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 章 小團圓

92小團圓

李靚看着門外的文惠羽,愣了愣才斷斷續續的說道:“大……大嫂,你怎麼會在外面?”

文惠羽緩緩的走了進來,臉色慘白慘白的,卻還是施施然行了個行,“公公,惠羽給您請安”。

江新武上前扶了一扶,“你不舒服怎麼還過來請安呢,看你的臉色這麼差,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吧。至於外面那些個打打殺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文惠羽起身,正了正衣襟,認真說道:“太子他是衝着我來的,要不是我,待一他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境地,於情於禮都應該我去把待一換回來。”

李靚倒是看的通透,接道:“郭天放那個反覆小人,師兄與他勢如水火,他怎麼可能放過師兄,這不過是一個幌子,目的就是騙你過去。”

文惠羽咬了咬下脣說:“我願意爲他試一試,我給太子寫一封信,要他先放待一回來,我才肯走進他的營帳。”

李靚皺眉說:“郭天放那麼狡猾,怎麼會答應?”

“他會答應的”文惠羽很有把握的說。他千難萬難都過來了,到這最後一步了,他又怎麼會放棄。

文惠羽提筆寫好信後,交給李靚說:“一定要快”。

李靚看着她,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嚴肅認真,重重的點了點頭,“放心吧”。

黃州南城樓

郭天放身着黃色的披風,站在高高的城樓上,遠遠的還能看到江州的輪廓,郭天放的嘴角勾出一絲笑容,喃喃道:“羽兒,我等你等的實在是太久了”,背在後面的手裡攥着一張筆跡熟悉的信紙。郭天放並不擔心先放江待一回去,文惠羽會反悔不肯作交換,江待一身中劇毒,而解藥只有自己有,江家那些人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江待一死呢。

沒過幾日,江待一就滿身血污,手腳被縛的出現在了錢塘的城門口。李靚見到他的時候眼淚刷的就留了下來,真的難以想象他在襄營這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師兄!師兄!你怎麼樣?”李靚把躺在地上的江待一的頭抱在懷裡,哭着說道。

郭天放派了幾個人把江待一送回了錢塘,到了錢塘城門口,就把江待一丟在了,衝着城樓上的兵士們喊道:“把你們的主子送回來了,還不快出城迎接。”不知虛實的錢塘兵士們,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去報告給李靚。李靚一聽,即刻就騎馬出了城,卻沒想到看到的情景如此悽慘。

江待一看到李靚,就問出了一路的疑問,“郭天放怎麼會這麼好心的放我回來,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

李靚擦了擦眼淚,“先不說這個,我已經差人給家裡捎了消息,大嫂現下正在家等你呢。”

江待一眉頭一皺,有些落魄的說:“我這個樣子,惠羽見了……”

李靚打斷他說:“大嫂爲了你日夜憂心,思念成疾,憔悴了許多,你就不要再多言了,快隨我回家吧。”

江待一低聲說道:“那總要幫我洗洗身子,換身衣服吧。”

“這個自然,來師兄,我們上馬回家。”李靚說着,背起江待一上了馬,她知道江待一站不起來,就沒有扶他上馬而是揹着他上馬。

回了江府,李靚先帶他去了浴房,江府的浴房裡有一池的熱水,只是江待一身上的傷口太多,李靚不敢直接把他放進池裡,而是坐在池邊,用浸溼的毛巾一點點擦拭。

江待一的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有的已經結痂,有的則是結痂後又被撕開。李靚小心翼翼的避開這些傷口,輕輕的幫他擦着身。清理好身體,李靚又幫他把手腳接上,穿戴整齊。

江待一忍着疼痛問:“師妹你老師告訴我,我的手腳還有希望治得好嗎?”

李靚已經把他的傷勢仔細的查看過了,回答道:“手腳筋再續也不是太難,可郭天放下手太狠了,醫治起來比較麻煩,不過我還是有把握治好你的傷。”

這是連日來江待一聽到的唯一一個的好消息,鬆了口氣說:“那就好,可我的武功……”

李靚搭上脈說:“郭天放一定是沒想到有我這個神醫聖手,他一定以爲你的手腳永遠都好不了了,但有我在就沒有治不了……”

李靚剛想繼續吹噓,可卻被他的脈象給驚着了,連忙改口問道:“師兄你中毒了?”

江待一點了點頭說:“就是闖降魔陣的時候中的毒,數數日子,如果不服解藥,活不過半月。”手腳筋斷了還可能再續,失了武功還可以再練,可要是沒有及時服用解藥,失去了性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李靚的神情變的沉重起來,緩緩的收回了號脈的手。江待一看着她問:“難道這毒連你也解不了嗎?”

“當日我從僥倖從降魔陣中逃出,保住了性命,事後我也仔細研究過這毒,應該是用不少於十種的毒花毒蟲按照比例調配而成的,所以解藥也要相應解這些毒花毒蟲的藥材,而且劑量也要掌握的十分精準,否則就會適得其反,激發毒性而喪命。”

聽了李靚的話,江待一若有所思的說:“也就是說只有製毒之人才懂解毒之法”。

李靚點了點頭說:“原則上是,但師兄你也別太擔心,我會盡力一試,還是有希望的。先不說這個了,我們先去用膳,大嫂還等着呢。”

“拿面鏡子來,我想看看我現在的樣子。”

李靚立刻拿來一面銅鏡,調笑的說:“師兄永遠都是一表人才,英俊瀟灑的”。

銅鏡中倒映出江待一的樣子,離李靚所描繪的相差很遠,臉色憔悴的很,雙眼早已不復從前的神采,兩腮都塌陷下去了,下頜和脖頸上還有幾道承受酷刑時鞭子抽過的傷痕。江待一摸着銅鏡中自己的輪廓,幽幽道:“我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你還取笑我,罷了,我們去宴客廳用膳吧。”

李靚背起江待一去了宴客廳,一路上引得不少下人們的側目,江待一處之淡然,李靚倒是沉不住氣的呵斥道:“看什麼看!都想挨板子了是不是?”

被她這麼一嚇,下人們立刻惶恐的跪倒在地,不敢再擡頭去看一眼。李靚重重的哼了一聲,繼續揹着江待一走,“現在府邸越來越大,人手也越來越多就有些疏於管教,我就是平時對他們太過心慈手軟,才弄得他們一點規矩也沒有,師兄你別與他們一般見識。”

江待一卻毫不在乎的說道:“我纔不會把心思浪費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你也不需要發脾氣。”

看到李靚揹着江待一出現在文惠羽的眼前時,文惠羽強忍着纔沒讓眼淚流了出來,上前扶着江待一坐下來,露出一個笑容說:“回來就好”。

江待一想讓自己看上去精神點,睜大眼睛,笑了笑說:“你還好吧?”江待一想要伸手握握文惠羽的手,卻發現手碰到了她的手背上卻不能握在手裡。

文惠羽看着無力垂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愣了一愣,連忙伸手用力握住了江待一的手,可卻不小心扯痛了他手腕的傷口,引得江待一皺眉嘶了一聲。

文惠羽連忙鬆了鬆手上的力道,緊張的說道:“我扯到了你的傷口了?對不起,對不起。”

現在沒了武功就連對痛覺的承受力也大不如前了,江待一嘆了口氣說:“不礙事的,你不要這麼緊張。”

這時江新武攜妻子也來了,江新武在主位上坐定,江夫人就坐在他的旁邊,極力隱藏着自己的情緒。江待一身體不方便就沒有行禮,只垂首說道:“見過父親,母親”。

江新武倒還好,一旁的江夫人卻在聽到兒子聲音的那一刻,心裡的情緒就噴涌而出了,爲他整日憂心忡忡,爲他流盡眼淚,爲他食不知味。

江新武在桌子下面拉了拉江夫人的袖子,過來之前就囑咐過她不要哭哭啼啼的,兒子本來就遭受了這麼大的罪,就不要再把一些傷感的負面情緒帶給他了。

收到江新武提示的江夫人,偷偷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淚,有些哽咽的說:“待兒,母親這是高興”。

正說話間,王雨桐一手拉着小夜一手拉着文惠銘,掛着笑容走進來,“諸位,我來遲了”。文惠銘已經於王雨桐齊高了,只是原來熱情衝動的性子變得越來越冷淡,好像隱忍了許多東西,想讓她再像以前那麼任性一次是不可能了。

小夜一看到江待一就興沖沖的跑了過去,大叫道:“爹爹,你回來了,小夜好想你呢!”

江待一用手臂圈住撲在自己身上的小夜,柔聲道:“我也好想你,在家有沒有調皮?”

小夜擡頭看着江待一,有些小得意的說:“沒有調皮,有用功,先生都有誇獎我嘞,說我長大能像爹一樣厲害!”

想我一樣?江待一心中有些發酸,像我現在一樣無能爲力嗎?文惠羽把小夜抱到自己的身邊坐下,“小孩子不可以驕傲的,做到娘這一邊來。”

文惠銘挨着小夜坐下來,說道:“姐夫,姐姐和大家都很惦記你,你能平安回來真好。”

江待一回應道:“我也很惦記惠銘你,小夜這些日子有沒有煩到你?”

文惠銘頷首道:“照顧小夜是應該的,哪裡會煩呢”。

衆人都入座後,寒暄幾句,紛紛就動筷子用膳了,可江待一卻遲遲沒有把手拿到桌上來。現在就連用筷子吃飯這麼簡單的事對於他來說都是這麼困難。

文惠羽感覺到在桌下握着的江待一的手在一點點變涼,便起身道:“各位,不好意思,我和待一先離開一步”。

李靚也急忙放下筷子,上前扶江待一,同文惠羽兩個人,一人一邊,架着他離開了。

直到現在,除了江新武的所有人才察覺到江待一的異樣,怪不得他坐下來就沒再站起來,怪不得他沒有把手拿到過桌面上。

還是小夜童言無忌的問道:“爹爹他怎麼了?怎麼走不了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