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還真夠狠的。
嬴抱月聞言險些被氣笑了,她擡頭注視着李稷的眼睛微笑問道,“你們陛下要大婚了?”
一邊的宋謙姜元元和姬嘉樹聞言也一驚,要知道多年不婚的東吳王如果真的娶親,那還真是山海大陸上的一件大事。不過怎麼事先沒任何消息傳出來?
“怎麼可能呢?”這時門外傳來另一個少年的聲音,嬴抱月等人擡起頭,看着已經換上郡王常服跨入門檻的青衣少年眼前一亮。
“趙光!”嬴抱月笑着向那人搖手,“你沒事啊?”
“怎麼?你們是以爲我要被我王兄給打死麼?”趙光戲謔地笑着,大搖大擺走到了衆人面前轉了個圈,“小爺好着呢!”
姬嘉樹看着他嘴角也露出了笑容,在國師府相處了許久,更是生死同路,總覺得這個少年就應該在他們這些人之中。
但當趙光走近,看着他身上青衣繡着的青龍,少年們又愣了愣,想起此人現在的身份,連忙見禮,“郡王……”
“叫什麼郡王,怪膈應的,”趙光一巴掌拍在姬嘉樹肩膀上,“你身邊還有三個正經殿下呢,怎麼不見你這麼喊?”
“大家身份各一,就還是怎麼習慣怎麼喊就行了,”趙光向姬嘉樹擠擠眼睛,“怎麼就只有公主殿下你喊名字?不能厚此薄彼啊!”
擔心這人又說出什麼了不得的話來,姬嘉樹立即點頭,“好,君子之交當如是。”
看着嘻嘻哈哈的一羣少年,嬴抱月只見李稷面具後的眸光也變得柔和了起來。她笑了笑看向趙光,“你剛剛說不可能,所以不是兄長要娶親?”
這在山海大陸上也不是什麼秘密,趙光聳了聳肩,“那是當然。”
他們東吳雖然近年國運不顯,但實力至少依舊位列三強國之一,他王兄如果娶親,那動靜肯定比嬴晗日要大多了。
“不過我記得東吳王今年就而立之年了吧?”既然說是朋友,宋謙也就沒了什麼顧忌,看向趙光問道,“依舊不準備婚娶?”
別的不提,他的父親中唐王這個年紀的時候,他大哥的兒子都出世了,三十出頭都已經當祖父了。
“我大哥倒也不是不想娶,”趙光搖晃着腦袋,神情爲難,“只是他……”
“只是你王兄還沒找到要娶的那個人是嗎?”這時他耳邊響起一個女聲,低頭髮現嬴抱月注視着他的眼睛輕聲道。
趙光一愣,下一刻點頭。
已經七年多了吧。
想起這個時間,李稷眸光怔了怔像是也想起了什麼。
“總之,你就按照如果要參加陛下婚禮的規格去穿吧,”他低頭看着嬴抱月道。
“我倒是想穿,但你家陛下能結的了婚麼?”嬴抱月雙手一攤,一邊的趙光險些被噎住,對那個遠在王宮的大哥產生了一絲同情。
“說到底,東吳王這個要求到底是何意?”嬴抱月環視了一圈四周,神情無奈,“爲什麼只有我收到了這個要求?”
看着李稷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趙光知道這人對他大哥的話當時也很無語,只好他來代爲傳達了。
“我王兄說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子參加大朝會,”趙光看着嬴抱月眯眼一笑,“雖然公主殿下你自己不覺得,但你這次可是萬衆矚目,陛下主要是想看女孩子穿的漂漂亮亮的,這不是賞心悅目嘛!”
趙光說完卻只見嬴抱月擡頭懷疑地看着他,“你確定東吳王真的是這麼說的?”
當然不是。
趙暮人的原話是,“不讓寡人召她進宮,那昭華你就得給我確定那個女人會參加大朝會!不許她躲懶!必須讓她給我認真對待!讓她照着將來參加寡人婚宴時的規格來!”
雖然趙光不知道他那個大哥爲什麼如此篤定嬴抱月會把大朝會不當回事,但現在看來他大哥的預言……居然還真說中了。
“你怎麼知道陛下他不是這麼說的?”趙光欲哭無淚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畢竟她憑什麼要穿好看的衣服給趙暮人看?趙暮人他真有心思看別的姑娘打扮麼?
“好吧,我知道了,”心中雖然無語,但看着一臉爲難的趙光和李稷,嬴抱月不再逼問,點頭認真道,“我知道了。”
她雖然不想給趙暮人面子,但至少她要顧忌李稷和趙光的面子,不想讓他們難辦。
從前秦到南楚,再從南楚到東吳,他們二人幫了她很多很多。
“我會去的,”嬴抱月收好手上的帛書,擡頭看向李稷笑了笑,“穿我當時在南楚跳祭舞之時穿的祭服。”
李稷見過她跳舞,知道那件衣服的模樣。
“其實……”李稷沉默了一瞬,“陛下讓我帶了一件前秦的祭服來。”
趙暮人他到底想幹什麼?
嬴抱月聞言一愣,看了一眼身邊聽到這話都愣住的姬嘉樹和宋謙姜元元等人,下一刻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
“承蒙東吳王好意,”嬴抱月笑了笑道,讓自己的聲音儘量平和,“但你剛剛不是也聽到了?祭服我有帶的。”
“嗯,”李稷點頭,注視着面前少女的頭頂,再次沉默了一瞬問道,“你……意識到自己長高了麼?”
啥玩意?這身體都十五歲了還長?
這次嬴抱月也愣住了,看着李稷略微用兩指比了一段距離,“三寸左右。”
相比他在前秦第一次見到她時。
“那就試一下哪件更合身吧,”嬴抱月注視着眼前人漆黑的眼睛,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麼話想單獨對她說。
“我不能在這裡試,還麻煩你跟我來。”嬴抱月看向李稷道。
“抱月?”姬嘉樹看着準備帶李稷向自己房間而去的少女眸光一凝,手腳有些僵硬。
“沒事,如果有什麼不合適,姚姨會幫我改的,”嬴抱月笑了笑,示意他她的房中還有女官。
姬嘉樹也就不再說什麼,目視着兩人走進嬴抱月的房間合上房門。
屋內視線有些昏暗,李稷站定腳步,從懷中拿出一個包裹。
嬴抱月背對他注視着自己的牀上,果然牀上擺着她在南楚穿過的那套祭服,看疊衣服的手法,應該是出自姚女官的手筆。
但屋裡靜悄悄,姚女官不知去做什麼了,一時間不在屋中,屋中只餘她和李稷兩人。
嬴抱月轉過身,看向李稷手上的包裹,“你帶來的就是這件?”
李稷點頭打開包裹,裡面是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黑色祭服,黑衣紅帶,正是前秦祭服的樣式,但就在李稷展開這件祭服之時,嬴抱月瞳孔一縮。
這的確是前秦仙官的祭服,但有幾處細節和尋常仙官的祭服不同,和她牀上的這件也不同。
可嬴抱月對這幾處細節卻無比熟悉。
只因這是她師父當年特地爲她加上的。
這是她當年受封少司命之時,穿上的祭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