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燕猶如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猛然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呼吸着,一邊呼吸一邊咳喘,她發現自己躺在蘆葦蕩邊緣,遠方傳來警笛的鳴響,從聲音判斷和她之間應該有些距離。
她掙扎着向蘆葦蕩內逃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過一劫,只知道他們今天的計劃已經全盤失敗。
透過蘆葦蕩的縫隙,看到遠方的湖面上仍然有濃煙升起,應該是尚未燃盡的快艇,由此推算她昏迷的時間應該不長,事發的地方距離這裡應該有一公里的距離,黑燕實在想不透自己是怎樣在失去意識的狀態下,擺脫水蛇的圍困逃到了這裡,難道真是她命不該絕?
同伴死得死傷得傷,就算僥倖活着,恐怕也會被趕來的警察捕獲。黑燕顧不上考慮其他人的事情,她必須儘快逃離。
許純良報警後,水上巡警很快就趕到了這裡,事發水域隸屬於巍山縣湖山鎮,派出所負責人李成波率領水警支隊趕到現場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事態比他們預想中還要嚴重,現場共計發現了三具屍體,三人重傷,其餘匪徒尚在搜捕之中。
根據許純良反映的情況,這次針對姬佳佳的劫持事件對方一共有八人,也就是說,還有兩人下落不明。
在簡單瞭解了一下情況之後,警方派人先將花逐月和姬佳佳送回島上。
許純良則來到警方的巡邏船上,李成波一臉凝重,其實他的心情並沒有那麼緊張,雖然三死三傷,可死得全都是綁匪。助手詢問情況的時候,他一直旁觀,並未插口。
等詢問結束,他方纔來到許純良的身邊,低聲道:“死了三個人啊。”
許純良道:“一個是被黑燕射死的,還有兩個是因爲操縱不當,快艇發生了撞擊,爆炸發生的太突然,我想救都來不及了。”
李成波望着一臉惋惜表情的許純良,他絕對不相信許純良會有救人的想法。
“還有三名匪徒活着。”
許純良道:“都死了線索就斷了。”
“還有兩人在逃。”
“逃不了。”許純良的語氣無比篤定。
李成波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許純良笑道:“有你們在,他們插翅難飛。”
李成波點了點頭,低聲道:“這件案子太大,我已經上報市局,到時候可能還會找你們瞭解情況。”
許純良道:“該說的我都說了,還好沒讓壞人得逞,我能斷定這件事是武援義在背後所爲,希望能夠儘快把這個罪魁禍首緝拿歸案。”
李成波道:“放心吧。”他安排了一艘小艇將許純良先送往巍山島。
許純良回到島上的時候,看到花逐月披着黑色的羊毛披肩在碼頭等待。
許純良笑道:“一直等着我呢?”
花逐月搖了搖頭:“剛來,市局那邊已經派人過來了,很快就到。”
許純良道:“該不是陸奇吧?”
花逐月小聲道:“讓你猜着了,陸奇特地交代,這件事儘量不要聲張,他剛纔聯繫不上你,讓你等他,他想跟你好好談談。”
許純良笑了起來:“跟我有什麼好談的?”
花逐月道:“畢竟出了人命。”
許純良道:“跟我沒關係。”
花逐月輕聲道:“他們倒是會選地方下手,周圍連個監控都沒有。”
兩人對望了一眼,同時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
姬佳佳雖然受了點傷,但是沒有受到驚嚇,這次死裡逃生的經歷讓她異常興奮,剛剛就承認了是她拔下身上的箭鏃,戳瞎了一名匪徒的眼睛。
花逐月再次發出蘭花令,追殺武援義,事實證明武援義不死,他們就不得太平。
許純良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出來的時候聽說陸奇已經率隊趕到了,目前正在找花逐月和姬佳佳瞭解情況。
許純良沒有馬上過去,陸明聽到了風聲也專程趕過來問候,遵照警方的交代,許純良並未透露案發細節。
陸明聽說有人死了,不過只要不是己方人員也就無所謂了,這種窮兇極惡的匪徒就算全都死完也沒什麼可惋惜的,作爲東州文旅局新任負責人,他也不想看到藍星這邊出事,藍星集團的文旅項目簽約當日若是出現總裁被綁的事情,對東州文旅,乃至對整個東州都會產生極其不良的影響。
如果東州連投資商的安全都不能保障,以後誰還願意來這裡投資發展?
陸奇瞭解情況之後過來找許純良,看到大哥也在場,叫了聲哥。
陸明看到身穿制服的弟弟也明白他在辦公事,自己如果繼續留下多有不便,陸明藉口去慰問一下花逐月和姬佳佳,起身離開。
陸奇上下打量了一眼許純良,許純良沒事人一樣笑了笑:“看什麼看?”
陸奇道:“我是關心你有沒有受傷。”
許純良道:“多慮了,就這幫小蝦米還能傷到我?” 陸奇道:“剛剛又發現了一具屍首,漁槍從下頜射進去,貫穿了顱腦,死了四個。”
許純良道:“惡有惡報。”
陸奇嘆了口氣道:“四條人命啊。”
許純良道:“按理說警察對這種窮兇極惡的罪犯不應該有同情心的。”
陸奇道:“我也不是同情他們,我只是對真相很好奇。”
許純良道:“沒什麼可好奇的,真相就是他們想綁架姬佳佳,在我和花逐月追擊他們的過程中發生了一些爭鬥,他們實在是太蠢,尤其是那個黑燕,我親眼看見她射死了一名同黨。”
“按照你們的說法,目前在逃的一人是黑燕?”
許純良點了點頭道:“武援義的乾女兒。”
陸奇道:“對方八個人,伱們三個,取得了大獲全勝,最後對方四死三重傷還有一人失去下落,你們的戰鬥力還真不一般啊。”
許純良道:“我都沒來及出手。”
陸奇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不用你教我,我知道報告該怎麼寫。”
許純良道:“我怎麼感覺你有點氣不順啊。”
陸奇道:“沒什麼氣不順的,你當我是職業病吧,當警察的習慣,想查出真相。”就憑他對許純良的瞭解,要說這些人的傷亡和許純良一點關係都沒有,鬼才相信,倒不是說他非要把責任往許純良身上扣,作爲朋友,他當然希望許純良沒事,如果許純良有麻煩,在法律允許的範疇內,他還會盡力相助,但是許純良這貨不跟自己說實話啊。
許純良道:“只要我們平安無事就好,今天如果真讓那幫歹徒得逞了,你們可就顏面無光了。”
陸奇長嘆了一口氣,雙手拍了拍憑欄,擡頭望了望暮色漸沉的天空:“純良,我知道你對我們可能有些不夠信任,可你要知道我們必須要按照法律章程辦事,只有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才能動手抓人。”
許純良明白他的苦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體制中做事不能過於教條死板,要懂得靈活變通。”
陸奇道:“你是在教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許純良笑道:“我可不敢教你。”
陸奇向他湊近了一些,低聲道:“以你的能力,怎麼會逃走了一個?”
許純良佯裝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陸奇道:“我是說那個黑燕能力可以啊,居然能從你的眼皮底下逃走。”
許純良糾正道:“她可不是從我眼皮底下逃走的,她在京城就已經被抓了一次,不知怎麼逃了出來,今天你們也出動了不少的警力,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她的下落,證明這女人的確有些能力。”
陸奇有些尷尬道:“我們已經聯絡了濟州水警,展開聯合搜捕,不過湖面太大,想找到一個人也不是那麼容易。”
許純良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動員到位,她就插翅難飛。”
夜深人靜,濟州漁臺的惠河中閃爍着星星點點的漁火,這裡河流密佈,縱橫交錯,稱得上北方水鄉。層層迭迭的蘆葦蕩泛着銀色的月光,河岸上的水杉已經披上了紅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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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麪包車在侯家橋停下,黑燕推開車門走下車,沿着橋樑一側走下河岸,河內停着一艘漁船,這也是他們事先約定會合的地方。
早在麪包車出現的時候,武援義就第一時間發現,他站在船頭默默抽着煙,自從手下沒有按照原定時間返回,他就意識到出了事,但是直到現在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出。
黑燕是一個人回來的,其他人呢?一共去了八名得力手下,怎麼只剩下她一個。
黑燕非常機警地望着周圍,確信無人跟蹤,方纔來到了漁船上。
藉着月光,武援義看到她臉上觸目驚心的累累傷痕,內心不由得一驚:“發生了什麼?”
黑燕喘了口氣,壓低聲音道:“先離開這裡再說。”
武援義下令開船,漁船駛向溼地深處。
黑燕跟着他來到船艙內,武援義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驚聲道:“你被蛇咬了?”
黑燕點了點頭:“水蛇!”她閉上雙目,現在想起在湖水中被水蛇羣起而攻之的場面仍然心有餘悸。
武援義找來藥箱,細心幫她處理傷口,黑燕努力回憶着發生過的一切。
武援義聽她講述,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許純良果真厲害,當初他毀掉基地的時候就可驅馭黑蠍。”
黑燕咬牙切齒道:“何止黑蠍還有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