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十年,二月十日。
蕭子澄在與衆將商議後,全軍開進平陽。
而前去刺探情報的斥候,也帶回來一個駭人的消息。
陳帝突然暴斃,太子陳豹倉促繼位,欲叫停東征。
然主少國疑,以詹罕爲首的主戰派極力反對,卻遭致新帝不滿,行削藩之策。
詹罕駭然發動政變,各地藩王卻駐足觀望,兩軍對峙與邯鄲城下。
一時間,包括蕭子澄在內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頗有些不知所措。
驚喜來的太過突然了,他們這邊剛擺好架勢,要一雪前恥。
結果呢....人家內亂了....
“他孃的,我說這東境怎麼不見一兵一卒,原來是他們自己打起來了!!
哈哈,爵爺這可是天賜良機啊!趁他病要他命!某願意做先鋒!”
好半天,王闊一拍大腿,滿臉興奮的站了起來,高聲道。
衆將也是難掩興奮之色,在兩國開戰之後,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戰事會以如此滑稽的局面結尾。
衛徹卻是沒有半分興奮之色,顯得十分克制:
“陳廷內亂不假,只是元氣未傷,各地藩王兵馬皆蓄勢待發。
究其原因,無非是陳豹年幼,又昏招頻出,導致各地藩王不滿。
詹罕便是利用了這一點,纔敢興兵造反。
我等軍力不旺,滿打滿算也就五萬人,此時動兵頗爲不智。”
衛徹的一番話,如同一桶冷水,讓處於亢奮中失去判斷能力的衆將爲之一震。
蕭子澄對衛徹的想法,十分認同。
一來,陳國不同於大周,各地藩王皆擁兵自重。
就拿詹罕來說,陳國東征軍,有大部分皆是詹罕麾下兵馬。
即便東征軍全軍覆沒,可詹罕卻仍舊能聚集出足以硬撼陳廷京都衆軍的兵馬。
以管窺豹,便能大概預估出,陳國各地藩王的情況。
二來,陳國曆經幾代帝王開疆拓土,幅員遼闊縱深極大。
蕭子澄之所以敢揮軍直入陳地,便是建立在陳廷各大勢力相互制衡的基礎上。
與陳帝打壓各地藩王不同,詹罕在各地藩王心中地位頗高。
如今陳帝暴斃,唯一能制衡詹罕的皇權已失。
現下詹罕野心盡顯,想要去爭奪那至尊之位。
以如今陳國藩王的動作來看,想來他是獲得了大部分王爺的支持。
陳廷失其鹿,藩王共逐之。
可以預見到的是,陳國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都要處於混亂當中。
而相對的,如今的大周最缺的,便是時間!
蕭子澄盯着地圖,心中心思急轉。
陳國內亂,對於大周來說,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他先前爲何要力排衆議攻入陳地?
不就是爲了讓天下列國都知道,大周雖不復從前強盛,卻也並非軟弱可欺。
如此一來,東邊的鄭國,南邊的楚國都要重新掂量掂量。
將已經蠢蠢欲動,想要趁機分一杯羹的想法,再度吞進肚子裡去!
只是現在情況卻有所不同,大周需要時間,只要利用這寶貴的窗口期,加緊發展。
三年!
蕭子澄有信心,讓大周在三年之內,練就一支足以睥睨天下的強軍!
“這東境乃是詹罕的封地,如今他首尾難顧,一門心思要攻破邯鄲。
若不趁機撕下他一塊肉,着實有些對不起這天賜良機。”
蕭子澄一拍桌面,高聲道:
“趁他病要他命!咱們也當上他一回山大王!本爵帶你們搶錢、搶糧!”
一番話說完,帳內衆將領卻神情各異。
出身大周的將領如王闊等,皆是滿臉興奮之色。
而以姚波爲首的陳軍降將,卻欲言又止面露擔憂之色。
蕭子澄將他們的表情看在眼中,不由哈哈一笑:
“姚波,你是不是認爲本爵殘暴,相比於詹罕也不遑多讓了?”
姚波臉色一白,頗有些尷尬的回道:
“爵爺說笑了,某從未這樣認爲,只是......”
“你是在擔心,我率軍大肆劫掠,會傷及無辜百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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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澄面帶捉狹的盯着姚波等人,笑而不語。
姚波面色一陣變幻,最終咬着牙跪倒在地,低聲道:
“爵爺恕罪,某有個不情之請,望爵爺體恤我等,後面的行動...我等不參與....”
姚波越說聲音越小,畢竟這等同於公然抗命。
在軍隊中,將領的聲音便是唯一,將領的命令便是聖旨。
別說他一個降將了,就算是王闊等若是抗命,一樣要受到責罰的。
“姚波啊姚波...你就是想的太多了,也太小看的蕭子澄了。”
蕭子澄緩步上前,親手將他扶了起來,調笑道:
“本爵勳爵世家出身,你認爲我會看的上陳國百姓家中那點銀子?”
姚波聞言眼中精光一閃,聰慧如他自然瞬間想通了其中關節:
“爵爺您難道是要...”
蕭子澄拍了拍姚波肩膀,又看向姜鄙等人:
“除了姚波還算好些,你們都是貧苦出身,自是知曉陳國貴族的奢靡。
陳地百姓之艱苦,從本爵踏進陳土便已察覺。
相信你等心中,都對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頗爲不滿吧?
今天,本爵就給你們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姚波聞言面露慚愧之色,垂着頭不敢看向蕭子澄:
“爵爺....某錯了....望爵爺海涵...”
“行了,本爵可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各自下去準備。
明日開始,我要趁着詹罕眼花,將整個東境貴族的財寶洗劫一空!”
姜鄙等陳軍降將,皆似回想起了什麼,眼中皆是露出興奮的目光。
......
第二天一早。
接到蕭子澄將令的大軍,一個個皆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蕭子澄站在城牆之上,進行着最後的誓師宣講:
“別的本爵就不多說了,搶錢不積極,那純屬腦袋有問題。
只不過醜化說在前面,我們此次行動,只針對那些貴族,任何人不得騷擾百姓。
再就是褲腰帶下面那東西,都他孃的給我管好了!
若是讓本爵知道誰違抗軍令,千人將犯了斬千人將,萬人將犯了斬萬人將!
總之一句話,違抗軍令者,殺無赦!!
出發!!!!”
“喔!喔!!”
士卒們聽到蕭子澄的命令後,在各自將官的帶領下,朝着各城池而去。
而蕭子澄,則帶着先鋒營,按照姚波給出的名單,挨個登門“拜訪”。
不搜不知道,一搜嚇一跳。
曾幾何時,蕭子澄認爲陳國是一個國民貧窮的國家。
可事實上,導致陳國百姓普遍貧窮的罪魁禍首,正是那些陳國貴族。
單從這平陽城貴族家中搜出的財物,便頂的上大周戶部當年稅收的三成。
這是何等可怕的數字,足以令人瘋狂。
最爲重要的是,這還僅僅是平陽一地收刮出的總數。
蕭子澄看着一車車裝滿財物的馬車,浩浩蕩蕩的運往城外大營時。
心中就無比慶幸,當初他極力要求將劉通等工匠帶上。
若是沒有這些工匠幫忙,短時間內還真不能夠將那般龐大數量的財物,運回大周。
這一來二去,周軍搜刮東境貴族財物,竟用了整整五天。
數千輛馬車託運着沉甸甸的箱子,朝着武關緩緩駛去。
而最終財物的總數,更是令蕭子澄感到心驚。
從陳國東境貴族那搜刮出的財物,竟然遠遠超出景平九年大周全國的稅收。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蕭子澄才真正意識到,陳國的富有,簡直超出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