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援義抿了抿嘴脣,沉聲道:“此人應該精通馭蟲術,如果不是他從中作梗,花逐月那賤人早已死在我的手上。”
黑燕聽到花逐月三個字身軀忽然僵在那裡。
武援義還以爲自己觸痛了她的傷口,關切道:“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疼痛?”
黑燕搖了搖頭,武援義拿起紗布幫她將傷口包紮起來。
黑燕道:“乾爹,我們還要繼續行動下去嗎?”
武援義道:“自然要繼續行動,花逐月那賤人一日不死,你大哥就死不瞑目。”他口中所說的是他的寶貝兒子陳世賢,當初因爲在南江迷戀藍星夜總會的陪酒女而被套路,因嫉殺人,最終選擇走上了絕路。
黑燕對這個所謂的大哥並不熟悉,她只知道在陳世賢死之前,武援義帶着他們這些人雖然也做着見不得光的生意,可一直也算逍遙自在,自從在神農養殖基地設下圈套對付花逐月開始,他們就被蘭花門發出追殺令,四處逃竄,惶惶而不可終日。
上次在京城出手對付疲門代門主夏侯木蘭,自己還被警方抓獲,現在費勁千辛萬苦逃了出來,又被幹爹的復仇計劃捲入波瀾,今天險些將性命丟在了巍山湖。
爲了這樣的人犧牲,值得嗎?黑燕內心突然閃過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
她竟然低聲說了出來:“值得嗎?”
武援義聞言一怔:“你說什麼?”
黑燕道:“乾爹,您有沒有意識到這些年我們過得是什麼日子?蘭花門發出蘭花令追殺我們,疲門將您逐出門牆,爲了報仇,我們犧牲了多少兄弟?”
這種話換成過去黑燕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可是今晚心中有種奇怪的想法在折磨着她,值得嗎?爲了一個陳世賢,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犧牲那麼多的人,值得嗎?
武援義怒視黑燕:“我只有一個兒子!”
黑燕道:“可這段時間爲了復仇死去的弟兄,他們中有不少也是家中獨子……”
武援義聽到這裡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伸出手狠狠抽了黑燕一記耳光,怒吼道:“住口!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我給你的,沒有我你活不到今天!”
黑燕跪倒在地,雙手撐着甲板,內心卻泛起滔天巨浪,她是武援義的義女,如果沒有遇到武援義,她應該早已死了,但是這些年來她爲武援義上刀山下火海,以身犯險做了多少事,在武援義的心中她的命仍然比不上陳世賢,人家是親生仔,骨肉情深,自己不該有怨言的。
黑燕在內心中試圖說服自己,可她越是這樣想,心中越是不平,在他心中從未將自己當成女兒看待,自己只不過是他利用的工具罷了,他憑什麼利用自己?
武援義打了黑燕這一巴掌之後,心中怒氣也消褪了一些,想起這些年來黑燕爲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難免有些歉意,如果不是黑燕爲自己鞍前馬後任勞任怨,自己豈能安然藏身幕後,他嘆了口氣,語氣瞬間又變得溫和:“黑燕,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受了不少的苦,我何嘗不心疼你,只是我放不下,我放不下啊。”
黑燕道:“乾爹,花逐月的背後有蘭花門,就算拋開蘭花門不談,還有許純良幫她,這個人深不可測……”
武援義桀桀笑道:“你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許純良再厲害也不能時時刻刻守在她的身邊,今天只是一個意外罷了,我忍他已經很久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我的事情,真當我武援義好脾氣不成,別忘了,他們許家可是人丁興旺。”
黑燕內心一沉:“乾爹,您想怎麼做?”
武援義咬牙切齒道:“他做初一,我就做十五,我先拿許家人祭刀。”
黑燕的腦袋轟得一聲如同被霹靂劈中一般,她木呆呆望着武援義:“不可……”
武援義有些詫異地望着她,還以爲她被許純良嚇破了膽子,冷冷道:“有何不可?伱殺不了許純良,難道還殺不了他爺爺,殺不了他的親人?”
黑燕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畫面,內心涌現出強烈的衝動,她咬緊嘴脣,雙拳緊握。
武援義看到她奇怪的表現,關切道:“是不是傷口又痛了?我給你打一針止痛針。”
黑燕點了點頭:“好……”
武援義去藥箱中尋找止痛針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些異樣,他擡起頭,正遇上黑燕殺氣騰騰的目光,武援義頓時意識到不妙,他準備做出反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黑燕抽出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插入了他的心口。
透心的疼痛讓武援義的五官扭曲了起來,他慘叫道:“你……”他怎麼都想不到一手養大的黑燕竟然會對自己痛下殺手。
黑燕的臉上露出瘋狂的笑容,她左手捂住武援義的口鼻,右手握住短刀瘋狂刺入武援義的胸膛,鮮血四濺,濺射了她一頭一臉,黑燕渾然不覺,她宛如一個失去感情的殺人機器,內心中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她要殺死武援義,不惜代價殺掉武援義!只有他死了,自己才能獲得解脫。
明月如霜,將湖面照得一片通明,許純良站在湖畔之上,遙望着夜空中的明月若有所思。
花逐月輕手輕腳地來到他的身後,爲他披上一件外衣。 許純良低頭看了一眼:“咱倆好像角色互換了。”
花逐月嫣然一笑,嬌聲道:“深更半夜你不去休息一個人鬼鬼祟祟在這裡做什麼?”
許純良道:“觀天象,斷生死!”
花逐月道:“看來我是有眼不識許半仙。”
許純良呵呵笑道:“在你眼裡我只算得上是半個許仙。”
花逐月道:“已經很厲害了。”親眼目睹許純良今天大展神威,她總算是對許純良的真正實力有所認識,現在開始回憶起許純良無意中所說的一句話,他是被雷給劈過來的,莫非他的經歷真是如此傳奇?
許純良道:“我比不上許仙。”
花逐月道:“哪裡比不上?”
“人家能把千年修行的白蛇給睡了,我可沒這個本事。”許純良賊亮的眼睛遊走在花逐月的俏臉之上。
花逐月咯咯一笑如花枝亂顫,俏臉蒙上一層羞澀的紅暈,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怎麼?你想睡我?”
面對如此嫵媚佳人,許純良內心大動,不過他並未有任何肢體上的動作,因爲他察覺到附近有人在悄悄關注着他們,許純良低聲道:“看來還有人和我們一樣沒有入睡。”
花逐月點了點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警方不可能不調查一個合理的真相。”
許純良道:“有些事情註定沒有結果。”
花逐月擡頭望着夜空,輕聲道:“據我所知,現在的衛星網絡已經可以監控地球上任何角落。”
許純良道:“誰會花費這麼大代價去監控幾個小人物,警方要是有這個能力,早就將武援義緝拿歸案了。”
提起武援義,花逐月不禁愁上眉頭,嘆了口氣道:“今天讓黑燕給逃了,武援義太過狡猾,我擔心他還會繼續興風作浪。”
許純良望着夜空中的明月道:“我夜觀天象,武援義活不過今晚。”
花逐月將信將疑地望着他,她雖然不知道許純良因何做出這樣的判斷,可她又覺得許純良有這樣的能力。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了卻了一件心事。
許純良道:“最近發生了不少的事情,翟平青和樂星集團暗中勾結,此人心狠手辣,意圖獨霸疲門。”
花逐月道:“他想從夏侯木蘭手中奪走門主之位也沒那麼容易,我聽說夏侯木蘭只要通過疲門六技的考覈就能夠成爲正式門主,你應該可以幫她做到。”
許純良道:“不能坐等他人出招,逐月,武援義的事情解決之後,我想你幫我解決這個麻煩。”
花逐月心中暗忖,看他的樣子對解決武援義的事情充滿了信心,柔聲道:“我自然是永遠站在你這一邊的。”
第二天中午,武援義和船伕的屍體在惠河溼地的河道內被發現,當地警方確認其身份之後馬上聯繫了東州方面。根據附近的監控初步調查基本鎖定了兇手就是武援義的乾女兒黑燕。
此事也從側面證明了許純良關於劫案現場的說辭,匪徒團伙內部出現了分裂,黑燕連養她長大的乾爹都能殺更何況那些同伴,只是黑燕因何倒戈殺死同黨,此事暫時無法得不到解答。
警方在第一時間發出了通緝令,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個極度危險的兇犯緝拿歸案。
翟平青這段時間的心情都非常惡劣,秦玉嬌這個愚蠢的女人讓他精心設計的一張牌幾乎作廢。更讓他鬱悶的是有人在媒體上爆出他和樂星集團副總裁李昌赫見面的照片,翟平青就算用腳指頭都能想明白,這些照片應當和許純良有關。
於此同步的還有舉報材料送到了東州上層,舉報康健集團和樂星集團涉嫌不正當競爭,市裡接到舉報之後,本着負責的態度和雙方負責人見了面,調查他們之間有無財務往來,康健集團在拿下傳染病院新院的項目中有無違規行爲。
雖然市裡的態度比較溫和,但是身處調查漩渦中的翟平青仍然感到了一種秋雨欲來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