡亂喝的不多,頭腦還算清醒,當然還是因爲上次的教訓,酒是好東西,但喝醉了就不好了,把桌子上的剩菜又解決一番,恭三兒還大字躺在沙發上吞雲吐霧,跟趙匡亂這一段日子,這廝過的不是一般的愜意,當然所有的資金都來源於趙匡亂這位冤大頭。
“說實話,生活要是這般,就算這些憋屈的活一輩子,我也願意。”恭三兒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趙匡亂笑了笑,生活哪有那麼多的如意,又哪有那麼多的不如意,往往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悄然流逝,往往突然醒悟後,回首發現自己仍然一無所有,那時候纔是最操蛋的時候。
“想聽聽小爺的故事嗎?怎麼說我也瞭解你個明明白白,不說些我的我都替你覺得吃虧。”恭三兒仰頭看着天花板,菸灰掉到了自己臉上也不管。
“說吧,太玄了我可不信。”趙匡亂覺得恭三兒的故事肯定要比他的故事有意思的多,畢竟也多多少少聽別人提起一點。
“我應該算是個富二代,當然沒有富二代的德行,自己老爹是個拼上一份產業的虎人,不過命短,我有兩個哥,兩個弟弟,當然自己混的最噁心人,甚至最後都被趕出了恭家,我變成這副模樣,完全是自己作賤的。”恭三兒自嘲的笑着,此時易螢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邊收拾着桌子,一邊靜靜的聽着。
“也就在七八年前吧,在洛陽殺了十三口子人,爲了一個娘們,最後那娘們也死在我刀下,那時候幸虧遇到一個瞎子,跟他上山住了三年,我纔沒瘋掉。”恭三兒說的風輕雲淡,但趙匡亂似乎能體會到一點點,僅僅是一點點就讓趙匡亂壓抑的窒息。
“人生人生,到底是什麼狗屁玩意,我信天,但我還是天天罵着狗孃養的老天,因爲一直在虧待着我,吃了一輩子苦,到最後還是吃苦。”恭三兒咧開嘴大笑道,掐滅菸頭,嘴裡喃喃着:“這五個月是我這些年最過的像是活着的五個月,總覺得做了些還算有交代的,小爺我真想這樣走下去,...”說着說着,恭三兒竟然睡着了,趙匡亂輕手輕腳的把自己外套給恭三兒蓋上,看着恭三兒手中沒丟掉的菸頭有些愣神。
“我去睡了。”易螢火伸了個懶腰,聲音有些引誘趙匡亂的味道,但看趙匡亂愣愣出神的模樣,也沒有自找沒趣,忙活了一天,易螢火也真困了。
“人生,到底是什麼狗屁玩意?”趙匡亂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