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到孫淡面前,攝千錦衣衛的惡名,同桌的孫承叮習一,嚇得急忙站起來避到一邊,只孫淡一個人依舊坐着不動,神色不變地伸出一雙筷子去夾盤中的一粒四喜丸子。大概是丸子太滑,夾了幾次也沒夾住。
孫淡也不理睬秦關,依舊忙個不停。口中喃喃到:“這丸子太大了。勾炎太多,只怕味道也不怎麼樣。”
孫淡在一個錦衣衛百戶面前如此做派,看愕大家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什麼時候,飛揚跋扈的北衙受過這種冷遇?孫淡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秀才,又憑什麼在十三太保面前拿大?
孫鶴年也有些沉不住氣,他修身養性多年,本以爲自己已經歷練到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地步,可今日見了身穿飛魚服腰垮繡春刀的人。心中還是有些慌亂:“孫淡。你好好回秦大人的話。”
秦關不過是北衙的一個小特務。孫。淡倒不怎麼放在眼裡。可孫鶴年好真也是孫家老大,自己是孫家小輩。他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孫淡正要說話,秦關卻微笑起來,依舊恭敬地說:“不用不用,淡老爺且坐着,秦關只兩句話,說完就走。”
孫淡這才道:“什麼話,朱指揮叫你們過來做什麼?你沒看到我孫,家正在吃年夜飯嗎,這麼今日子闖進來,好象不太合適吧?”
“那是,我和韓兄弟確實鹵莽了些。”秦關朝那個手捧錦盒的下屬一招手,那人便將盒子呈了上來。一掀蓋子,便有一絲璀璨的光華奪目而來。
屋中衆人都看過去只見盒中放在四顆小指大小的珍珠,晶瑩圓潤。品相不凡。
秦關笑道:“淡爺,你也是朱指揮的老朋友了。今天大過年的,朱指揮一直想去你府上拜年,可惜他老人家事務繁忙。這不,大年夜還被抽去宮中值守,也脫不了身。就委託我和韓月到你府上去走一趟,可一到你那裡,卻聽說你到孫府來了。這四顆珠子是南海合浦送來的,難得一樣大倒也不錯,還請淡爺笑納。”
聽秦關這話,大家都抽了口冷氣。
說起南海珍珠,在京城可是大名鼎鼎的。這種珍珠只產於合滿海邊離岸二十里的一個方圓十里的珠塘裡,珠塘水深兩丈,需要派水鬼潛到海底採摘。每年都有不少水鬼死在水中,就算僥倖不死,也有不少人患上了重病。可說是一粒珍珠一滴血,得來很不容易。也因此,南海珍珠在京城價格極高,尋常豌豆大小的合浦珠也能賣一兩銀子,更別說眼前這四顆小指大小的珠子了。
好在。這兩年,南海那邊採用了新的捕撈手段,直接上拖網,如此。南海珍珠的產量纔上去了。在京城的價格也有所回落。
就秦關拿出的四顆珠子,拆開了賣。一顆怎麼着也得三十兩銀子,可合在一起,成了套,取一個四季發財的宙意,就能颼升到五百兩之巨。價錢對京城的大人物們來說不算什麼,可就是這一模一樣的四顆珠子非常難得,不能用價值來衡量。
一粒珠子也沒什麼了不起,可成了套。饒得是會昌侯孫府衆人見多識廣,還是抽了一口冷氣。
孫淡當然不會把這區區四顆珠子放在眼中,神色不動地說:“朱指揮有心了,替我謝謝他。”
孫淡這一句話說得恬淡從容,自有一種沉靜,這是上位者纔有的淡定。卻出現在他這個小小的秀才身上。
老實說,孫淡卻不知道這幾粒珍珠的價格。在後世,隨着技術的發展,北海每年都有海量的人工養殖珍珠上市,已經爛大街了。品相差的,個頭小的人工珍珠甚至擺在地攤上論斤賣。
秦關和韓月看得心中佩服,他二人毒年在外面拿人,什麼樣的人物沒見過。就算是一省之巡撫也捉過幾個。這些人富貴是富貴。可見到這種奇珍,也不可能如孫淡這樣不動聲色。
孫淡說完話,就要伸手去蓋上錦盒的蓋子。
“淡爺別急,這四顆珠子還有別的妙處。”秦關笑着說。
“哦,又有什麼妙處?”孫淡倒覺得奇怪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韓月這才走上前來,從背後解下一個盒子,從裡面掏出一個研鉢,抓起一顆珍珠就搗碎了。
見如此上好的一顆珠子就這麼被搗成粉末,所有人都輕輕地抽了一口冷氣。
秦關道:“聽說貴夫人自來京城之後,因水土不服,氣色不好。朱指揮聽說用上好珍珠粉末調上奶子蜂蜜服下,有安神、清熱、解毒的作用。恰好手上有四顆這樣的珠子,便讓我們給你送過來了。”
說完,便手腳麻利地將珍珠粉、牛奶、蜂蜜調在一起,恭敬地放在孫淡面前:“還請淡老爺把夫人請來。不知夫人在不在?”
孫淡也聽說過常服珍珠粉對人有好處:“朱指揮有心了,如此,倒不能辜負了他的好意。枝娘,過來吧。”
聽到孫淡叫自己。站在那邊緣侯着的枝娘這才“啊!”一聲:“就來,就來。”
“這位就是夫人?”秦關和韓月沒想到那個身着粗布衣裳,看起來像下人一樣的女子竟然是孫淡的妻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們看來,孫淡如此受朱指揮的看重,應該是個了不愕的人物。妻憑夫貴,孫淡的老婆在孫府的地位也應極高。
可沒想到孫府竟然拿人家當下人使,當真是咄咄怪事。
家中有如此人物不重視,反如此刻薄,看來,孫鶴年這人氣量才具真得不怎麼樣,難怪以堂堂會昌侯之尊敬,才做了一戶部一個小小的五品郎官。
秦關說話刻薄,看了孫鶴年一眼,忍不住冷笑:“孫家好家風,真是等級森嚴,比我們北衙的譜還大。”
孫鶴年面上青氣一閃,強自壓下了胸中的怒氣。
孫淡笑眯眯地端起那杯珍珠奶遞給枝娘子讓她服下之後,才溫和地問:“滋味如何?”
枝娘有些不好意思:“味道怪怪的,奶子的味道讓我有點頭暈。
孫淡笑起來了,連秦關也笑着說了聲好:“夫人不用擔心,這奶子是一個沒滿月的月母子那裡擠來的,最只補人。好了,既然夫人賞賜面服了這劑補藥,我們也好回去交差了,告辭!”
言畢,一衆錦衣衛揚長而去。
孫淡若有所思地看着秦關等人的背影,心中卻有些警懼。自上次北衙探獄之後,他不想招惹錦衣衛。已經很長時間沒同他們接觸了。大過年的,朱寰卻派人過來給自己拜年。難道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跋扈!”孫鶴年看秦關等人離去,這才惱怒地一拍桌子:“孫淡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