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萊昂納多合作,可以說是夢想成真。就如同每一位少女一樣,萊昂納多也曾經是我的夢中情人,當初得知能夠一起展開合作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迫不及待地就點頭答應了。”凱瑞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那簡單的話語卻透露出了一股少女的雀躍,讓人不由莞爾。
“但正是因爲如此,在表演和拍攝的過程中,我總是很難專心,也很難投入。我告訴里奧,都怪他太過英俊。”凱瑞的調侃讓現場記者全部輕聲鬨笑起來,“所以,最終電影呈現出來的成品,我不太確定那是不是我的最佳演出,又或者說,我的表演是不是影響到了作品的完整度,我是有一些不安的,但我竭盡全力了,我希望觀衆們能夠喜歡。即使不是爲了我,大家也可以靜靜地欣賞里奧。”
“哦,那絕對是一道亮麗風景。”賈斯汀再次插話進來,輕笑聲就變成了大笑聲。
凱瑞也是滿眼都盛滿了笑意,“而與藍禮的合作,這是非常特別的一段經歷。進入劇組之前,其實我對於自己抱有一些質疑,如果演員的工作不夠到位,繼而影響了導演的工作,那麼我是否還能夠成爲一名優秀的演員。所以,我確實是抱有一些遲疑的。”
“真正投入表演之後,我發現……”凱瑞轉過頭看向了藍禮,一臉神秘兮兮的笑容,徵求地詢問到,“我可以說嗎?關於電影拍攝的幕後細節?”
藍禮輕輕聳了聳肩,“只要不是我苛待工作人員的部分,全部都可以講。”
全場爆笑。
凱瑞也是哧哧地輕笑了起來,瞪大了眼睛連忙說道,“看,這就是你們所沒有看到的藍禮。”緊接着才繼續說道,“在拍攝過程中,藍禮對待角色和劇本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有時候,他甚至會爲了一句對白或者一頁劇本反覆地琢磨許久許久,勒維恩-戴維斯不是一個角色,他就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和藍禮的每一次對手戲都是一種獨特的體驗,我們不斷地將表演節奏放緩下來,靜靜地融入整個故事之中。這真的是一種非常獨特的體驗。”凱瑞總結地說道。
隱隱約約地,凱瑞的話語之中還是可以品味出差別的。
但對於藍禮來說,他始終認爲此類比較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每一個演員以及每一次合作都是與衆不同的,橫向比較是不公平的,也是沒有必要的。
“簡單來說就是,賈斯汀不是一位出色的演員。”藍禮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將凱瑞話語裡的深意解讀出了更深層次也更……偏離軌道的意思。
“嘿!”賈斯汀的抱怨聲恰到好處地做出了迴應,然後現場的觀衆們就再次歡笑起來,不動聲色之間還是轉移了話題焦點。
隨後,現場的提問就變得無比熱鬧起來,關於科恩兄弟,關於賈斯汀和加內特,關於凱瑞,當然還有關於藍禮。兜兜轉轉了一圈之後,問題還是再次回到了藍禮身上。
“恭喜。”站立起來的記者,開場白又是如此,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老調重彈,於是更進一步地解釋到,“我是說,恭喜電影在戛納的首映式取得了成功;還有,恭喜你贏得了自己的第一座奧利弗獎盃。”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了起來。
事實上,這也是今年戛納的焦點之一,大家都在躍躍欲試地等待詢問着,現在終於有記者捅破這一層窗戶紙了。
“不可否認,你是一位非常非常優秀的演員;但過去幾年時間裡,你的得獎運氣似乎一直都不錯,從電視到電影,再到音樂,還有現在戲劇,現在你距離EGOT僅僅只有一步之遙了,那麼,對於EGOT,你有什麼想法嗎?另外,’醉鄉民謠’的演出無疑是令人驚豔的,那麼對於本屆戛納電影節的獎項角逐,你有什麼期待嗎?”
這是大實話。
客觀來說,藍禮的得獎運氣確實不錯,從“太平洋戰爭”的起步開始,到上一部作品“超脫”的階段性總結,幾乎每一部作品都能夠贏得獎項的青睞和矚目,這也使得藍禮成爲了新生代之中崛起速度最快的演員。沒有之一。
藍禮嘴角流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也許,這就是作爲一名重生者的優勢?
不過,就藍禮個人而言,他更願意歸功於兩世爲人的歷練和沉澱。
在大家眼中看來,他是一位年齡不滿二十四歲的年輕人;但實際上,他卻已經即將年滿五十六歲了。一般來說,演員的藝術創造巔峰往往會在三十五歲到四十五歲之間,如此比較的話,藍禮的藝術創造力已經不算早了。
但話說回來,作爲一名重生者本身,這就是運氣絕佳的最好證明,不是嗎?
“感謝上帝?”藍禮的尾音輕輕上揚起來,以一種戲謔的方式作出了回答,將運氣歸功於上帝,這句話沒毛病。
“比個人來說,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夠更多地迴歸作品本身,關於’醉鄉民謠’,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可以慢慢討論,這顯然是一部優秀的作品;至於獎項的評選工作,還是交給評審團來完成吧,我不想要在這裡泄露太多的渴/望,然後把評委們嚇到,影響了他們的工作。”
後半句話顯然是在調侃打趣,不動聲色之間,藍禮就四兩撥千斤地轉移了話題,並且讓現場的媒體記者們再次發出了低低的輕笑聲。
但記者們卻不是如此輕易就能夠被打發的。
“藍禮,請問一下,距離你上一次接拍電影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個月,對於接下來的工作,你有什麼計劃嗎?”
藍禮可以明顯感覺到坐在旁邊的喬爾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滿,這讓藍禮露出了一抹笑容,“在戛納期間,我不會考慮其他作品。’醉鄉民謠’就是最重要的工作。如果大家對於電影本身沒有問題的話,那麼我覺得也許今天的新聞發佈會可以提前結束了。”
一句簡單的話語卻頓時讓整個大廳會場都變得無比喧鬧,所有人都迫切地表示了抗議。
最後提問機會卻意外地落在了艾米莉的手中,她有些緊張。
“嘿,藍禮。”艾米莉的喉嚨微微發緊,清了清嗓子,“我有一個關於電影的提問。對我來說,這是一部關於告別的電影,勒維恩一直在進行告別,與愛情告別,與親情告別,與友情告別,甚至是與民謠告別,對此,你有什麼看法呢?”
藍禮輕輕頜首表示了明白,但第一反應卻是轉頭看向了喬爾和伊桑,詢問他們是否願意回答問題,但喬爾卻連連擺手,“這是屬於你的問題。”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着實讓人忍俊不禁。
藍禮也沒有拒絕,“某種意義來說,我認同你的看法。喬爾和伊桑在構思這部電影的最初,試圖呈現出一個時代的故事,最重要的意義,不在於你成就了什麼,而在於你就是這股民謠浪潮的一份子,所以,當我們回顧歷史的時候,你就是歷史的一個組成部分。”
“但生活本來就是一場漫長的告別,告別童年,告別青春,告別生活,告別夢想,最後的最後,告別世界。在這條道路上,我們需要不斷地接受相遇、相知、相伴,還有隨之而來的離別。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卻是無法迴避的事。”
新聞發佈會現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真切地感受到,當提起電影的時候,藍禮終究是不同的。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綻放出了明亮的身材。
“所以,勒維恩一直在學習告別,但很多人,窮其一生都無法學會。對於我們來說,不管是否願意接受,民謠時代已經成爲了過去,那麼未來某一天,現在的時代也必然會成爲過去,只是,我們到底應該懷念現在的什麼呢?”
意味深長的話語,沒有絮絮叨叨地表明立場和情緒,而是留下了一個問號,等待記者們回答。
艾米莉還沒有坐下,她條件反射地就揚聲詢問到,“那麼你會懷念什麼呢?”
藍禮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我會懷念,喬爾和伊桑兩兄弟,喬治-斯蘭德,斯坦利-查爾森,海瑟-克羅斯……”
“我會懷念那些依舊懷抱着夢想默默地雕琢着藝術的那些人們,有名的和無名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出努力,我會感謝他們依舊存在着;當然,我還會懷念着那些願意關注這些人們的觀衆和聽衆們,感謝他們依舊願意放慢腳步。”
藍禮那富有磁性的聲音通過話筒緩緩流淌着,整個大廳之中就這樣慢慢地靜默了下來。
恍惚之間,彷彿可以聽見室外淅淅瀝瀝墜落的雨滴,將世界的嘈雜和喧鬧全部阻隔在外,圍繞着戛納這座小城建立起了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如同亞特蘭蒂斯一般,人們依舊在享受着電影所帶來的幸福和快樂。
這場大雨,來得不是時候,卻又恰到好處。
凱瑞微微有些遲疑,她似乎不應該打斷此時的美妙氣氛,但感受到了賈斯汀和喬爾的視線之後,她只能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對着話筒說道,“看,這就是你們所不熟悉的藍禮。他可以非常幽默,也可以非常無聊。請大家不要被他的外表所矇騙了。”
打趣的吐槽,宛若一縷陽光灑落在了山頂積雪之上一般,嘴角笑容緩緩地上揚起來。